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晉級賽:飛躍皇宮(二十二)

姚西湖的聲音沒有遮掩, 殿中人都聽見了她喊出來的名字。

除了諸位大臣未聽說過木小溪, 餘下幾人不約而同地往艾貝的方向看了一眼。趙元琊不過心中一頓, 更多的注意力仍然在「奪位」這件事之上,反倒是趙元琅和趙元瑛被引去了心神。

「木小溪?」

趙元瑛看上去楞楞的, 不知道這個名字爲何能放到艾貝身上。

艾貝只衝他們揮了揮手, 「人已安全送達, 後面的事我就不管啦。」話雖這麼說, 她也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只是重新坐回到車中,還拿了一瓶冰飲,準備邊看事態發展邊喝。

如同坐在汽車電影院裡看電影。

殿中無人敢靠近她的車,竟真由著她又優哉遊哉地坐了回去。

姚西湖站在原地神色難辨,想要靠近跑車, 卻在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被擋在車前的趙元琅瞥去一眼。她不敢再有動作。

趙元琅收回視線, 看向病牀上的老人,「父皇。」

皇帝支撐在牀上喘息,看向大兒子的眼神有幾分複雜,他終是嘆了口氣,「朕老了……」

從太子進殿開始,到現在纔算是真正看見了他這位父皇,如果是從前,他早已勃然大怒。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過這一兩日的光景, 此刻的天子之怒,遠比不上未來新皇的心意。他恍惚間想起二兒子說得話,天家無親情,這是他的報應。

他自是發現了兒子待那位穿著古怪的姑娘有所不同,但他安然地闔了闔眼,等坐到那個位置上,自會有人來告訴他,有些東西即便是天子也無法得到。

那邊,趙元琊嗤笑:「我只當大哥多孝順,爲了見父皇最後一面拼命從戰場上趕回,沒想到也只准備看著他死。老三也是,父皇平時最疼你,你連太醫都不準備叫一聲,做做表面功夫都嫌麻煩?」

「二哥沒必要激我們,也不必藉此拖延時間。」趙元瑛就站在車旁,傾靠著車身一笑,「二哥難道以爲我們沒趕到,事情就真能如你所願?」

趙元琊脣邊笑意不在,看見手下面色焦急的示意,徹底失去了好顏色。

趙元琅出征打仗,又怎麼能不留下後手,只不過若他不能及時趕到,棋無主帥,那些支持他的力量無法凝聚在一起罷了。從他進入這座皇城的那一刻,趙元琊就已經輸了。

這之後的事情意外的簡單和順利。

太子能駕馭神獸的消息不脛而走,讓原以爲是「猛獸」闖宮的將領心悅誠服。

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古人對神蹟的迷\\信達到了至高點,二皇子的掌握的軍隊幾乎沒有太多抵抗,就歸順投降了。

反倒是想看「小電影」的艾貝不大滿意,她剛拆了一袋薯片要吃,「這就結束了? 」

比起她,觀看直播的觀衆還可以從她切到皇宮其他角落的鏡頭中觀賞這場宮變,無論是軍隊間刀光劍影的廝殺,還是朝臣之間的暗涌,對未來人來說都值得一看。趙元琅控制住事態之後,連發多道急令,清理被趙元琊滲透的朝堂,整個皇城風起雲涌。

觀衆笑話艾貝身在主戰場,還沒有他們看到的內容有趣。

「你還想看什麼?」趙元瑛鑽進車裡,熟練地從她袋子裡搶了片薯片,「你在這裡吹著小風吃東西,還不滿意?」

要不是有太子下令,她怎麼能安安生生地待在這裡。無論如何,所謂的「神獸」意義重大,現在宮中又亂,恐怕多的是人想來「參拜」,也不乏有二皇子那一派的人心生歹意。

他身上也沾了血跡,腥味在車體的空氣中瀰漫開來。

艾貝皺皺鼻子,沒有說話。

趙元瑛卻頓了頓,仿若不經意偏偏十足刻意地問:「剛剛那誰說你是木小溪?」

三皇子原來與姚西湖扮演的角色永康公主玩得很好,但被挑破姚西湖有計劃地勾\\引他們三兄弟之後,他對著她就分外尷尬,稱呼也變得含糊起來。

「唔……」

「你真的是木小溪?」見她不否認,趙元瑛的語氣匪夷所思,「但她不是……你怎麼會……」

艾貝被他纏不過,隨口道,「仙子下凡塵隨意找的身份之一呀。」

這個回答符合趙元瑛心中的猜想,但想到木小溪的性格舉止,再看如今的艾貝,便覺得無法將兩人放在一處看。

艾貝:「對了,那個誰呢?」

「被送去二皇子府了,和二哥一起。」

艾貝也不管趙元琅爲什麼沒趁機將人抓下大獄,只是關回府裡了事,聞言便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二皇子府。」

