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是早春的櫻花,白挾着粉意,被風吹了,打着旋絮絮揚揚的飄下。 這裡是公園,櫻花樹旁邊是一圈佔地面積挺廣的人工湖,碧綠的湖水悠悠盪漾,一片輕飄飄的花瓣,都能在水砸出一圈圈漣漪。
遠處有天鵝,兩隻,雪白雪白的。
蘇葵舉起手機,“咔”的一聲輕響,這一副唯美的畫面,永久定格下來。
蘇葵沒有問他什麼時候開始犯病的,沐斯年也沒有主動提起。彷彿這件事根本無足輕重,也不是橫在他們間,無法跨越的屏障。
蘇葵這段時間不再過問是非,早在保全下於氏的那一刻,于飛飛的心願完成了。
關於杜可晴的事情,蘇葵也沒有趕盡殺絕。她靠着前世經驗投機取巧賺來的金錢也悉數吐出,蘇葵沒有拿那些賠償,由她匿名建立了一個基金會,由專人負責,爲貧困山區的孩子建學校。
等將來她走了,她名下的產業,也全都會注進基金會裡,分不留。
沐斯年看了一會風景,回頭,見女孩雙眼放空,又在發呆,不由勾脣淺笑,“走啦,天好像要下雨呢。”出聲打斷她,看她茫茫然驚醒,瑩潤的眼底,有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
蘇葵走過來,推着他沿着櫻花樹下造的小路,緩緩朝公園外走去。
沐斯年眨眨眼,身體基本已經失去了控制,也許離成爲一個真正的植物人,也不遠了。他側頭,看不到她的身影,卻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自己身邊。
他忽然有點難過,還有不捨,低低道:“飛飛,咱們下輩子,還能再見嗎?”
即使蘇葵心裡知道會,但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也不由一陣抽痛。抿脣沉默半晌,在他有些緊張眼睫頻繁抖動,堅定的點頭,輕聲道:“當然會,其實,咱們已經糾纏了許多許多的一輩子啦,你信不信?”
她故作輕鬆的話,卻好像讓沐斯年吃了一顆定心丸,彷彿只要她點頭,那麼他們下輩子一定能遇見似得。
五官精緻,眉目清雋如畫的青年緩緩閉雙眼,滿足的笑了,“飛飛,聽你說這句話,我很開心。”
下輩子,要早點遇見呀,希望我有足夠的實力,希望我有健全的身體,希望我能完全的擁有你——-
半年後。
一座種滿了櫻花的山,此時已經步入深秋,景色凋零,即便是美好的櫻花樹,此時也不過是幾截枯枝。
蘇葵雙手插兜,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山裡的空氣十分清新,帶着誘人的芳草氣息,還有晨露的味道。
方圓百里,只有這一處荒墳,墓碑的黑白照,眉目清雋如畫的青年,正望着前方笑的柔和。
沐思南每看到一次,心會抽痛一次,至今無法接受,那麼好的人,天怎麼會這麼殘忍。即使心裡早有準備又如何?變故總是突然而至,在瞬間發生,像個惡作劇的孩子。
只是這次惡作劇的籌碼,是一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