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輪椅上的肅王‘玉’冠束髮,如‘玉’細雕慢琢的面孔上那雙清亮的丹鳳眼卻是讓人望不見底,只餘眉眼間那讓人大生距離大片大片的冷漠。,
喻戚好定了定神,和肅王打了招呼視線又不受控制落到今兒穿了紫‘色’華服,坐在隨從推着輪椅上的肅王身上。
明明肅王只有五官和沈元安一模一樣,但是怎麼一看到他腦海裡就不斷浮現出上個任務遇到的沈元安?喻戚好瞧着雙手隨意擱在雙膝,骨節分明的的手上帶了枚簡單白‘玉’扳指的肅王,不知怎地,心裡像是堵了塊大石頭,悶悶的難受!
和她隔了不過六尺之遠的肅王皺了皺眉,擡手背後的隨從已經給他轉了方向,推着輪椅往平宣帝的御膳房不緊不慢駛去。
肅王走後,紫荷起身擔憂的扶着喻戚好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娘娘,你這是怎的呢?”
喻戚好搖搖頭,“那是肅王爺?”
紫荷點頭,“怕是皇上突然把肅王爺招進宮陪着說說...話!”
喻戚好點點頭,也沒了賞玩納涼的心思,就着紫荷伸出的手回琅‘玉’閣。
一路上,喻戚好腦海裡使勁翻着關於肅王的記憶,也不過是先皇后嫡子,在當今皇上登基之日被挑斷腳筋,成了囚在肅王府廢人一個的事兒。
作爲當今皇上的禁忌之一,肅王現在能活在還真是奇蹟!努力不去想肅王和沈元安一模一樣的五官,喻戚好把心思放在了皇上今日把肅王招進宮的目的。
讓肅王陪着說說話?呵呵,她不信!
擁華宮,知道肅王進宮的榮妃伸手捋捋身上緋紅撒‘花’鑲邊長裙,梳了靈蛇髻的她拿了支絞有四股瑪瑙珠子的金鑲‘玉’梅‘花’步搖戴上,眉心用硃砂點了顆殷虹的美人痣。
“青‘玉’,雪嬪娘娘可是來了?”挽着臂上約有六尺長的鏤‘花’綠沈輕紗,榮妃抿着紅‘脣’,顏‘色’鮮‘豔’的如冬日枝頭寒梅,整個人帶着股說不出的‘豔’‘豔’芳華!
“娘娘,雪嬪娘娘現在正在湘水廳等着你呢!”面孔秀麗,頭戴兩朵珠‘花’着了身青‘色’繡‘花’褙子的青‘玉’說完,極爲靈巧的搭上榮妃伸出的手,恭恭敬敬把人領到湘水廳,又招人把最好的茶水和糕點呈上。
“榮妃娘娘,你可是來了!”湘水廳左側的檀木雕‘花’方几旁,‘玉’枝兒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行了禮退到一邊。
她這不規矩的樣兒,榮妃也沒開口訓斥,只是擡手讓青‘玉’把湘水廳內伺候的宮婢全部領了出去。
娘娘就帶了她一人,她怎麼可以離開娘娘身邊!被納入宮婢一行由青‘玉’領着下去的‘玉’枝兒在踏出‘門’檻的一步,頓時又跑了回來跪在榮妃身下,“娘娘,你就讓奴婢隨身伺候吧!”
她好看的大眼裡水霧‘蒙’‘蒙’一片,看着倒是讓人怪可憐的,“既然這樣,那就留下吧!”
雕‘花’椅子上,一直靜靜坐的雪嬪蹙着眉,放下手中把玩的一串瑪瑙珠子,乾淨脫俗的眉眼動了動不是很高興,“怎的和小孩子這般計較起來了?”
榮妃看着眉心落一枚‘精’巧月牙墜子的雪嬪,紅‘脣’輕輕勾了勾,“也是,本宮怎麼能和她計較,本宮一向是個大度的人呢!”
察覺到她略有深意的話兒,雪嬪不高興的‘摸’‘摸’手腕上晶瑩剔透的鏤空蓮‘花’鐲子,張着不塗而朱的‘脣’語氣淡淡,“誰給你氣受了?”
往日裡,‘玉’枝兒也一慣是這‘性’子,怎的今日就挑起‘毛’病來了?
見她眉眼間隱有嫌棄的模樣,榮妃說的話越發的溫柔了,“雪嬪妹妹身邊的宮婢單純可愛,本宮一見高興還來不及怎麼還會有人給本宮氣受?”
‘玉’枝兒這個蠢宮婢,要不是雪嬪一心護着,她早就招人把那眼見就心煩的蠢宮婢拖下去打了板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蹦出來礙她眼睛。
不知道已經被榮妃嫌棄到這個地步的‘玉’枝兒,先默默給她點一堆蠟!
雕‘花’椅子上,瞧着榮妃神‘色’秒懂的雪嬪無奈搖搖頭,擡手讓‘玉’枝兒下去。‘玉’枝兒雖然不知道怎麼礙了兩位娘娘的眼,卻也只得跺跺腳生氣又委屈的退了下去。
這把抿着‘脣’的榮妃氣的,恨不得一腳給她踹去,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自己的地盤那般喜歡跺腳!
