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是個女孩子……青嵐是個女孩子……
整晚,寧遠的大腦始終處於當機狀態,只會不斷重複這麼一句話。
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的嘴角,自從發現少年其實是個女孩子後,始終沒有拉下來過,一直保持着揚的弧度,直到窗外破曉。
初陽破開陰鬱的雲層,灑下一片金光。
少年在耳畔哼了一聲,寧遠恍然回神,側眸,見少年見腦袋埋在枕頭裡,貓兒撒嬌似得蹭了蹭,眼見着便要醒來。
他猛地起身,大步流星的衝出了臥房,取過佩劍,步伐不停的進了後花園,當着滿院子的玉蘭樹,開始習武。
此時心亂如麻,一如他手舞的招式錯亂的劍。周圍悉心保護的玉蘭花,也被他不知不覺削掉了幾朵,猶沾着晨露,不甘心的成爲寧遠發泄的犧牲品。
管家路過後花園時遠遠看過,欣慰的點了點頭。幸好,他家主子不是個沉迷溫柔鄉的,這對整個將軍府來說,都是頭等大事啊!
寧遠汗如雨下,當他舞了第一百零八式的時候,忽然從樹叢後竄出一人,徑直向他衝來。
寧遠薄脣緊抿,慌忙收劍,閃着寒芒的寶劍堪堪在蘇葵眼前停下。望着眼前穿着他衣物,空蕩蕩掛在身的少年,他腦仁發疼,心驚肉跳的感覺遲遲未落。
“爲什麼要突然衝出來?女孩子家家,萬一我收不住劍破相了……”寧遠惱怒,沉聲道,話至一半,忽然頓住。
只見少年面色還帶着宿醉後的憔悴,訕訕的撓了撓腦袋,下脣被咬的泛白,道:“寧大哥,原來昨晚的人真的是你啊……”
還是被發現了——
寧遠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內心深處鬆了一大口氣。在方纔,他還在猶豫,該如何向少年解釋一覺醒來,睡在他的牀衣衫不整的模樣。
現在少年坦白了,他忽然釋懷了。
心懷忐忑的望了少年一眼,見少年眼裡除了窘迫外,並沒有厭惡的情緒,他定了定心,低低道:“嗯,我一直以爲你是……”
“沒關係,”蘇葵打斷他,勉強笑道:“是、是我沒有說清楚,不怪寧大哥的……時間不早了,那寧大哥,我不打擾你練劍了,我先回去啦!”
說罷像是火燒屁股似得,轉身便走。
寧遠眉頭緊蹙,知道她定然是會錯意,以爲自己想狡辯了,連忙邁開長腿,幾步追匆匆而去的少年,拽住她道:“青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負責。”
按住少年的雙肩將人轉向自己,捏起她的下巴,才發現不知何時,少年已然雙眸泛紅,淚珠撲簌簌往下落。看的他心內抽搐,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這麼想着,他也便這麼做了。大掌扣住她的手,在自己臉飛快打了兩下,下手不輕,震得蘇葵手心發麻。
蘇葵抽回手,驚的含着淚猛地擡頭,“寧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見他臉頰飛快腫起,蘇葵擰緊了眉,“我知道寧大哥一直將我當弟弟,也知道寧大哥是正人君子,但青嵐從不喜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