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依稀作品 狂霸秦末的無敵猛將 狂霸秦末的無敵猛將 卷二黑色帝國涅槃路 九十六 臨塵幕府
在秦明派出的步卒百人隊護送下,林弈等人順利翻過了五嶺山道,進入了揚粵馳道,揚粵馳道與其餘三條馳道(咸陽至函谷關的出關馳道;函谷關連通燕齊(東窮燕齊)之馳道,可稱秦燕齊馳道;函谷關連通吳越(南極吳楚)之馳道,亦稱秦吳越馳道)一同構築了當時秦帝國的四條高速主幹線,其效用相當於現世的高速公路或鐵路。
暫且撇下其餘三條馳道不表,單講這條五嶺以南的揚粵馳道,它其實是屬於秦楚粵馳道的一部分,整個秦楚粵馳道的路徑是:北以函谷關馳道爲起點,經洛陽、新鄭、安陵南下,經故楚陳城、汝陰,抵達故楚都城郢壽(壽春),再南下穿越衡山郡、長沙郡,翻越五嶺抵達南海郡,再抵達桂林郡,自五嶺以南的秦楚粵馳道,時人稱爲揚粵新道。
這條大道的壯闊景象,在明末有一位詩人鄺露曾這樣記載:“自桂城(桂林)北至全湘七百里,皆長鬆夾道,秦人置郡時所植,少有摧毀,歷代必補益之,龍孥鳳躊,四時風雲月露,任景任怪,予行十日抵興安,至今夢魂時時見之!”明末時期,秦帝國已經消逝了近兩千年,而明末詩人路過馳道之時,猶自發出如此感慨,足可見當時秦帝國新建的古代高速公路是何等的壯美堅固。
馳道規定的寬度爲五十步,合三百秦尺,相當於現在的69.3米,路基夯實,上以黃土、砂石、石灰夯築厚厚路面,路肩培土中隱藏一定密度的鐵條,效用類似後世之鋼筋混凝土,既擡升路面,又兼顧平整便於排水,四道青松構成的隔離帶將馳道分割成三部分,中央皇室國務高速道,兩側爲臣民高速馳道,馳道的宏偉規模、總體長度以及通連天下的效用等等方面,在當時乃是後世都極爲罕見,着實讓人不可思議。
林弈等人進入揚粵馳道之後,便沿着中央那條國務緊急馳道,一路向南飛速狂奔,原本橫浦關守將秦明要撥掉一支甲士護送林弈等人,可由於秦明手裡的秦軍全部都是善於山地作戰的步卒,就連軍中將官也少有戰馬,無法隨同林弈等人快速趕路,最後秦明只好派出一名軍務司馬,攜帶他的手令以及通關令牌,領着林弈等人沿馳道一路通過各個關卡,向南海秦軍幕府駐地象郡臨塵城,直奔而去。
馳道本來就利用戰馬高速馳騁,加之中原戰況催促林弈急於見到南海尉趙佗,所以一行人只堪堪用了五日時光,飛馳千餘里,抵達臨塵城下。
這是一座與中原風貌完全不同的小城堡,低矮的磚石房屋歪歪扭扭地排列着,兩條狹窄的小街也彎彎曲曲,小街兩側,有幾家橫開至多兩三間的小店面,堆着種種奇形怪狀的竹器,一間間破舊的門板與幌旗上,都畫着蛇魚龜象等色彩絢爛而頗顯神秘的圖像,更多的則實在難以辨認。
林弈等人無心觀賞這有別於北方的南國風情,一入城之後,便匆匆找到了南海秦軍幕府所在,這座南海軍幕府沿襲秦軍一貫的簡約厚重,全部由山石建成,方方正正如同秦人的秉性一般,屋頂上有一些歪歪扭扭粗糙的瓦片,那是秦軍來到這裡之後,教會了當地人如何燒紙磚瓦,才製作出來的。
幕府門前站着一排持矛甲士,與林弈在橫浦關見到的南海秦軍將士一樣,都是精瘦黝黑,但從這些甲士依舊凌厲的目光中,隱約還是能看到秦軍將士的風骨,隨行的軍務司馬與門前護衛軍官匆匆交談之後,便讓林弈等人在幕府外等候,自己隨着那護衛軍官大步匆匆地進了幕府。
片刻之後,軍務司馬又是疾步匆匆地走了出來,對林弈等人一招手,便領着衆人進入幕府,一進入幕府,隨處可見神色匆匆的幕府司馬在進進出出緊張忙碌着,熟悉軍旅事務的林弈等人敏銳地嗅到空氣中那股隱約的硝煙味道。
“難道南海秦軍準備北上靖難了嗎?”林弈腦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隨即自己又爲這個顯得有些癡狂的妄想而啞然失笑,自己日日夜夜想着能帶領南海秦軍北上覆國,由此念想也不算爲過。
那些忙碌的幕府司馬們,對魚貫進來的林弈等人都視而不見一般,連好奇打量的眼神都沒有,整個幕府似乎都在緊張地運作着,穿過兩進小院之後,赫然便見前方正廳內,幾名秦軍高級將領正圍着廳中擺放的一副寫放山河低聲交談着,其中有一名鬚髮灰白的老將正握着一根近丈長的細長竹竿,指點着寫放山河上的某些地形跟旁邊的將領說着什麼?
當林弈等人繞過院中屏風之時,那爲老將正好擡頭看到由軍務司馬領着進來的林弈等人,只見那老將先是微一愣怔,隨即低聲對身旁的三位將軍交代一句,而後便領着這三位將軍大步出廳,來到廳前門廊遙遙拱手朗聲報道:“南海尉趙佗攜麾下三位副將參見上將軍!”
