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拿了桂花胰子沐浴,喻戚好換了身海棠紅折枝玉蘭滾邊寢衣,一頭青絲招婢女隨意的綰了個鬆軟的髮髻,挑了支絞三股金珠的累絲嵌紅寶石金步搖戴上。
看着菱花鏡裡的人杏眼桃腮,氣質明豔照人,本想還想細細打扮一番的喻戚好想着待會兒就要入睡,便沒有面上施以薄粉,只挑了最喜歡的口脂抹於脣瓣,便踩了底子柔軟緞面精緻鑲珠繡鞋繞過嵌骨片花鳥紋屏風走了出去。
不遠處,靠着紅漆雕花木窗下的美人塌上,沈元安單手支着腦袋,修長白皙宛若玉雕的手裡執了本封面泛黃,描幾簇紅梅不過巴掌大的小冊子。
“元安——”喻戚好定定心神醞釀好情緒,腦袋歪着一側瞅着他,手裡捋着順着耳際垂下的一縷秀髮,耳垂上一對小巧的赤金鑲紅寶石玉蘭花耳環隨着她的動作微微搖晃,微暗的燭火下瞧着竟然也是明豔閃亮,將那輪廓本就柔美的雙耳越發襯的白嫩喜人。
“嗯?”把手中的小冊子合上擱置在一邊,沈元安對着喻戚好招了招手,“有事過來坐下與我細細說罷。”
喻戚好眉眼彎彎,嘴角溢出一聲嬌笑,步子輕快地走過去,人是坐在了美人榻上,那大半個身子卻是靠在了沈元安身上,腦袋俯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這是做什麼呢?”淡淡的體香竄進鼻尖,沈元安身子一僵,好一會兒才擡手拍了拍喻戚好的雙手,“別胡鬧!”
“我纔不是胡鬧呢!”喻戚好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更緊,心裡卻在盤算着要怎麼問話纔好。
偏偏沈元安身子瞬間繃緊,很是不配合的瞪了回去,“娘子,你離我遠一些。”
喻戚好還沒反應過來,沈元安已經一手把喻戚好從他身上抱起來身子放正,臉色還頗爲嚴肅道,“娘子,這麼大的人了,坐姿要端正一點。”
喻戚好咬着牙,這不知情趣的呆子!索性轉過頭不去看他。
沈元安見喻戚好生氣了,他心裡也不好受,不過誰讓娘子撩他嘛?瞅着喻戚好的後腦勺,沈元安低低喚了聲娘子,便擡手輕輕把喻戚好的腦袋扳過來面對面,一雙好看的丹鳳眼靜靜的看着她,“娘子,你是不是有事與我說?”
喻戚好懊惱的拍了下額頭,她竟然把正事給忘了。
“元安,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什麼事呢?”努力地讓自己的語調平緩柔和不說,喻戚好還對着沈元安甜甜的笑了笑。
這把沈元安看着哦,莫名的鼻子酸了一下。
“沒事。”搖頭,沈元安回了她淡淡一笑,嘴角兩個淺淺的梨渦浮現,本就極爲清俊的面頰讓喻戚好恨不得捧上狠狠咬兩口。
“元安,你這樣笑的真醜!”伸手戳着他的臉過了把手癮,喻戚好臉皮厚的再次伸出雙手把人脖子摟住,還特意在他裸/露於外的頸間吐了口氣。
“……”沈元安覺得,他的娘子最近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事落,喻戚好沒有從沈元安嘴裡套出什麼話不說,大半夜紅着臉還叫婢女備了溫水進來。
湖藍色素花帳子裡,一臉饜足的沈元安偷偷瞄了眼躺在牀上小臉紅暈蔓延到脖子處,現在還未消散的喻戚好,擡手忍不住上前又把人摟入懷,娘子好可愛!
翌日,早早起牀處理院子事務的喻戚好還未用膳,忍不住又拿了桂花胰子反覆把手搓了好幾遍,搓的手通紅脫了皮心裡才稍稍冷靜一點。
昨兒怎麼就稀裡糊塗用手幫沈元安做了那檔子事?擡手狠狠敲了把腦袋,喻戚好讓婢女伺候着抹了藥,才擰着眉用了半碗小米粥。伺候的婢女瞧了,好一番勸說喻戚好才勉爲其難的又用了兩塊紫薯山藥糕,然後窩回了美人榻上假寐。
守門的婆子來稟告親孃上門的事兒,喻戚好揭了面上蓋的繡鮮花翠葉的綢帕,讓婆子把人帶進大堂候着,她換身衣裳就過去。
大堂裡,被婆子招進來的婦人左看看,右看看,真真覺得這大堂無一不好,就連腳下踩的玉石地板也是漂亮的讓她恨不得蹲到地上輕輕摸上一把。
女兒這嫁的人家還真真富貴!當初彩禮收了一大堆的孫氏摸着頭上新買的兩支金簪子,嘴角都忍不住裂到耳後根,一張曬的黝黑的面孔在看到喻戚好進門的那一刻,本來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孃的好好呀,娘都好久沒見着你呢!”腳步如飛的走過去,孫氏高興的握住喻戚好的手,還順勢抹抹眼角沒有的淚水唾沫四濺的說着話,把心裡的激動欣喜完完整整表達出來,好一會兒才合了嘴消停。
喻戚好看着身體原主的親孃,把腦袋裡和她有關的記憶過了遍,擡手招了婢女去廚房把新做的糕點端出來,又讓另一個婢女重新沏了壺新茶給孫氏換上。
“好好呀,你如今這日子過得說是神仙也不爲過呀!”摸摸盛有茶水的白玉茶盞,孫氏看着喻戚好頗爲冷淡的目光,把手縮回摸上了手腕上頗有分量的金鐲子,不小心對上喻戚好看過來的視線她訕訕的笑了笑,“好好呀,你爹好久沒見着你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瞧瞧?”
