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一臉不明所以。
這女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猜不着。
“不是他們兩個,是關於我的身世。”
洛傾音放慢了腳步,將自己的聲音壓到很低,基本上只有她身旁的秋霞才能聽得到,“我的親生父親,好像並不是洛兼仁。”
“啊?”
秋霞反應過來之後,不由得喊出了一聲獅吼功,嚇了身後不遠處的守衛官兵一大跳,手裡的長矛差點飛出去。
“你丫就不能小聲點?”
洛傾音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按了按耳朵。
她就知道在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應該離秋霞遠一點,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
而此時的秋霞嘴巴張大的幾乎都能塞下一整個雞蛋了,目不轉睛的望着洛傾音,就差把洛傾音給盯出來一個窟窿眼兒了。
“這不可能的,先夫人淑德賢惠,怎麼可能會做出與別人苟合之事,就算她真的不喜歡洛兼仁了,以先夫人尊貴的身份,大可以直接甩給他一紙休書,瀟灑走人,然後再和她最爲真愛的男子~內個內個。”
然,話音剛落,洛傾音衝着她的額頭便是一記腦瓜崩兒。
“哎喲!”
秋霞吃痛,揉了揉腦門癟嘴道:“小姐,你打奴婢作甚?”
“誰讓你總愛亂想,不打你會飛?”
洛傾音眼角一挑,反問道。
“所以說肯定是有人瞎說的嘛。”
秋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上官婉是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哎,那我問你,除了你剛剛說的那個,你就不能想到什麼別的可能了?”
秋霞思量了一會兒,木訥的搖了搖頭,聲音清脆。
“不能。”
“好吧。”
嘆了一口氣,洛傾音覺得在秋霞面前,還是不要賣關子的好,不然……她是真的聽不懂。
“那我問你,我母親是什麼時候有的我?”
“好像就是和洛兼仁成親的一個月之後發現的,因爲先夫人也精通些醫術,所以她是自己察覺……”
話越說到最後,秋霞的聲音就越來越小,到最後竟和喃喃自語般無異,就在猛然之間瞳孔放大!
“難不成小姐你的意思是?”
秋霞的問題雖然問了一半,但洛傾音已經會意,向她點了點頭,道了一聲“不錯”。
排除上官婉給洛兼仁的頭上種了一片青青草原的可能性,那麼就只剩下了一種——上官婉在和洛兼仁成親之前就已經有了孩子!
“不,不會吧,小姐,這件事情你是從哪裡得知的啊?”
秋霞還是不願意相信,再次驚訝道。
當了十幾年的洛家大小姐,突然有一天被告知其實你不是,就連秋霞這個做丫鬟的都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但反倒是洛傾音這個主角顯得尤爲淡定。
洛傾親舔了下略微乾澀的嘴脣道:“是方纔在牢房裡,洛兼仁親口跟我說的。”
“那那那,他有沒有說小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秋霞急到跳腳,十分關切道。
但令她的心涼透了半截的是,洛傾音衝着她搖了搖頭。
“沒說。他以這件事情爲要挾,想讓我拜託帝燁冥無罪釋放他,或者是玩一招狸貓換太子,我拒絕了之後就直接出來了。”
“什麼,這麼不要臉?”
秋霞炸毛了,她知道洛兼仁不要臉,可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會如此之不要臉。
還狸貓換太子,換狗屎還差不多!
看着秋霞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洛傾音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這丫鬟實在是太可愛了吧。
“可是小姐,雖然奴婢很支持你拒絕他,但是這樣一來的話,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親生父親是誰了?”
“不知道,可以查啊。”
洛傾音的語氣十分輕快,但實則心裡卻有些沉重。
九州大陸上,按照綜合國力來劃分的話,包括五大國,和無數小國。
這麼大的一塊兒地方,又不是誰家的菜園子,找一個不知模樣,不知名字,不知身份,只知道性別的人談何容易?
秋霞也想到了這一點兒,不由得一陣苦惱。
萬萬想不到,她家小姐竟然不是洛家的女兒!
但也許她早就應該察覺了,她還記得在上官婉即將要去了的時候,她幾乎是一字一停頓的對洛兼仁說:“一定要照顧好我的孩子。”
如果洛傾音真的是洛兼仁的親生女兒的話,正常人斷然不會這樣說的。
只是當時秋霞太小,完全聽不懂裡面暗含的深意。
而這個洛兼仁,也肯定是一早就知道洛傾音不是他的孩子,畢竟他精明的像只老狐狸,怎麼會聽不出來其中有什麼貓膩?
