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致意待凌徹的船遠走了之後,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一片,再看旁邊的梅開已然是忍受不住方纔凌徹對他的無形高壓,直接扶住旁邊的一樣物事,狠狠喘氣。
居然怕成這樣?黎致意皺了皺眉,並不打算和他廢話,而是看向凌徹的船離開的方向,問道:“你們殿下是不是和紀大人的關係特別好?”
“那是沒有的事!”梅開強行站直了身體,惡狠狠地對黎致意說道,在他心中顧竹寒只能和他的堂兄關係特別好,其他人諸如顧玉駱銀闇之流,甚至是凌徹這麼尊貴的身份,都不能是顧竹寒的知己或者是其他的關係!
“我只是問你一下而已,你不是想着要打女人吧?”黎致意心中猜疑更甚,只是她並沒有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顧竹寒病了定是要人照顧,她去照顧她一下便能夠確定心中的猜測不是?
顧竹寒獨自一人回了房間,她頭腦混沌、渾身痠軟,只伏在窗臺旁邊看着那如血染就的落霞,想象着凌徹在碼頭上看不見她從而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不由好笑。
只是,明明是歡悅的笑意笑着笑着就變了味兒,她微嘆一聲,不論梅開是否能成功渾水摸魚騙過凌徹,都過了這麼久了,凌徹定是已然出征去對付肖興了,希望他能把銀闇都拖住,不讓他回來就好了。
顧竹寒想着想着忽而想起自己還未看梵淵給她寄來的信,她有氣無力地從懷中摸出那封信,精緻的碎金印刻信封,上面用行書寫了一行字“紀寒親啓”,落款是一個大紅印鑑,用小篆鐫刻着梵淵的大名,她伸出指尖細細摸着這一行力度剛好又絲毫不吝遒勁的字體,莫名思緒涌上心頭,她忽而不太想知道梵淵會回覆她一點什麼,就這樣讓這封信成爲一個念想也是好的。
顧竹寒如此想着也就想把信重新放回懷中,然而身體卻是一陣不適,她甚至來不及站起便“嘔”的一聲嘔吐了一整地。
“吱呀——”
門在她吐出以後及時開啓,顧竹寒雙眼迷濛,只來得及看到那隻開門的手略帶遲疑,又忽而整隻手放在門框上一緊,而後,她聽見了有人呼喚她“紀大人”便暈了過去。
室內瀰漫着顧竹寒嘔吐過後的酸餿氣味,然而進來的兩人並沒有嫌棄,梅開走到顧竹寒跟前,想要拍醒她,詢問她的狀況,卻是怎麼樣都叫不醒。她渾身發熱,兩頰紅得十分不正常,黎致意一看這種情況心中不由一緊,顧竹寒這個樣子定是染上了疫病無疑。
“紀寒!你醒醒!紀寒!紀寒!”梅開不斷推晃顧竹寒的肩膀,只覺得手裡的少年比紙鳶還要輕和薄,她就這樣軟軟地毫無生氣地被他攥在手心裡,連溫度都失卻了原來的溫暖,瘮得人心裡發毛。
“你還搖晃他幹什麼?!”黎致意看不過眼了,“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將他安置到牀上將地上清理乾淨,讓人帶那位先生過來給她治病吧?”
“啊!對,對!你說得對!”梅開見顧竹寒怎樣叫喊都叫不醒,幾乎都要急出了眼淚,很難想象若然顧竹寒真的不在了,他要如何生活下去。有這個念頭蹦跳出來之後,梅開吃了一驚,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古靈精怪卑鄙狡詐曾經和自己同讀一間書院還打了幾架的人會在自己心裡佔據了這麼重要的地位,現在聽黎致意這麼一說,心頭一震再一喜,是了,如果她是患了疫病的話,那是能夠醫治的,沒有問題的。
他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就將顧竹寒安置到牀上,本想替她寬衣整理乾淨,卻不等他的手靠近顧竹寒的衣領便被黎致意一把打開,梅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卻聽黎致意神情不太自然地說道:“你去清理乾淨那裡,他是我的良人,這種工作理應由我來做。”
“什麼良人不良人的……”梅開聽她這麼一說,心中頗爲不快,然而總沒有道理讓女子去做那種髒污的事情,雖然不情願,還是聽從黎致意的吩咐去幹活了。
黎致意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去到外面打了一盆水回來,又收拾出一套乾淨的衣服出來,見梅開清理乾淨了,而後又支使他去請那位先生過來,梅開看了依然毫無生氣的顧竹寒一眼之後,立即步伐沖沖地往外趕。
門被關上了,黎致意深呼吸一口氣,心中略帶遲疑,可是知道時間無多,手上動作不停,既緊張又滿懷期待地解開顧竹寒的衣領,她手腳麻利地脫掉了顧竹寒的外衣、中衣……待脫到最後的時候,曾經熟悉的布條映入眼前,黎致意雙手忍不住捂住了嘴,跌坐在牀邊,只覺得眼前黑了一黑,人生像是被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她曾經以爲的良人,她本來想死心塌地跟隨的少年,現如今終於在她面前暴露出真面目,她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是一個韶齡少女。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當看見真相的時候心裡打擊還是過大,她幾乎都要對着昏迷不醒的顧竹寒罵娘,可是想起她****夜夜爲東海百姓奔波的時候,無論怎麼樣都罵不出口,她閉上眼睛,“該死的,等你醒來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她不再糾結,而是絞了抹布替她擦乾淨滿身是汗的身子,又爲她換上新的衣服,束胸布是肯定不能再束縛在她身上的了,黎致意臉紅耳赤地替顧竹寒將束胸布給解了下來,以爲會看見對方束胸佈下美妙的弧線,卻不料布巾之下還有薄薄的一層,那是一層抹胸,完美地將她的胸型給呈現出來,饒是黎致意是女子也禁不住在百忙之中嘖嘖讚歎了一句,她替她穿上了一件深色裡衣,寬大的,這樣看起來她的女子身份不那麼明顯。
等這一切做完之後,門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黎致意馬上起來,將束胸布藏在舊衣裡又堆在一旁這纔起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