「不行!」趙元瑛的反應很大,「哥說了,不能讓你走。」

「我管你哦。」艾貝將人往車外推,「一早就說了,送你們就是順便,我來是有別的事。 」

趙元瑛這才記起她原來說過的話,她說要去見一個人……他一分神,就被艾貝弄出了車廂,等車門上鎖才反應過來,再想上車已經來不及了。

「你只是去二皇子府,不是離開吧?喂!」

艾貝手伸到窗外做了「掰掰」的姿勢,留三皇子在疾馳的跑車後吃車尾氣。

二皇子府中,兩個婢女站在膳房前起了爭執。這樣的情形不是第一次見,其他人見怪不怪,仍然做著手中的活,偶爾瞟看她們一眼。

兩人爭吵著取膳的順序,其中,派頭大些的婢女揚著下巴道:「蘇側妃好大的架子,我們正妃娘娘的膳食也敢爭搶著拿。」

「可、可正妃娘娘那份你早讓其他人送回去了。」小婢女憋屈地反駁,「這就是側妃的。」

「你說是就是?」

大婢女咬死了不讓人,把小婢女急得直跺腳,半天憋出一句,「姐姐行行好,我們側妃懷有身孕,這膳食放涼了就不能用了。」

大婢女等的就是這一句,涼涼地道:「仗著她有肚子,就敢行事囂張,連正妃都不看在眼裡了?」

這話被拿住了把柄,傳出去只會被人說蘇側妃行事囂張。小婢女被派來伺候蘇安然沒多久,行事沒有經驗,被對方噎得直哭,卻不知道怎麼駁回去纔好。

「小溪,算了。」

蘇安然的身形在外門旁出現,她的肚子頂出一個微微的圓弧,衝自家婢女搖了搖頭。被稱作小溪的婢女抹了兩把眼淚跑了過去,「側妃您怎麼出來了。」

「在房裡待累了,出來散散步,你陪我去花園走一走吧。」

她知道自己親自來這一趟,再回去必定有熱騰騰的膳食擺在桌上,正妃自也不想落人口實,傳出苛待她的名聲。不知不覺中,她竟已經學會了後宅的生存法則。那些過去十幾年都未曾學會的東西,短短几個月,就從她身上催生了出來。

無論宮裡府裡,後宅總如是,有寵纔是一切。要不是蘇安然有側妃位在,腹中懷胎,對方只怕比現在還要無所顧忌。「失寵」的她,處境不比新進府的新人更好,至少她們還有未來,不像她結局已定。

對府中人來說,除非她真的平安生下一個兒子,再養到不會輕易夭折的年齡,否則她就什麼都不是。

正妃可以沒有寵,因爲她手中握有權力,而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靠「寵愛」立身,哪怕她幷不承認。她擅自將她和趙元琊之間的感情定爲「愛情」,可連府邸中的奴僕都看得明白,她就是趙元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從前是他喜歡她,捧著她 ,一旦他不再覺得她有趣,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身爲獨立個體的自尊自傲只是浮萍,建立在現代的教育之上,假如她還在現代,也許能在畢業後找到稱心的工作,憑自己的能力在社會上生存。

可對這裡的人來說,她就是沒有根的,從前的所作所爲也不過恃寵生嬌。等她被厭棄後跌落下來,這後宅中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教她重新做人。

蘇安然已經快習慣了。

習慣了接受這一切,也習慣了這個習慣了古代環境的自己。她跌進了這個深譚,也許就快溺死在譚底,在這裡,沒有人能救她。

她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撞上了一些新進府的人。

二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自有下邊的人源源不斷地送來美人。這些人從未見過蘇側妃受寵時的樣子,只看過她如今喪家犬一般的模樣,便不懼她的威名,反而爭相跳出來要當正妃手中的刀。