秋霞只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如果再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一定要將上官婉說過每一句話,都認認真真的記在小本本上面。
不過當然,秋霞覺得這種完全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還是隻在腦子裡想一想就好了。
“那,要不要麻煩安年那個臭小子幫忙查一查,奴婢看他最近倒是挺閒。”
閒到三天兩頭的有事沒事都來她這裡打醬油!
不要以爲她是真的白癡,看不出來他是在覬覦她美味的鳳梨酥,哼!
“呦呵,你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洛傾音玩味一笑,眼底浮上幾抹戲謔之色,用肩膀碰了碰秋霞道。
“誰跟他不熟,一點兒都不熟,生得很。”
“這生米也可以煮成熟飯嘛~”
“小姐!”秋霞臉一紅,怪嗔了一句道,“你又拿奴婢打趣。”
還有,她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她和安年的問題好咩?
“行了,不鬧了不鬧了。”
說完,洛傾音戲謔的神情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化不開的凝重感所取代。
洛傾音的食指輕輕敲擊着下顎,那是她陷入沉沉的思考之中的時候,纔會有的下意識動作。
忽然間,她的腦海裡靈光一閃。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是不管怎麼說都要試一試。
“走,咱們現在就回王府去!”
還沒等秋霞有所反應,洛傾音直接拉着秋霞上了馬車。
秋霞懵逼臉,她家小姐這是說走咱就走的節奏?
到了邪王府的門口,馬車交由車伕停靠好了之後,洛傾音一躍下了馬車。
看出來了洛傾音的焦急,秋霞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一進了邪王府的大門,便和洛傾音直奔雲陽殿,府裡的衆侍衛只覺得眼前有一陣風颳過,捲起地面上的塵沙飛揚。
這幾天因爲洛傾音受傷臥牀,所以並沒有人來監督秋霞練功,但是她依然把洛傾音留給她的訓練任務完成的很好,尤其是在輕功方面,精進了不少。
雖然還是不上洛傾音的速度,但是已經足以能勉勉強強跟隨在她的身後了。
而洛傾音也爲了將就一下秋霞,放慢了步子。
雲陽殿裡專門配有一間屋子,是帝燁冥命人爲了專門放上官婉留下來的嫁妝而改造的,相當於一間庫房。
庫房中,每一件東西都被保護得很好,小心翼翼的整齊擺放着。
自從讓它們成功逃脫了李雨柔和洛傾雪那兩個老巫婆的手掌心之後,洛傾音就花了大價錢將這些東西給好好保養了一番,還有李雨柔爲了充當大尾巴雞送給別人的東西,洛傾音也都收回了個大概。
“小姐,咱們來這裡做什麼?”
秋霞知道,洛傾音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動用這裡的任何東西的,忍不住好奇出了聲。
“找我爹的線索啊。”
洛傾音丟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而後雙眼環望了一週,大腦飛速的運作着。
就在不久前,帝燁冥告訴過她,他之前把他母妃留給他的吊墜,其實是當成了信物給洛傾音的。
在九州大陸,不止是龍嶽國,基本上在所有的國家都有着這樣一個傳統,兩個相愛的人,確立關係之後,要彼此給對方自己最爲珍視的東西作爲信物交換。
所以洛傾音就在想,就算當年她孃親和她的親生父親是一段不爲人知的戀情,那也應該會收到彼此的信物之類的東西吧。
而且上官婉生前的所有東西,也極有可能都被放在這些嫁妝裡面了。
因爲洛兼仁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爲了儘快迎娶李雨柔,根本就沒有想要給上官婉辦葬禮的意思,嫌晦氣。
於是就隨隨便便買了一口最爲廉價的棺材,不知道找了哪個山上的犄角旮旯,就這樣給草草掩埋了。
沒有任何的隨葬品和入葬儀式,就連上官婉身上穿的衣服還都是當時生洛傾音的時候穿的,換都沒有換。
最不要臉的是,他居然還大義凜然的說這是上官婉生前的意思,她的一切東西,都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只想安安靜靜的永遠沉睡在這片自然之中。
那個時候,北淵上官皇室一族還在,北淵也未亡,但是出於對逝者意願的遵從,上官婉的孃家人也不好去找洛兼仁的麻煩。
上官婉的父親聽到了他女兒的死訊,他連看都沒有來得及去龍嶽國看一眼的時候,僅一夜,哭成了滿頭白髮。
洛傾音回想到這裡的時候,頓時連嗶了狗的心情都有了,她覺得直接一刀把洛兼仁給咔嚓掉真的是賣給了他一個大便宜。
“線索,怎麼找?”
