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舟揹着身後那個被棉布包裹嚴實的空蕩揹簍,在城中四處閒逛時,就聽到有人議論說,城中新開的那家大酒樓,背後的東家有意到競爭對手醉仙樓中預訂了難度極高的八十桌壽宴。
想借此來搓一搓對手的銳氣,也順便爲自家酒樓打打名聲。
葉輕舟聞言,摸了摸背上竹簍的肩帶,往那家剛開業的天豐樓走去。
卻不想,她人尚未走到酒樓門口,就已被一衆招待往來客人的小二,給直接推推搡搡地趕到了一旁。
葉輕舟無奈,轉頭看向對面的醉仙樓。
“老太太,您要是餓了,就先去後門等着,那兒一會兒會有吃的。”站在醉仙樓門前招攬客人的店小二,看着葉輕舟被對面的夥計給趕了過來,又見她身上縫縫補補的破衣爛衫,便好心出言提醒道。
今年,全國不少地方都在鬧饑荒,如眼前老太太這般,來酒樓討吃的人,每天都有很多。
因而,醉仙樓的老闆曾特意囑咐過,每天客人剩下的菜品,都免費送給這些人來果腹。
“我吃飯。”對此,葉輕舟的回答,也是十分的簡單直接。
吃飯?
店小二又看了看對方滿臉褶皺以及身上破舊的衣服。
雖然,他心中不信,但還是很懂規矩地躬身,禮貌將人迎進了店裡。
進店之後,店小二還特意將店中相對便宜的菜品,報了上來,免得面前老人付不起飯錢。
“把你們店裡的招牌菜,都端上來吧。”葉輕舟絲毫不因自己此刻沒錢,而有半分羞赧,即便是準備吃霸王餐,也吃得十分豪氣干雲。
“這醉仙樓,什麼時候成了乞丐、花子都能進的地方了?”店內,一位正坐在桌前,大口吃飯、挺着圓滾滾肚子的中年男人,一見有個衣着破舊的老人,坐在自己對面,便覺得晦氣。
店小二聞言,立即跟面前的中年大肚男人,含笑解釋道:“劉爺,這位老人家,也是來店裡吃飯的客人。”
“客人?”被稱爲劉爺的劉大源,冷哼了一聲,擡手便直接重重將筷子摔到了桌上,“就她那個窮酸樣子?也配跟劉爺我一樣,坐在你們醉風樓裡吃飯?”
這樣的事情,讓劉大源覺得,自己的身份遭到了侮辱。
竟然需要跟一個形如乞丐的老婦人,在一起吃飯!
“小二,你趕緊把人給我轟出去!”劉大源嫌惡地瞥了葉輕舟一眼,便開始指使着店小二趕人,“她在這裡,只會擾了劉爺我吃飯的雅興!”
“那就勞煩你,幫我把飯菜,端到雅間裡吧。”葉輕舟還不願跟這麼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男人計較,更不想讓一旁還算恭敬有禮、也不會以貌取人的店小二爲難。
“雅間?你這老太太好大的口氣!”劉大源聞言,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當這醉仙樓,是什麼地方?”
想他一個有着兩家店鋪的有錢人,若不是宴請了什麼身份了得的貴客,尋常在醉仙樓中吃飯時也是不敢輕易進雅間的。
面前這個一看就知道很窮酸的老太婆倒好,竟敢這般大言不慚!
“……”葉輕舟的耐心,已經被面前囉囉嗦嗦、盛氣凌人的中年男人,給磨得所剩無幾。
就在她剛想動手的時候,便聽二樓雅間中走出一人,長身玉立。
“我們醉仙樓,難道不是吃飯的地方嗎?”玉樹臨風的青年男子,邁步下樓,他的目光在劃過葉輕舟的臉龐與一身粗木麻衣之後,手中摺扇霎時被捏碎了幾根扇骨。
劉大源順着聲音擡頭,沒想到說話的人竟然是這醉仙樓的老闆,竇元良。
竇家那可是城中有名的商賈之家。
而作爲竇家長房獨子的竇元良,更是早早便繼承了父親的衣鉢,接管這座城內最好的醉仙樓。
在這城中,尋常商人若是惹上了他,那就與以卵擊石無異了。
“竇老闆……”劉大源當即便嚇得雙腿止不住地打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她她……一個乞丐,怎麼有資格來咱們醉仙樓吃飯?”
“既然這樣劉老闆這樣想,那醉仙樓以及我竇家名下的所有店鋪,以後就都不歡迎劉老闆了!”竇元良一句話,便已直接將人拒之門外。
一旁的店小二聞言,也立即上前,將還顫顫巍巍的劉大源,給直接請了出去。
“這位客人,剛纔對您造成的諸多不便,還請海涵。”竇元良再度看向葉輕舟時,態度瞬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當即,他便讓店小二爲葉輕舟專程上了一桌好酒菜,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