她們看見蘇安然時互相對了對眼色,其中一個扯下手上的珍珠串,假裝讓人鑑賞,卻在蘇安然經過時,將手串扯斷了。

珍珠斷了線,滾落到了蘇安然腳邊。

「哎呀你怎麼不小心點。」

「就是,我們側妃懷著孕呢,這一個不小心滑了腳可怎麼辦。」

「我可不是故意的。」女子一邊嬌笑,一邊挑釁般地將餘下的珍珠一顆顆往蘇安然那邊扔,「側妃善良,想來不會和我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妹妹計較哦?」

她們的婢女下跪給蘇安然請安。

「這些人!」蘇安然身邊的小婢女又氣又急。

蘇安然倒還笑得出來,她腳尖往前,踩在了一顆珍珠上面,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

那女人心裡一緊,嚥了口口水。她要是真把皇嗣弄掉了,那可不是說著玩的。但孩子對後宅的女人來說就是安身立命的東西,她不信蘇安然會圖一時之快放棄她僅有的籌碼。

因而她嘴硬道:「……側妃要是不樂意,就去和殿下說呀。」反正她也見不著。

對面蘇安然沒說話,她的神情變幻著,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其實不想要這個孩子,她不想要孩子在沒有父親疼愛的環境下長大,不想它生來受苦。

可她不能不要。

這個孩子不是她的,是趙元琊的,是皇族宗室的,唯獨不是她的。它的身份比她都要尊貴,由不得她一個小小的側妃來說不要。

蘇安然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孩子所帶來的涵義,令她寒毛直豎。

卻在這時,府中忽然傳來喧鬧聲,府中的下人不知爲何,漸漸開始奔忙。

小妾們不安:「怎麼了這是?」

只聽得有人說:「殿下,是殿下回來了。」

「殿下是被禁軍押送回來的。」

「殿下被押送回來?不可能!」

小妾們尖叫地反駁。

她們本能地不相信如今權勢滔天的二皇子殿下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蘇安然卻感覺到了不妙。她隱約知道趙元琊在做些什麼,自古以來這樣的事,不是完勝,就是慘敗。

正廳前,趙元琊就站在那。

興許是顧慮他的皇子身份,沒有給他上枷帶鎖。

正妃在他面前哭,趙元琊原來眼底的瘋狂已經不見了,反而顯得平靜,成王敗寇,他如他所說的那樣——輸得起。

蘇安然到達時,看他身邊有正妃打探詳情,有小妾噓寒問暖,還有一個永康公主,是同他一同從宮中被押送出的,她知道永康一直在幫他,所以有足夠的底氣和以前的她對抗。

這樣的畫面,令人諷刺的好笑。

曾經她是他手心裡的寶,如今他身邊卻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他連看她一眼都不記得了。

「側妃。」小婢女小心翼翼地給她遞了條手帕,蘇安然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落了淚。

如今的她,和後宅那些事情寵愛的女人又有什麼分別?她自嘲地接過手帕,想要擦掉沒用的淚水。

過程中姚西湖注意到了她,示意旁邊的趙元琊看她。趙元琊眸光深黯,淡淡地往她的方向輕瞥了一下,也不知有沒有看見她。

姚西湖笑了下,準備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她的直播間裡已經有許多人直言對她失望,準備去看對手的直播了,她總要再做點什麼,去挽回敗局。

突然間,外面響起驚雷般地吼聲,地面微震,像是有什麼龐大的物體在移動著。

「啊,是神獸大人!」

負責押送二皇子的將領露出驚喜的神色,「這個動靜,一定是太子收服的那隻神獸!」

那東西的動靜像是震在人心口上,令人心顫,二皇子府的婢僕們嚇得瑟瑟發抖,既驚懼又敬畏,不等「神獸」到來,就已經跪了一地。

等到艾貝將車飈到院子裡,迎接的人已經跪滿了走廊、前廳。

看見她出現,他們只敢小聲地議論,「這就是駕馭神獸的仙人嗎?」悄然望著她的神色俱是仰慕和崇拜。

哪怕她的穿著打扮古怪,也沒有人敢質疑。

唯獨蘇安然站在那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卻又迸射出異樣的神采。

不可能——

這是跑車?

古代怎麼會有跑車?!