剛剛踏入院內的林弈被趙佗這突兀的一聲上將軍驚得停步一滯,隨即明白定是軍務司馬將秦明的親筆書函交給趙佗,稟明瞭一切:“趙將軍、衆位將軍快快請起!”林弈見機極快,連忙大步迎上去,同樣拱手作禮而後虛手一扶道。
“上將軍,請!”趙佗也沒想到秦明書函中所說的帝國新任上將軍竟會是如此一位年輕的新銳,看清林弈那張瘦削淡黃的臉龐之後竟是微微一愣怔,然而,這趙佗畢竟老辣,連忙整了整辭色,掩飾着心中的困惑,面上不露痕跡地虛手一請,將林弈讓到了廳中。
“既然趙將軍已經知曉林弈身份,那林弈也無需多做客套,這裡有一封隴西皇族族長贏傑的密函,請趙將軍過目,一切便自然知曉!”林弈見趙佗如此幹練,也不多加須臾客套,回頭吩咐鄭浩等人在廳外等候,自己便順着趙佗的指引大步進入正廳,在主案後落座,掏出那支銅管遞給趙佗說道。
“謹遵將令!”趙佗恭敬地接過銅管,取出羊皮捲紙,便眯着老眼看了起來,乍見林弈,趙佗對這位年紀輕輕就當上帝國上將軍的年輕人,心下隱約有中說不清楚的感覺,像是不屑又像是輕視,更多的也許是一位資歷威望深厚的老將對後起之秀的隱隱不服,然而,他畢竟也算是一位久經風霜的老將,城府也練的頗深,儘管心下如何感受,面上卻不露一絲一毫。
林弈將密簡交給趙佗後,悠然地捧起桌案上的茶碗,喝着已經有些便涼的茶水,眼角餘光卻清楚地看到,其餘三位將軍正滿臉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那三位將軍年紀大略相仿,都是四十上下的壯年將軍,人人一臉黝黑,盡顯着歲月殘留的風霜。
林弈知道,駐守南海三郡的這些將軍們對自己這個憑空出現的帝國上將軍,自然心下難免會有一絲不自覺的戒備心理,幾乎所有的南海秦軍將士,都是在帝國剛剛完成一統華夏大業的當年,便隨着王翦老將軍跋山涉水,進入廣袤無垠的南海邊疆,粗略算算,南海將士們離開關中秦人故地,已近二十載,山長水遠,這些將士們對關中咸陽的鉅變難免不勝瞭解,別說是自己了,就算是胡亥之後的子嬰、子陵兩代短命的帝國末世皇帝,恐怕都不清楚,眼下林弈能做的,就是讓這些將士們慢慢了解關中咸陽老秦人故地發生的翻天覆地鉅變,進而接受自己這個橫空出現的新任上將軍。
趙佗初看那封羊皮密函,臉色竟是連連突變,握着羊皮捲紙的那雙長滿老繭的雙手竟也微微顫抖,待又重新細看幾遍之後,趙佗強忍着內心翻涌的悲慟,將手中羊皮密函遞給其餘三位將軍瀏覽:“如此說來,我大秦帝國已然不復存在了!”趙佗那蒼老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悲傷沉聲問道。
“趙老將軍節哀!”林弈聞言放下茶碗,輕嘆一聲,便鏗然道:“我帝國國都雖然陷落,關中、隴西雖然也不在我等手中,但我大秦還有九原、南海兩處廣袤領土,怎可說是不復存在,難道南海三郡就不屬於我大秦帝國嗎?”說着,林弈盯着趙佗那雙老眼,想要從趙佗眼中看到答案。
林弈自然知道,始皇帝陛下在臨終前必定也給趙佗留下與九原軍同樣的秘密特詔,要趙佗無論中原發生何等鉅變,都要爲華夏守住南海三郡,然而,此刻關中隴西秦軍已無立錐之地,九原秦軍舊部也被洶洶來犯的匈奴逼得無法分身,眼下只有南海三郡的秦軍有能力揮師北上,復國靖難。
“南海三郡自然是帝國領土!”趙佗老眼一睜,鏗然一句,而後卻又輕聲哀嘆道:“不過,上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始皇陛下曾給我南海軍民留下一道秘密特詔,命我等南海軍民,無論中原發生何等動亂,都不許南海秦軍一兵一卒北上捲入中原動亂之中,這也是爲何老將要下令封閉揚粵馳道的原因所在!”
“啓稟上將軍,趙將軍所言無虛,我等皆可作證!”趙佗右手旁的一位將軍看完密函之後,拱手對林弈解釋道。
“趙老將軍,三位將軍,林弈對這道密詔也有耳聞,然而,諸位將軍可能並不知曉,我關中隴西老秦人,正在遭受何等劫難,中原萬千黎民黔首正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林弈見他們看完老贏傑的密函,卻似乎仍是不爲所動,要謹遵着秦始皇陛下的密詔行事,心下微微有些着急,便正色起身對幾人鄭重一躬,而後慨然說道:“林弈自始自終親身經歷了我大秦帝國幾個月來的鉅變,懇請諸位將軍聽林弈將帝國的鉅變細細與諸位道來,而後諸位就是否能出兵北上再做定奪!”
趙佗等人沒想到這位年輕的上將軍居然會對自己等人行如此大禮,一時慌得跟着起身拱手還禮:“上將軍請先入座,我等自然洗耳恭聽!”趙佗恭敬對林弈說道,隨後回頭吩咐廳外候命的甲士司馬們撤到外院去,沒有將令不得入內打擾。
林弈重新落座,整了整辭色,便開始娓娓道來,從自己從新安城逃生說起,一路直說到自己如何南下尋找南海秦軍,除了隱去一些不必要的枝節,將這數月來自己親歷的大大小小事情一一給趙佗等人大略說明,直說到日落西山天色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