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吻突然又纏綿,像是山間的一抹微雲,樹梢的一縷斜暉,讓顧泠的腦袋輕飄飄地在雲端飄蕩。
其實就是時間太長大腦缺氧的自然反應罷了。
在她即將暈厥的時候,樊琛終於放過了她,黑暗中,那對眸子熠熠閃光。
顧泠覺得自己從沒見過這麼亮的眼睛,如果說第一次見面是暗夜,這次便是星空,碎芒連成了整片宇宙。
樊琛的指尖撫上她微腫的脣瓣,白皙的皮膚被透過簾帳的月光染成藍色,表面還暈出一層毛茸茸的光圈。
她說不清,總之看得她的心臟一陣陣抽搐。她覺得那兩個字就在心口,就在嘴邊,卻念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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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琛看見她眼角的淚光一慌神,脫口而出的卻是:
“伊婉,你記住,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要是想享受樊家少夫人的待遇,就應當對我言聽計從。”
語氣霸道得彷彿伊婉從頭到腳都是爲他存在一般。
那細柳般的眉微微蹙起一陣惆悵,然後她平靜下來,問:
“你叫什麼名字?”
樊琛愣怔,大眼睛眨啊眨的,終於顯露出幾分男孩的青澀可愛。然而片刻又回覆平時的霸道模樣,嘴角的弧度凌厲冷然:
“樊琛。”
顧泠心裡隱隱的期待隨着男人輕輕吐出的兩個字化爲一團水霧,消散在初秋的空氣裡。
她憤憤然拎起樊琛的袖子,順便把眼淚鼻涕一起抹在了上頭。
“我餓了。”她擡頭。
樊琛眼裡的驚訝憤怒持續了很長時間,久到顧泠以爲他即將拎起她往窗外一丟,喂窗下的那隻老虎。
但是樊琛平靜下來,他隱隱覺得昏暗中的伊婉纏繞着憂傷,儘管那水靈靈的眸子仍舊溢滿無憂無慮。
男人打開門,狀似隨意又霸道地拎起伊婉的手腕往外拉扯:“下次吃飯最好不用麻煩我來叫你。”
“不然,”他突然回頭,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我有一百種方法叫你後悔。”
顧泠撇嘴,得虧這傢伙能把耍流氓說得如此正氣凜然還外帶一點清新脫俗的。
沿途她都被大家探尋的目光追隨着,真是不自在極了。
她有幾次試圖甩開男人的大掌,卻只會被他握得更緊,彷彿要從手開始將她揉碎了,拆分入腹一般。
顧泠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得嬌軀一震,就樊琛這種冰山出世的怪胎要喜歡她大概還得等個八百年,花果山塌後仍得假以時日。
雖然在那個無言的昏暗空間內她曾感覺到一陣熟悉,但是她擡頭望着眼前那圓圓的後腦勺,又低頭盯着自己被捏紅的手腕。
終於不得不平靜地接受了眼前這個男人只是權利的俘虜,對她那麼做只不過因爲是一種主權示威。
就像貓咪老往人身上蹭一樣,樊琛不過是爲了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標記,告訴她這個家誰纔是主人。
飯菜都有些涼了,顧泠一想到時間浪費的原因就不禁面紅耳赤,猛地埋頭扒了幾口飯。
雖說那傢伙不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權,但是那好歹也是一個吻啊!
樊琛的雙眸仍舊波瀾不驚。這讓顧泠不得不懷疑她剛纔差點溺斃的那片星海,不過是自己因大腦缺氧而眼花產生的錯覺。
她不知道的是樊琛緊緊抿着兩瓣薄脣的原因,是怕自己那顆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一張嘴就會跳出來。
飯後,樊琛叫住伊婉。
顧泠心裡還在思索自己剛纔那一剎那的感傷到底緣何而來,就聽見他不緊不慢地說:
“明天在學校見到我,沒有特殊情況最好裝作不認識我。”
顧泠懵:“什麼?”
他難得耐心地解釋:“我接到邀請去做你們專業金融選課的講座教授。”
顧泠如釋重負:“哦,沒事,我沒選修金融。”
樊琛的臉劃過一陣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