方纔那些都是洛傾音的心理活動,秋霞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明白,更沒有像洛傾音一樣,想到這一點。
“找,有沒有什麼一些比較特別的東西,像是男人身上有的,上面有沒有刻字,還有書信什麼的,也都找。”
“好。”
說話間的功夫,兩人便開始埋頭仔細查找了起來,都十分的小心謹慎,一是怕碰壞了這些東西,二是怕馬馬虎虎的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而另一邊,街道上正熱鬧得很,幾乎是全帝都的百姓都出了各自的家門,在道路兩旁分別排成了一行,跟着關押洛兼仁的囚車,緩緩前進着,漫天都是菜幫子和臭雞蛋,那場面極其壯觀。
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到如今已經落魄得像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不過要說和老百姓們一樣心情大好的人,當屬右相周天賜。
坐在茶樓裡喝着清茶,樓下還有戲劇臺子唱戲的的聲音傳上來,而這位於二樓的視角,去“欣賞”洛兼仁那副悲慘的樣子正正好。
周天賜透過窗子,望着樓下的囚車經過,小酌了一口清茶,嘴巴嘖嘖作響,似是在讚歎這茶的美妙。
但這動作只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眼下朝廷裡已經空缺了左相一職,且帝陽還未選出能夠上任的人選,所以也就是說,在左相空缺的期間,他身爲右相,可以一頭獨大。
其實在龍嶽國上上一代帝王在位的時候,宰相一職本只由一人擔當,可那皇帝疑心病太重,總覺得那位宰相意圖謀反,所以就下令設立左相和右相,表面上是給皇帝添了左膀右臂,實際上卻是達到了分相勸的目的。
“嘖嘖嘖,早知道就應該帶一個畫師過來,將你這副你這副連乞丐都不如的模樣給畫下來,然後再燒掉,給你送去陰曹地府嗎,讓你好好看看。”
周天賜得意一笑,伸出手來衝着洛兼仁所在的那個方向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而後又將這茶灑在了地上,嘴裡還道了一句:一路好走。
然而,他剛把茶杯放下,只覺得脖頸間一痛,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什麼人?”
周天賜剛欲拔劍而起,卻發現自己好像被定住了,除了眼珠子還能轉之外,其他地方都動彈不得。
一男子從他身後走來,身穿藍色束身錦衣,腳踩玄色無紋靴,身背一把古銅色,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劍,若識貨的人仔細瞧看,便不難看出,那是九州大陸兵器譜上排名第十二的武器——地劍。
地劍要求使用者必須力氣非凡,不然連拿都拿不起來,還怎麼使用?
這劍雖然不較其他劍使用起來靈活,但威力卻大,哪怕是被它的劍鋒輕輕掃過,也必成重傷。
周天賜本就愛好收集各種有年代的小玩意兒,所以一眼便認出了這劍。
只不過再轉了轉眼珠子看了看這劍主人,竟然是一個瘦高的男子,約摸二十多歲的樣子,不由得讓他害怕似的想要縮一縮脖子。
而這名男子,就是之前在巫河森林的岩石處,那位紫衣老人的“親信”——莫邪。
他的手背上帶着黑色的護套,鬢角處垂落下來的髮絲還夾雜着幾縷銀髮。
他的眼神如鷹一般尖銳,淺棕色的瞳孔中透露着桀驁不馴。
而周天賜總覺得這人有些令他面熟,彷彿像極了一個他所認識的護衛。
大概,只是巧合吧。
“你是什麼人?”
因爲周天賜選得是二樓的單獨房間,所以十分空蕩,整間屋子裡除了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之外,就只有周天賜了。
所以就算是他大聲的說話,也會被外面唱戲的聲音所掩蓋。
莫邪不語,只是取下了佩劍,放在了桌上,只聽重重的一響,桌子上的茶具連帶着周天賜這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止不住的顫抖。
除了帝燁冥的手下和冥夜帝閣閣主的手下之外,周天賜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無視!
“小子,你到底是誰,找我來作甚,啞巴了不成!”
一聲低吼,逼得驚慌不已的周天賜使足了力氣。
然而回應他的,又是一聲脆響。
再一低頭,周天賜只看見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插了一把飛刀!
那刀子的刀刃已經盡數嵌進了桌子裡,可見投擲這刀子的人,力氣究竟有多麼的大。
周天賜頓時:地劍的使用者,惹不起,惹不起!
周天賜蔫了,暗搓搓的等着莫邪開口說話。
終於,莫邪高張貴嘴。
“我家大人想讓你幫他辦件事情,所以特地派我來告知你,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二是我把你給殺了。”
莫邪的語氣冷冷的,掀不起一絲波瀾。
在他的心裡,紫衣老人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將他撫養長大,所以他一輩子都要效忠於紫衣老人,來報這份養育之恩。
而不聽從那紫衣老人命令的人,他會動手,除之而後快。
周天賜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壓根兒就不需要猶豫,除了選第一條,難道他還能選出第三條來不成?