視線似乎有些模糊,她用力地眨了下眼睛,那輛車卻沒有消失。

大多數人都跪著,站著的她就分外顯眼。小婢女拉了拉蘇安然,急勸道:「側妃快跪下,小心仙人生氣。」

艾貝的視線也隨之定在了她身上,她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姐姐,我來接你回家。」

衆人一開始都不知道她這句「姐姐」叫的是誰,直到順著仙人的視線,才發現是直直地站在那裡的蘇安然。那些在花園裡肆意挑釁她的小妾們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你是……」蘇安然的話音微抖。

艾貝:「我是小溪。」

小溪。

木小溪。

蘇安然頓了一頓,她永遠記得那天,有個叫木小溪的女孩子死在她的懷裡,幾乎是用她鮮妍而青春的生命來警告自己,不要沉迷在這個世界,不要踏入這個陷阱。她曾經問她想不想走,對她說「姐姐想走的那天,我來接你」。

想走的那天,我來接你……

我來接你……

彷彿有什麼東西「轟」地一下在腦海裡炸開,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整個人都微微發顫。「你——你難道……」

「我和姐姐是一個地方來的。」艾貝衝她眨了眨眼,然後問,「姐姐現在,想走了嗎?」

她以爲自己要溺死在深譚裡了,如今卻有一道亮光撕開了深譚,那光白得刺眼,令人想要流淚。

想!

她當然想!

她給新來的小婢女取名叫小溪,就是因爲無法忽略心底掩埋最深的渴望。哪怕眼前只有一輛車,哪怕它幷不能載著她去想去的那個地方,這都是她的救贖,是她能握住的唯一的機會。

蘇安然從人羣裡跑出來,期間踢到了一個正跪著的人,她下意識地說了聲抱歉,才發現那個人是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看著她的目光分外奇異。

她無暇顧及,只快速地來到了艾貝身邊。

她剛要說話,猛然間卻有身披銀鎧的士兵魚貫而入,將院子裡圍了起來。緊跟著,太子和三皇子大步走進來。看見艾貝還在時,趙元琅眼裡一鬆。

趙元瑛的視線在她和蘇安然身上轉了一圈,恍然大悟,「原來你要找的人是她。」聯繫到艾貝之前說的話,再想起曾經木小溪維護蘇安然的樣子,此時再將兩人聯繫到一起,就顯得理所當然。

趙元琅聲音沉穩地問:「你想走去哪兒?」

艾貝:「當然是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你不能走。」趙元琅靠近她,「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走。」

艾貝輕側著頭看他,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地方,直到日光刺得她眼前一暈,身體裡的力氣慢慢流失,在蘇安然的驚聲低叫裡,她才明白了原因。

這人給她下\\藥了。

在她即將倒下之前,趙元琅恰好接住了她,將她攬到懷中。

「原來神仙也會中\\毒。」趙元瑛話裡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你們在哪裡給我下的藥?」

她知道古人敬畏神明,因此從未想過他們會幹這種「瀆神」的事,失了防備心。

「你喝的飲料裡,用你那個叫針筒的東西打進去的,這東西還挺有意思。」趙元瑛全盤托出,年輕英氣的臉龐有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他眨眨眼道,「小仙人就留下來吧,你還沒看過皇城呢,我帶你逛。」

即使是最單純的趙元瑛,也遠沒有表面上看見的那麼無害。

蘇安然憤怒地看向三皇子,「趙元瑛你別太過分了!」

「怎麼都怪我,這明明是哥指使的!」

「姐姐扶我一下。」

艾貝退開兩步,讓蘇安然支撐著她,驀地擡手用力給了太子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在庭院上空響起時,士兵」唰「地舉起了兵刃。趙元琅楞了片刻,對他們擺了擺手。

她舔了舔嘴脣,「這是當初你給我的見面禮。」

趙元琅一剎那似乎明白了她想說的話。其實那一下打的不重,她畢竟沒了力氣,打得不過是他身爲太子的威嚴,和他的自尊心。

但原來難堪的情緒,都在一瞬間不翼而飛。因爲木小溪。當這兩人重疊到一起,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留不下她。

他輕聲低笑:「真記仇。」笑聲中有著黯然之色。

「就當作是你付的車費了。」

「我的呢?」趙元瑛在一干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主動傾身遞臉。艾貝卻看都不看他,他失落地垂了眼,「真的不能留下來嗎?」哪怕他們一開始就沒想過會成功。

艾貝不理她,反倒從人羣裡挑出了姚西湖,問她:「要搭順風車嗎?」

姚西湖怒極反笑,翻了個白眼,「快滾。」

就算這場比賽她快輸了,也絕對不可能替對手的劇本增添光彩。

「那我們走吧,姐姐。」

蘇安然有些擔心,「你的身體……」

「車給你開。」

蘇安然接住車鑰匙,因爲陌生感而懵了一下,卻在下一刻自然地解鎖了跑車。哪怕身體換了人,靈魂還記得她曾經的一切。

趙元琊一直在旁邊看著,從艾貝到來,到蘇安然和她對話,再到太子和三皇子到來,他都如一個旁觀者,冷冷地看著他們。直到蘇安然按亮車鑰匙的那一刻,他瞳孔驟縮,不等自己想明白,就已經越過衆人,來到了她身後。

