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鳳樓迴廊曲折,假山真草散佈其中,迷迷障障真真假假,認真探視幾分,便會察覺這庭院佈置得旖旎香豔,好像是爲了專供那些野鴛鴦遊樂似的。
含雅被梅三公子腳不沾地地摟着走着,哼哼哧哧散了一路,仔細聽來語氣之中的恐懼似比享受撒嬌多了幾分,顧竹寒不解,這梅三公子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嘛,怎麼含雅怕成這樣?
她不解,腳步卻加快了幾分,也更謹慎了,這樣曲曲折折跟着梅三公子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庭院,終於,他在一處偏僻的庭院之前站定。他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了,這才攜着含雅繼續上樓,進了二樓最右邊的一處單間之中,再無聲息。
顧竹寒並沒有立即動作,她在原地等了又等,豎着耳朵聽了又聽,除了耳邊偶爾傳來的幾聲烏鴉叫之外,其餘的,一切正常。
只是,越是這麼安靜,她越是覺得不安,若然那個梅三真的將含雅帶來這裡尋歡作樂,那麼按照正常步驟來說的話,此刻他們應該也進入那啥了吧?可是她等了這麼久卻毫無動靜,莫非含雅在裡面已經出了事?
顧竹寒這麼一想,也不再等待,輕手輕腳地沿着樓梯上了二樓梅三公子所在的地方,本想在紙窗那裡戳個洞偷看,卻不料在耳朵貼近窗戶的時候聽到裡屋一聲悶哼,緊接着是人體倒地的聲音。
……不是吧?
不論倒地的人是誰,顧竹寒都覺得自己好像又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的秘密,她在門邊等了一會兒,察覺裡面再無聲息,這才擡手敲了敲門。
“叩——”
“叩叩——”
“叩叩叩——”
連敲三下,沒有任何動靜,顧竹寒斂眉,想要直接推門入內,卻不料當先一隻手從自己身後伸出抵住了那道門,身後沉沉藹藹若有若無的藥味混着酒氣飄進了自己鼻端。
顧竹寒神色一凜,不明白自己千方百計想要躲開的這個人爲何此刻又出現在自己身後。
“你當真要推門進去?”
身後男子喜怒難辨,顧竹寒盯着扣在門上那隻修長穩妥如玉質般潔淨的手,不知該作何他想,她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從凌徹身前讓出。她回眸一笑,對凌徹道:“既然殿下不想小的進去,那小的不進去就是了。”
“小的?”凌徹聽着她對自己卑微的稱呼,似乎有些不悅,她以爲自己認不出她麼?這個女子,即使易了容走到哪裡都是惹眼的,即便是她把自己的臉畫黑了,眉毛畫粗了,髮髻紮成男子的了,他仍舊是在人羣中一眼認出了她,原因無他,只因她看人時的神情始終帶着一股疏離淡漠。從第一次相遇時是這樣,到得今天,她差點又誤了自己的事情仍是這樣,這女子,似乎和他一樣,沒有心?或者說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除了她所重視的那寥寥幾人?
凌徹這邊心思微轉,顧竹寒見他看着自己發呆,但是對她好像又沒什麼殺心,便膽大包天地開始逃離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然而不等她走出幾步,忽然覺得肩膀一緊,那人及時攥住了她的肩膀,逼得她不得不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