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件長裙還是覺得有些冷意。
噠噠噠噠,高跟鞋與帶着雨水的青石板碰撞發出聲響。
一個女子穿着一件旗袍,撐着油紙傘,緩緩前來。
煙雨朦朧之下,黑色的旗袍,那把油紙傘撐得太低了,以至於看不清她的臉龐。
可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還是叫宣雲脂一眼認出了來人。
油紙傘緩緩擡起,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出現在了宣雲脂的視線裡。
是鄭煙。
只是與往日笑意婉轉的鄭煙不同,大約是這煙雨天氣的緣故,總是看着她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有無盡的哀傷。
她迎面走來,當她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宣雲脂的時候,腳步驟然停頓,整個人像是僵住了,顫抖着的手,神情有些恍惚,一瞬間溼了眼眶,
“宣雲。”
她手裡的油紙傘落在了地上,打了個滾,落在這煙雨朦朧中。
宣脂看着她,眼神漠然。
心裡卻是嘆了口氣,江南女子最是婉轉可人,她該有一個幸福的人生的。
當鄭煙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站在屋檐下的是個女人的時候,她反應了好久。好像纔回過神來。
剋制着顫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抱歉,我認錯人了。”
宣雲脂露出一抹疏離的笑意
“沒事。”
鄭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或者說是在透過她看着宣雲
“你真的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宣雲脂擡眼,脣角裂開笑意
“你是在說我哥?”
鄭煙愣怔一瞬
“你哥?你是宣脂?”
“恩”
宣雲脂點點頭。
鄭煙眼眶刷的一下更紅了。
她什麼都沒說,可是視線一直盯着宣雲脂看,就像是在思念着死去的宣雲。
宣脂低頭,不再與她對視,反而看向這煙雨朦朧的天色。
“我哥說,有個女孩,溫柔可人,曾在這不夜城裡當過舞女,他說他對不起她,因爲辜負了女孩一片真心,我本來想來這兒見見那個女孩的。”
她一字一句,認真緩緩的聲音,叫鄭煙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身形顫顫,
“他可還曾跟你說過些什麼?”
宣脂轉頭,看向她。
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意濃郁
“他說,如果對那個女孩有什麼期盼,那就只希望她能忘了他,幸福快樂的過完一生。”
鄭煙緊緊攥着手,聽着宣脂的話,眼淚越流越多,最後泣不成聲。
宣脂歪歪腦袋,
“她幸福,我哥會很高興。”
這煙雨朦朧的天色裡,兩個女孩站在屋檐下,一個帶着溫柔,一個泣不成聲。
之後,他們兩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站在那兒,看着這蕭瑟的天。
終於,鄭煙流乾了淚,她沒有再看宣脂一眼,
“我要走了。”
“恩”
“後會有期,不,還是,不要再見了。”
鄭煙露出一抹笑來,仍舊如宣雲脂記憶中那樣溫婉可人。
她邁着步子,沒有再打傘,獨自走入了煙雨中,一身黑色的旗袍,那蕭瑟的背影,最終消失在了拐角處。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