景陽坐在太值房的几案前面,手裡把玩着皇后新賞的一隻琉璃兔子,面對劇本她已經坐了整整一下午。
搬到康妃最重要的證人佳玉死了,現在要想速速除掉康妃景陽必須逼她自己先露出馬腳。
通過第一個總裁文和這個宮鬥文的前半段景陽慢慢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不管事情之前怎麼發展,書中人物自己的言行都會不由自主的靠近劇本設定的劇情。比如王小環,雖然時間提前了,指示她的人也變了但她還是用同樣的方法給太后下藥。
按照本文原來的劇情,後面康妃是因爲朱譽軒挑撥令她孃家事發,並且孔貴嬪身上被扎暗針的事被髮跡的女主棠眠得知而倒臺的。當時康妃恨透了寧妃,最後破釜沉舟,還讓得寵的女主棠眠拿下了毒的東西給寧妃吃,女主略施小技順水推舟就弄的寧妃服毒食,雖然不死也落下了病根,康妃自己也因東窗事發後懸樑自盡。
如果之前的規律成立,那麼逼急了寧妃她很可能也這樣對待她最恨的那個人,如果真是那樣,倒是能更快的解決掉康妃。
景陽想了想,康妃孃家的事情這回是賀彥瑞在督辦,到年底這個案子查的也該差不多了,真有什麼獲罪證據的話現在一定握在賀彥瑞手上……
景陽一笑,計上心來。
儲秀宮裡,康妃的心腹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康妃看她張惶的臉色立刻遣退周圍的宮女。
“什麼事,慌成這樣?!”康妃近來諸事不順,本就心煩的厲害。
“娘娘,不好啦,不好了,江南道總督老爺他,他出事了!”
康妃一哂,忽然坐起,“不是還沒有定罪證據嗎?不是已經把那個潛逃的小官吏殺了嗎?怎麼還會出事?”
“娘娘,國舅老爺讓人帶話進來,說是那拿着治河賬冊的小官吏狡猾,給跑了,如今勾搭上正北侯的人,已經將證據呈給了皇后,皇后必定轉交給皇上啊。”
康妃的身子一沉,重重的跌回了榻上,思量半日才道:“皇上最近總去皇后那裡嗎?”
“倒也沒有,年節裡皇上和皇后都在忙活着,可能一時也沒空說起家中老爺的事。”宮女喏喏的回答,“娘娘,兩日之後是宮裡衆位主子親眷進宮問安的日子,您讓二小姐進宮看您這事,還改不改?”
“改,該到明天,就說本宮的意思!讓我妹妹立刻進宮,還有,告訴她,給我帶樣東……”康妃在宮女的耳邊囑咐了幾句,眼神變得陰狠刻毒。
“皇后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坤寧宮寢殿的暖閣裡,多處擺放的新鮮臘梅清香怡人。皇后躺在貴妃榻上,正跟幾個娘請的宮女說話。年節當中皇后很忙,有了身孕也要承擔一部分祭祖祭天的責任。好容易抽空便和親近的宮女說一些吉祥話討好彩頭。
“娘娘,景醫官進來給您請安了。”彩月帶着景陽走進來,皇后一見便笑了,“整個年下都等着景醫官進來看看本宮,想來景醫官剛回宮也忙一些,彩紋,快給景醫官賜坐。”
景陽微笑辭謝,皇后堅持讓她坐,她便不再推辭坐了下來。
“臣下今天來是給娘娘,帶消息的。”景陽看了看左右,向皇后眨了眨眼睛。
皇后是聰明人,看了彩紋一眼道:“太后初一那日說過些天元宵節要給慈寧宮裡的宮燈掛如意結,你們把之前本宮吩咐做的那些如意結都尋出來吧,彩紋跟着過去挑挑好給太后送去。”
彩紋領命帶着宮女們出了門,彩月把暖閣的門關好,守在了外面。
“我給娘娘號脈,自覺娘娘肚子裡必是皇子。”景陽先撿好聽的說。
皇后聞言十分歡喜,起身道:“當真?真是祖宗保佑。”
景陽笑了笑,“不敢欺瞞娘娘,不過……眼下卻有人想要害娘娘母子。”
皇后先聽了好消息歡喜,再聽有人要害她和孩子,頓時有些激動,“是什麼人?”
景陽見皇后反應激烈,心想果然,天下沒有一個能放任別人害自己孩子的母親,這一次只要說動了皇后,大事可成。
景陽離座上前在皇后耳邊道:“娘娘,我得到一個可靠消息,康菲她……”
“當真?!”皇后驚訝道,而後沉吟半晌,“這事……康妃跟隨皇上也有多年了……”
“那麼娘娘難道要看着她殘害龍嗣嗎?”景陽將話題又引導孩子身上,“娘娘不記得五皇子的事情了?您因爲祖制沒讓康妃撫養五皇子,她心裡對您是萬分不滿,再加上您手上那些對她孃家不利的證據,這些恨意……哎,娘娘恕臣下直言,要是不將康妃的勢力斬草除根,日後一定還會對您和小皇子不利。”
皇后沉吟片刻,嘆道:“本宮是沒有害人之心,但也不能坐視別人害我的孩子。”
景陽笑了笑,繼續低聲說道:“娘娘英明,不必臣下多說,眼下這個機會,您可將計就計……”
皇后點點頭,半晌道:“如果這一次真的能夠如景醫官所說,那景醫官不但救了本宮和皇子也爲皇上的社稷做了莫大貢獻,皇嗣事關重大,本宮就先謝過景醫官了。”
景陽立刻跪下道:“臣下不敢,爲娘娘盡忠是臣下分內之事。”
“起來吧,起來吧。”皇后擡手去扶景陽,景陽卻沒有動,皇后納罕道,“景醫官這是何意?”