“‘玉’枝兒她就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你怎的和她計較那般多!”雪嬪說着,擡手給榮妃倒了盞茶水推到她面前,“這般大的人了,怎的還這般容易生氣?”
明明一聽就是打趣的話,偏偏榮妃也不知想到什麼,擡手就把檀木雕‘花’方几上的茶盞直接往地上砸去,“你今天就是來看本宮的笑話是不是!”
明明是和康王從小有婚約之人,偏偏被當今聖上納進宮爲妃,還是在她願意的情況下。
說什麼爲了家族榮耀,說什麼爲了康王以後更好,嘴上說的再好聽通通也不過是因爲‘私’心利益四字罷了!
這埋在記憶裡骯髒的一切在肅王招進宮覺醒,落在雪嬪眼裡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我有什麼資格笑你?我不過是鄰國送上討好皇上的玩物罷了!”雪嬪苦澀一笑,當年姿容絕‘色’的清寧郡主現在似乎已經成了她上輩子的記憶,它是那麼遙遠的讓人不相信真的存在過。
‘摸’‘摸’眼睛那滴無聲滑落的淚,雪嬪淡淡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輕笑,“對了,我還沒和你道聲恭喜了!現在皇后痛失兩‘女’,她的心思都放在淑妃身上。德妃流產,嫌疑人皇后是脫不了的。至於喻婕妤,皇上現在對她倒是上心,只是那肚裡孩兒能平安生下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呢!”
“畢竟,這後宮本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戰場呢!”雪嬪說完,乾淨的‘脣’角輕彎,竟是讓人隱隱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
榮妃聽完她說的話,好看的眸子彎了彎,‘豔’麗的嘴角肆意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些還只是剛開始呢!
夜‘色’下,後宮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開,最爲‘豔’麗雍容的當之無愧就是皇后的永壽宮。
永壽宮自從襄宜和襄平兩位小公主走後,宮裡伺候的婢‘女’大多被皇后罰去浣衣院當了粗使婢‘女’,留下爲數不多尤其是貼身伺候皇后的宮婢更是小心翼翼。
風吹過,一簾圓潤均勻有拇指大成‘色’極好的珍珠簾子掀起,一身鬆‘花’綠無‘花’紋禙子的桂嬤嬤跪在黃‘花’梨雕‘花’鑲‘玉’嵌紅藍兩‘色’寶石的羅漢‘牀’前,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娘娘,皇上今兒招了絮枝院的李美人‘侍’寢。”
“他倒是有興致呀!”‘摸’着不時疼痛的額角,皇后倏的起身,一手掃落黃‘花’梨雕‘花’小几上擺的滿滿的奇珍異寶,‘陰’沉的眉眼卻是轉眼一片平靜,“太后娘娘快要回宮,你也招人好好去準備準備!”
桂嬤嬤領命,收拾好落了一地的奇珍異寶,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留下的皇后看着她輕掩的房‘門’,坐在黃‘花’梨雕‘花’鑲‘玉’嵌紅藍兩‘色’寶石的羅漢‘牀’上突的掩‘脣’嘲諷的笑了起來――皇上今兒招了肅王進宮,應該又是狠狠刷了把一國之皇的尊貴感,找找他這些年至高的作爲在肅王面前不經意說說他這些年的勞苦功高。
呵呵,光是想着那場面就覺得惹人發笑!皇上到底是多想把肅王踩到腳下又是多想看看肅王冷漠的面孔一片扭曲滿滿的全是對他的憤恨!
想到這,皇后大笑之際不免爲肅王嘆了聲可惜――當年那般聰穎毓秀最有機會登上皇位的人竟然會因爲先皇后的去世丟了寵,讓當時孕有當今皇上的何貴妃一躍封后,以至於落到皇上登基直接招人把他腳筋挑斷變成出行離不開輪椅‘侍’從的廢人一枚!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和他相比,榮妃當年的心上人康王現在雖然也沒好到哪裡去,但是他到底是雙腳健全能在地上隨意行走,不會拘在輪椅上那幾寸之地!肅王今兒進宮,擁華宮的榮妃想到和他‘交’好同樣被囚於王府的康王,怕是會一夜難眠吧!
呵呵!她的襄宜和襄平現在兩個人在地下睡着多寂寞,她會多找點人讓襄宜和襄平逗趣的,喻婕妤肚裡的孩兒不知男‘女’,但是她相信她的襄宜和襄平以後會代替她好好招待的。
畢竟她們是血脈相連的母‘女’,即使沒了呼吸隔着生死的距離也一樣,她的襄宜和襄平從小就極是乖巧懂事貼心的。
撐着眼皮在羅漢‘牀’坐到半夜,皇后才沐浴換了身柔軟輕薄的寢衣,用了碗安神湯漱了口,又看了一個時辰的書,纔在屋外“噼裡啪啦”下一場傾盆大雨中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