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鬱蹙眉站在門外,耳朵貼在門上聽門內的情況。
希媚兒在浴缸裡放滿了水,決定好好泡個澡。那個霸道又無禮的男人,就讓他在外面無聊死吧!
顧鬱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廁所裡的情況,氣得捏緊了雙拳。
“你都不舒服了,我先走了。”
顧鬱輕敲兩下廁所的門,轉身往門口走。
正在泡澡的希媚兒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絕對忍受不了被人晾曬的感覺。不過,他要是真在外面等纔好呢,因爲她會讓他等到天荒地老。
砰,房門被狠狠地甩了一下,希媚兒欣喜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一邊清晰身上的髒污,一邊哼着歌曲。
“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我只要靖哥哥......”
把自己洗得香噴噴後,希媚兒悄悄拉開了廁所的門,小心翼翼地探頭往房間了裡看,確定沒人後,她才趿着拖鞋往外走。
她哼哼唧唧地擦拭頭髮,又在臉和脖子上抹了潤膚露,舒舒服服地躺進被子裡。
“這下看你往哪裡跑!”
一個黑影突然從窗簾背後躥出來,猛撲向穿上的人兒。
“你沒走!”
希媚兒驚呼一聲,掀被就要下地,顧鬱抓住被子的一角,抖起來,啪啪啪打在她的屁股上,痛得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趁機壓住了她的身子。
“你認爲在被你那樣戲耍之後,我還會毫不在意地離開嗎?”
他重重地敲了她一個腦瓜崩。
希媚兒痛的啊嗚一聲叫喚,反手就要去揍他,雙臂卻被他用胳膊肘壓住,動彈不得。
受不了了,再不反抗,就真要落入他的魔爪了!
希媚兒把心一橫,憋一口氣,嗷地一聲叫,一個鯉魚打挺,用爆發的彈跳力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頂起來,哐當,撲下地,貓兒一般地半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瞪向站在牀上的男人。
“顧鬱,你別逼人太甚,惹怒了我,把你的企圖告訴徐麟!”
不信他不怕徐麟的父親,那個老頭,可是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就算是顧鬱,恐怕也得不到他十足十的信任,一旦知道顧鬱有所企圖,顧鬱就成了一隻不聽話的狗,讓斧頭幫的人圍毆他都有可能。
“你以爲徐麟父子不知道我的心思嗎?”
顧鬱冷嗤一聲,一個翻身,側躺在被子上,手撐在鬢側,懶懶地看着她。
“我在想什麼,他們父子早就知道,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他們已經沒有能力收拾我,所以他們假裝不知道。否則,你以爲那天晚上我偷摸進你的房間,被發現的時候,徐麟會輕描淡寫地放過我?”
對啊!
當時她還覺的奇怪,沒想到實情是這樣的!
顧鬱還沒成爲上海王,虎頭幫的人就拿他沒辦法了,甚至不敢直接把他從虎頭幫踢出去。
“你這樣高調行事,就不怕徐麟父子讓人趁夜摸進你的房間,然後切西瓜一樣......咔嚓......”
希媚兒做了一個切西瓜的手勢。
“你以爲徐麟父子忌憚的是我一個人嗎,他們忌憚的是叫顧鬱的利益共同體。在這個共同體裡,我死了,卻不影響其他方面的正常運作,相反,共同體裡的人會聯合起來,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父子幹掉。”
哇靠,連樹倒猢猻散都不能束縛住他,果然厲害!
希媚兒震驚於顧鬱的智慧,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尤其還是拼死拼活只爲了錢的幫派裡,他竟然能夠做成這樣,這可不是蜀道難能比擬的。
“瞧你自負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世界的主宰呢!”
希媚兒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不是成吉思汗,沒有徵服世界的野心,但是在上海灘,我絕對是主宰!”
他滿眼篤定。
希媚兒切了一聲,繼續打擊他。
“當年,要不是徐家老爺子重用你,你哪裡會有今天的成就。你就不覺的這樣以怨報德,很不地道嗎?”
“以怨報德,呵......我今日的成就是我用鮮血和性命拼出來的,我只是在......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你只要知道一點,就算徐麟當場抓住我和你睡在一個被窩裡,他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所以,你識相的,就不要再掙扎反抗。”
他對她勾了勾手指,語氣慵懶無比。
“過來幫我捶捶腿。”
捶他的頭!
希媚兒憤怒地捏緊拳頭,大步走到牀前,高高地揚起拳頭,砰砰砰地敲在他的小腿上。
要她幫他敲腿是吧!
她就幫他好好敲一下!
希媚兒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拳頭上,她都懷疑他的腿骨會不會被敲碎了。
“我剛進斧頭幫的那天,幫主就讓我去砍北海幫的老大,我當時才十六歲。我一個人,背上只有兩把斧頭,卻毫不猶豫闖進了北海幫,取下了北海幫幫主的人頭。我記得,當時有人用刀劍抽砍我的腿,可我卻像感覺不到痛般,只知道奮力地向前......”
希媚兒聽的腦子一懵,下意識地放輕了手上的力道。他說的畫面好恐怖,即便沒有親眼看見,她都覺的毛骨悚然,鼻尖甚至能夠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兒。
“這麼多年,你記得自己砍過多少人嗎?”
“不知道,我根本不敢數,因爲數不清。”
顧鬱輕呼出一口氣,徹底放鬆了身體。
“所以,我喜歡身上有痛楚的感覺,因爲那樣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是活着的。你如果覺的不解氣,可以再大力點兒。”
希媚兒特別懊惱,聽了他的故事,她的心忍不住柔軟了,哪裡還能像之前那樣對他亂捶亂打。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卻這樣要求,簡直可惡!
說起來,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十六歲,大多數人都還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長,吃穿用都是父母爲其準備好,他卻已經拿着斧頭去拼殺。
“你......該不會和斧頭幫的幫主有仇吧?”
不知道爲什麼,從在春華樓第一次看見他,她就覺的他不像個混混,即便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會是卑鄙的小人,更不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有仇......你傳奇故事聽太多了吧!”
他嘲諷地嗤了一聲,上眼瞼卻微微耷拉下來。
他越是擺出這樣的表情,她越覺的他有問題,卻沒立即表現在臉上。
“我只是覺的你這樣做,或許有你自己的理由。”
“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錢而已,你的腦子最好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那樣只會給你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