景陽給皇后行了一個大禮,而後恭敬道:“下臣有求於娘娘,請娘娘賜臣一樣東西。”
“你且說說。”
“北海綠東珠。”景陽伏在地上回答。
皇后鬆了一口氣,笑道:“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原來就是個身外之物,沒什麼。不過……說來也巧,本宮頭年把這物件賜給正北侯了。他雖是本宮的親弟弟,但賞賜的東西畢竟不好召回。這樣吧,改日正北侯進宮,你問問他,你們關係匪淺,想來他也不會對你吝嗇。”
竟然賜給了正北侯……景陽蹙了蹙眉,算了,好在正北侯也不是壞人,討起來總比去要寧妃手上的冰蓮花容易。
頭年的時間景陽在太值房一直忙活,日子過的很快,忙來忙去就到了初三。
正月初三是每年的後宮大慶,按扎祖歷,在這一天宮中無論嬪妃等級,只要是皇上身邊有過冊封的妾室都要來坤寧宮正殿給皇后請安,這一日皇上也必定在場,象徵着皇家開枝散葉,後宮安寧祥和。
雖然是一場家宴但這一日午後皇上還是穿着禮服朝袍帶着天子依仗來到坤寧宮正殿。衆嬪妃看到皇上親臨都喜不自勝,這文裡的皇上又是好色多情的主兒,這個嬪妃也問問,那個嬪妃也笑笑,坐在正坐上不亦樂乎。
皇后穿着鳳袍端坐在一邊,不時微笑以對各位嬪妃。這時候有些嬪妃開始向皇后敬送年果,其實就是一些精緻的小點心,含着一個吉祥的好彩頭。嬪妃給皇后送年果,早在前朝就成了宮裡不成文的規矩。
一個獻上來,後面也有不少跟着獻禮,開始時彩紋彩月還用銀器夾着給皇后,後來點心多了,皇后又說都是姐妹的東西,用不到這些虛禮試探,撿着好看的樣樣都吃了一點。
景陽站在一旁,她一直在等,等着康妃動手。
“娘娘,寧妃娘娘遣人來了。”彩紋給皇后行了一禮,一指前面昂首闊步走進正殿的人。
景陽擡頭一瞧,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西廠廠公朱譽軒。
“臣下見過皇上、皇后娘娘。”朱譽軒穿着紫藤飛鶴的絳紅色軟緞長衣,外面披着一件極薄黑色長絨披風單膝跪地。
皇上見了他隱沒笑容點點頭,“起來吧。”
“臣下今天是代寧妃娘娘特來給皇后娘娘送年果。”朱譽軒起身一揮手,八樣精美異常的點心就用考究的器皿盛好,宮女們一一擺在皇后面前的几案上。
“寧妃娘娘讓臣下向皇后娘娘告罪,娘娘臨盆之日日近,不能親自前來,請皇后娘娘恕罪。”朱譽軒雖然嘴上說是想皇后告罪,眼睛卻是看着皇上的。
皇上不甚在意,反倒是對那些精美異常的點心很感興趣,眼皮也沒擡一下就平聲道:“既然是給皇后娘娘告罪,看皇后怎麼說就是了。”
皇后溫和淡笑:“寧妃有心了,勞煩朱廠公來走一趟。寧妃臨盆就在這幾日,本宮知道,讓她好生歇着吧。”
在看皇上對點心十分有興趣,便着人切開點心,親自嚐了嚐然後夾了一個在皇上盤子裡,“皇上嚐嚐,寧妃妹妹承乾宮裡的點心上好。”
皇上嚐了一口,點點頭,賞了彩紋彩月各一塊,說她們侍候皇后辛苦了,彩紋彩月當然喜不自勝。
“啓稟皇上皇后娘娘,儲秀宮康妃娘娘遣人前來。”黃傑站在一旁稟報。
聽到康妃二字,景陽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皇上,皇后娘娘晚安。”來送年果的宮女擡起頭,美麗的臉瞬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果然是棠眠!看來這一次的計劃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景陽心裡雖然這麼想,擔心還是跳的很快,她是謹慎慣了了人,生怕有所差池。
“康妃人呢?”皇上看着棠眠勾脣一笑,顯然已經把剛剛還感興趣的點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娘娘儘早頭痛病犯的厲害,實在無法前來,差奴婢給皇后娘娘告罪。”棠眠軟聲細語的回答。
皇上笑起來,“既這麼着,你就把年果呈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