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亂書院學風、聚衆鬥毆致人受傷,理應趕出書院,然而唸到他本人受傷,應該關押在地牢中一月,讓其面壁思過。”
“嗯,好。”饒子淳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出列,走下臺階幾步,將手中摺扇一折,一通氣地指了指,“你!你!你!你!你!你!……對,就是你們幾個,和文遠一樣,關押進地牢思過,爲期七天。”
“不是吧?”
“怎麼會有我份?”
“夏天,我和你共患難!”
“怎麼連我也有份!我堂堂一朝公……”
被點中的人包括顧竹寒、顧玉駱、史楊、夏天秋天、梅開、歐陽軒還有樑沐和樑筠兩兄弟,繆可言站在顧玉駱身旁,雙手攏在衣袖裡,正急急數着錢,心想待會兒應該要給多少才能將顧竹寒和顧玉駱救出來。
“尤其是你,樑筠!你更應該要關押!”饒子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語,眼神似針那般盯着她。
樑筠不服氣地噘了噘嘴,與此同時又瞄了瞄顧竹寒的位置,覺得雖然自己也被關押面壁,可是能和這個人關在一起也是挺好的。
可樑筠分明是想多了,饒子淳壓根沒打算讓他們這一大幫人關在一起,他交代閻之休一聲便再也不看食堂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繆可言本想趁混亂將袖子裡數好的錢給閻之休的下屬,可是他剛想動作便觸到顧竹寒的目光,硬生生停了下來。
她在對他搖頭,示意他不必做到這一步。
繆可言忽而覺得自己很沒有用處,一點小事都幫不了她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關押。
七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放在平日裡還好說,可是大蔚三年一次的選賢大典就在這七天裡展開,這是最好青雲直上的機會,若然顧竹寒能夠參加的話,那麼定能在大蔚裡出人頭地,不再處處受人掣肘。
可是就因爲文遠的莽撞與愚蠢令她錯失了這次機會,而他竟然也幫不上忙,簡直是令他覺得鬱悶到不能再鬱悶。
不過顧竹寒倒沒有想那麼多,她知道閻之休那樣的人是不可能收受賄賂的,就算繆可言賄賂的是他的下屬。饒子淳將他們這麼多人都關押起來,看似秉公辦理,但是細細一想就會覺得他想讓他們避開什麼事情那般,不讓他們出來冒險。
這……大蔚的局勢是不是要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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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倚重樓,冷月高歌,東風三千里,化白骨成災……”
潮溼陰暗的牢房裡,蕭瑟的箏音與低沉的唸白來回徘徊,顧竹寒聽着這越來越悲的聲音,呻吟一聲,倒在牢房的稻草上,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讓歐陽軒把他的箏給帶過來!這是不是有毛病啊?大白天的就哭娘喊死!
“歐陽兄弟,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顧竹寒被關在這排牢房比較中間的位置,左邊被關着的是史楊,再左邊被關着的就是歐陽軒,是以史楊受到歐陽軒的魔音影響是最嚴重的。
“說。”
歐陽軒只撫琴,不再吟唱,史楊的聲音像是鬆了一口氣那般,他說道:“你能不能唱一點歡快點兒的歌?我們都已經被關在牢中了,你還在這裡垂頭喪氣的,分明是不想我們好過而已!”
史楊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暴躁,說至最後幾乎都要大喊出聲。
“抱歉,我只會彈唱這些悲慘的曲目。”
片刻,歐陽軒冷情的聲音再次響起。顧竹寒的嘴角扯了扯,怎麼這個人不止是外形奇葩武器奇葩,就連懂的曲目都這麼奇葩。
“那就不要彈了!”史楊明顯一愣,也被歐陽軒這個答案雷倒了,乾脆直接讓他閉嘴。
歐陽軒“汀”一聲再次彈了一個音調,那音調低沉宏厚,似帶了千斤重鉛那般向衆人的眼皮襲來。
這個音有古怪!會致人產生睏乏的感覺,讓人沉睡!換而言之,也即是說,歐陽軒在催眠他們!
一聲聲細微又厚重的“汀”音襲來,顧竹寒不知歐陽軒打的什麼心思,是覺得他們在牢房裡太悶,想直接讓他們歇息又或是別有所圖?是前者那還好說,那是後者的話……那麼他們現在的性命就是掌握在那人指間的琴絃之下。
顧竹寒從來都是那種要把握住自己命運的人,雖然跌落到這個時空非她所願,有許多時候她都不能隨心所欲的辦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她沒有理由讓別人來主宰她的命運!
她伸手入懷,掏出銀闇遺留在她身上的木質口琴,就脣便吹。
吹的曲目十分簡單,就只是入門級的一個曲子,然而她沒有那麼愚蠢,要想對抗歐陽軒這樣的音殺高手,她還是灌注了七成內力進去進行抵抗。梵淵之前教給她的口訣她都有在練習,那口訣十分神奇,不僅能將體內的洶涌經脈給逐漸融合,直達貫通之勢,還能逐步提升她的五感,是以她現在和入學之時的她基本上是有一個質的飛躍。
口琴清脆的聲音響起,因爲是木頭製成的口琴,是以音質較之鋼製的口琴是有明顯的區別,木質的口琴在音色上多了一份古典淡雅,聽起來更比箏音獨特。
歐陽軒想不到顧竹寒身上還隨身攜了樂器,他本想向她解釋,他對他們並沒有惡意,然而轉念一想,覺得在這牢房裡的日子還是挺度日如年的,和對方比試較量一番也好。
他指尖一變,一個更低的音又劃了出去,正如他自己所說那般,他並不會愉悅煽情的曲子,他只會哀曲,除此之外便是殺人之法。
顧竹寒覺得歐陽軒給他們施的壓力越來越重了,一曲將罷,她心中電念急轉,微微緩了聲調,吹奏出一首綿遠悠長的《大江東去》。這個曲子變幻繁複,極之不容易演奏,她來到這個時空也是研究了很久才把木製口琴的音色融入到這麼典雅的曲子之中,短的曲子固然容易演奏,然而在換曲的時候卻是極容易讓對方有機可乘,歐陽軒本已得了先機,又對音殺之法如此熟悉,她不能不防範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