喻戚好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盞,毫不客氣冷冷一笑,“回去?是讓你把我一身的金簪玉環再拔一次,還是讓你再偷了我荷包裡的碎銀子去給你那寶貝孫子買零嘴,又或是讓你把我回去攜帶的換洗衣裳拿了給你那好兒媳偷偷換上?”
話完,喻戚好都忍不住一陣好笑——這孫氏雖然是身體原主的親孃,可那心是完完全全偏到她那兒子身上不說,就是後來她兒子娶的媳婦在家中地位,在她的默認下,也是隨時可以把當時尚未出嫁的身體原主當做粗使丫鬟使喚的存在。
當然,那家中地位最高的——她寶貝孫子一出來,好吧,身體原主在家中的地位只能說比門口養的那隻土狗稍稍高那麼一丁點。
“好好呀,你日子這般富貴,手裡的銀子隨便鬆點出來就夠你爹孃,還有你哥哥嫂子與侄子一起嚼口糧好幾年了!”
說到這,孫氏瞧着喻戚好冷着臉面色沒有一絲鬆動,她眉眼也有了幾分不快,“好好呀,你過着這般好日子,你就忍心爹孃頓頓稀粥加那硬邦邦的灰麪餅子麼?”
“頓頓稀粥加硬邦邦的灰麪餅子?”喻戚好扶扶頭上簪的累絲嵌紅寶石金步搖,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若是沒記錯,當初沈家給的聘禮中撇開綢緞不談,光是銀子就足足有五百兩吧?”
孫氏臉色一板,“五百兩銀子?成親那日請咱們村的父老鄉親,席面可是擺了三五十桌,你以爲這置辦席面的一大堆肉還有幾車果蔬不要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還有你那嫁妝,你以爲不花一個銅子娘就能給你弄來,讓你風風光光出嫁?”說到這個,孫氏很是失望的掃了她一眼,“好好呀,你是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你那心可不能壞的不記孃的好把娘給恨上!娘可是辛辛苦苦養了你整整十幾年呀!”
聽到這番話,喻戚好要不是完完全全有了身體原主的記憶,她或許會覺得身體原主不孝,可有身體原主記憶的她,很抱歉,看着面前這個該是和她這具身體血脈相連的婦人,喻戚好除了厭惡其它的沒有一丁點感覺。
身體原主出嫁,孫氏的確是給她備了幾箱子嫁妝,可問題是那幾箱子所謂的嫁妝除了幾牀半舊的被褥其它的什麼也沒有,用她偷聽到孫氏的原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給她幾牀被褥當嫁妝還是她賺了!
如今,孫氏找上門,肯定是有別的事找她。
果然,見喻戚好不說話,孫氏以爲她是想起自己對她多年的養育之恩,一口喝完白玉茶盞裡的茶水,孫氏脖子擡得高高的,一身氣勢也拿了出來,“好好呀,娘最近手頭很是緊張,你看是不是拿點銀子給娘花花?”
“哦,不知娘要多少?”喻戚好掩去眸裡的神色,只是嘴角的弧度依然忍不住譏誚的彎了彎。
“不多,就一千兩而已。”孫氏比了根手指,看着喻戚好輕輕笑了笑。
喻戚好也回了她淡淡一笑,“一個白麪饅頭也不過一文錢而已,這千兩銀子買的白麪饅頭咱們一大家子可是一輩子也啃不完呢!”
喝口茶水潤潤喉嚨,喻戚好又攤攤手,“何況這賬房的銀子,相公是從來都不許我去支的。”
孫氏看着她一身穿金戴銀,明顯不相信。
偏偏喻戚好只是聳了聳肩,“我身上這些東西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
孫氏嘴皮動了動,剛要說什麼,恰巧婢子這時進來稟告爺回來了。
喻戚好起身到門口接人,孫氏倒是一屁股坐在一邊的紅木扶手椅上,大口喝着婢子續的茶水,等着女婿進來給她見禮。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怎麼寫了那麼久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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