「安然。」

蘇安然回過頭,忽然笑了 ,「殿下終於捨得看我一眼了。」

「你留下來。」他開口,嗓音乾澀沙啞。

「我要走了。」她頓了頓,「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現在只是回我該回的地方。」

「你留下來。你和她不一樣,你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

蘇安然靜靜地看他一眼,「趙元琊,你還是不明白。」她不再留戀,轉身坐進了車廂裡,要關上門的剎那,卻被趙元琊拉住了車門,「蘇安然,你想讓它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嗎?!」

「去你媽的!」蘇安然猝然爆發,「現在你知道了,現在你知道孩子應該有父親了,之前你幹什麼去了?!」猝不及防間,她推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然後用力甩上了車門!

趙元琊卻還沒鬆手,那一下門夾得他指骨傳來尖銳的刺痛,他卻不肯放手。

蘇安然狠了狠心,依舊要關門。

他只死死地抓著車門不放,盯著她,「你沒有心嗎?我只是這幾個月沒有和你一起,從前我怎麼待你,你都忘了?」

他曾經把她寵上了天,哪怕她和太子曖昧,和三皇子相處毫無避諱,他都一一忍了。

這段時間短暫的遺忘,在她眼中竟已罪無可赦。

「我沒有忘,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記住你對我的好。」她忍住哽咽的聲音,「但我——一秒都不想再待在你身邊了。」

「趙元琊,我不想因爲你變得面目可憎。」

在趙元琊聞言失神的剎那,她關上了車門。

車中,另一邊的艾貝忽然道:「我們回去就做無痛人\\流。」

蘇安然一楞,突然放聲大笑,她抱著小肚子捶著方向盤,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對,回去就做無痛人流!」

趙元琊已經被趙元琅命人拉開了,他面上的冷靜不再,眼底是失去所有的瘋狂,拼了命去掙脫束縛,爲此殺紅了眼睛,嘶吼著要讓蘇安然留下來。

蘇安然笑中帶淚地看著,喃喃:「這太可笑了。」

這太可笑了。

她該說他不愛她嗎?也許是愛的。但他現在做的這些,都不過是一個賭\\徒輸光了籌碼的瘋狂罷了。曾經他擁有太多,所以她的存在只是珍寶山裡的一樣奇珍異寶,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這件奇珍就顯得尤爲重要。

但她,不想再做被人捧在手心的珠寶。

她踩下油門,不留神車輛的方向不對,猛地往後一竄,差點撞到正妃。

艾貝疑惑:「你不會沒開過車吧?」

「我大二纔拿的駕照,是沒開過幾次車。」她眼角還有淚,卻已經能用輕鬆的語氣和艾貝說話了。

她在後視鏡裡,對正妃和那羣小妾們做了個鬼臉。

她看見了她們眼中的奇異和羨慕,就像在驚歎,爲什麼她也能「駕馭」神獸,爲什麼這個和她們奪寵失敗的手下敗將,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從來厭惡她們的存在,痛恨她們的作爲。她知道這些人是經受了古代的教育成長起來的,她們天生見慣了後宅之爭,那些手段對她們來說就像喝白開水那樣自然,只是生存的手段而已,她不該恨她們。

可是,

去他媽的——

車裡是熟悉而快節奏的音樂,那一聲聲如激越的鼓點砸在她心上,讓她興奮地想流淚,想尖叫!

她手裡握著方向盤血液翻涌,爲她能夠自己掌握未來的方向,爲她即將迎來的自由。

——她不是這樣的人,也永遠不想成爲這樣的人。

身後的人漸遠。

他們看著那火焰一樣的光芒離去,或黯然或瘋狂。

艾貝軟沒了力氣趴在車窗邊,咬著棒棒糖,愉快地衝他們揮了揮手。一樣輕飄的仿若紙張的東西忽地從車裡飛了出來,在風中打了個卷,被風吹到了衆人面前。

趙元瑛伸出手,將它捏在了手心。

它呈現出繽紛的色彩,上面書寫著英文字體,還殘餘著香甜的味道,一切都來自另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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