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正如那話所說的——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
染柒並不想深究,她只是個外來人,恰逢原主死了,她過來,要了原主的身體,便要替她還願,僅此而已。
不過一報還一報。
若是太女死了,原主活着,染柒繼承太女之軀,到時候怕又是另一番風景。
世事無常,沒人說得清。
她如今只是站在了局外人的立場看待,是非分的極爲清晰,但若她真如原主,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畢竟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寧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我。
現在的染柒,怕是根本沒意識到,她的思想,的的確確,有被薩羅影響。
不爭不搶,平平淡淡的思緒中多了幾分陰暗。
這般想着,染柒側頭看了眼花灼,他似是察覺到了染柒的目光,笑着過來親了親她的嘴角,“殿下怎的了?”
她也不知,信他是否真的是對的。
染柒對其搖頭,“無事。”
在第一個世界裡的高中政治書上曾經提到過,國家利益在任何時候都應該是要優先於個人利益的,有國纔有家,但大多數人都做不到,人性的自私,人性的貪婪,人性的不願更改現狀,都讓染柒選擇去相信花灼,她不想毀去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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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染柒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屏風後轉身出來一溫潤如玉般的男子,他同染柒長的有七八分相像,身着月白衣袍,透着難言的貴氣,隱隱還有股與身俱來的淡漠氣息揮之不去。
他暗着眸看着染柒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聞綽,完全不必如此。”
“聞綽”自是女皇的小名。
女皇坐在那抿脣不語,妝容精緻肅穆的臉上威嚴濃的化不開,卻固執地伸手過去牽着男人的一隻手,片刻,才閉了閉眼,聲音極輕,卻沒回答他,只是道:“我會爲她重新擇夫婿......”
聞人赫握着她手,他脣邊的笑容素來極淡,此時連嗓音都透着化不開的疏離,“花灼是否爲懿國皇室子弟我再是清楚不過,又何必費盡心思拆離他們。”
女皇聞言忽地大笑,笑的眼眶微紅,卻仍舊止不住,她盯着聞人赫,面上帶着若瘋若癡的神色,嗓音沙啞不堪,“不拆離他們,那便等着他來拆離我們麼?”
聞人赫面色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溫潤如玉般任誰都覺得可欺,但骨子裡的薄涼,這些年裡,卻令女皇領略了透徹。
女皇見他這般無動於衷的神情,剎那間淚流滿面,妝容全花,“阿赫,你在怪我!你仍舊在怪我......”
素來強勢的女皇此時趴在案桌上哭的如同孩童般撕心裂肺,聞人赫嘆了口氣,拿出手帕爲她拭淚,嗓音清淡,“我並未責怪於你,也從未怪過他人。懿國覆滅,本就大勢所趨,這天下合的太久,是該分了。”
聞人赫說着從懷中拿出一錦囊,面上繡着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色彩豔麗,好似下一刻便會游出來似的。
他將那物係扣在她腰間,將她摟入懷中,視線悠遠,眸內似是承載着厚重的天下,卻又像是什麼都沒被裝載於內,“聞綽,我們都老了,看着染柒成婚生子,便是我此生唯一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