惜命如金的周天賜弱弱的選了第一條,讓他幹什麼都行,就是別殺他就好。
“那還用說嗎,我當然是選擇第一條了,只是不知道你們家大人到底是誰,爲何又找上了我,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是叫他去送死的事情,那他還不如直接就選第二條路算了!
莫邪看着周天賜這副諂媚的樣子,心裡不自覺的滑過一抹鄙夷,但他依然面無表情。
“讓你辦的事情很簡單,至於我家大人的身份,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若這件事情辦好了,龍嶽國將再無左相一職。”
周天賜激動的眸光一顫,但老謀深算的他又覺得這極其有可能是皇上派人來考驗他的,開口道:
“大俠說笑了,左相還是要有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放心,我不是龍嶽帝那邊的人,你就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權傾朝野,野心倒是不小。”
莫邪毫不留情的捅破了他的僞裝,手指輕輕敲擊着桌子,發出的聲音韻律十足。
“不敢,不敢啊。”
周天賜尷尬一笑,心裡忍不住的在好奇,這人怎麼什麼都知道,難道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莫邪脣角微勾,拿起一盞茶杯,在手中把玩着,神情十分漫不經心。
“把自己的妻子和親生女兒關進地下室裡自生自滅,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周天賜做不出來的?”
“咳,怎麼說這也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好放在明面上說了吧?”
周天賜有一種錯覺,他感覺他在莫邪面前就像是全身赤裸着一樣,根本沒法兒藏着掖着什麼事情。
莫邪好像對周天賜的事情瞭如指掌,但周天賜卻對眼前這個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男子,沒有一點點印象。
“你家大人說的話是真的?”
周天賜試探性的問道,不得不說,這個條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真的是太具有誘惑力了。
丞相負責監察百官,是百官之首,若是沒有左相的存在,那麼身爲右相的他就能把左右兩相勸合二爲一,才能徹底被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自然是真,我家大人向來說到做到,答應好別人的事情,還從未反悔過。”
莫邪這麼一說,周天賜就更加好奇了。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人物,還能左右龍嶽國的律法?
“你要是不告知我,你家大人的身份,那麼叫我如何相信他開出的條件?”
萬一事情辦成了以後,他找不到人了,豈不是吃大虧了?
莫邪眉梢一揚,吐出來的字眼兒冰冷至極:“不相信,那就去死。”
“唰——”
長劍出鞘,莫邪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劍柄,看起來絲毫不費力氣的劍指周天賜。
然而只是感受到了有劍鋒掃過,周天賜的臉上瞬間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止不住的從裡面流出,看得人心裡直慎得慌。
周天賜的眼珠奮力的向下瞟,當看到那一條血漬的時候,十分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
“別,大俠高擡貴手,我做,叫我說什麼都行,我都答應!”
“早這麼爽快不就好了。”
莫邪很滿意周天賜的反應,收了地劍,又再次重重的將它扣在了桌子上,連地面也得被震到跟着抖上那麼一抖了。
“記住,再敢有異議,下次劃的就不是臉,而是你的脖子了,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周天賜立刻答到,這也就是他現在渾身不能動彈,否則他肯定會像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其實他在心裡都要跳腳破口大罵了,第一次遇見求人辦事帶這樣式的,一言不合就把劍,x!
雖然心裡很氣,但是臉上還是要保持微笑!
見周天賜這下子也老實了,莫邪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個藥瓶,白色的瓶身,瓶塞上面還裹着一層紅布。
“這是什麼東西?”
出於下意識的,周天賜脫口而出道,可莫邪卻並不想直接告訴他。
“這是一瓶藥水,一般村民們的水源都來自於水井,你只需要把藥倒進井裡就好了,具體這是什麼藥,倒完之後你就會知道的。”
說着,莫邪把藥瓶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周天賜的面前。
周天賜望下瞥了一眼,頓時心生猶豫。
“這藥萬一出了人命,會不會查到我頭上來?”
如果真的查到了他,以帝燁冥的手段,他的下場只怕比洛兼仁的還要慘。
“下藥的時候手腳麻利點兒,再把瓶子處理好了,誰能想到是你做的?”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除非,你死。”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莫邪一把抽出了嵌在桌子裡的飛刀,劍刃離周天賜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遙。
“別,有事好說,有事好說!”周天賜的心怦怦直跳,看着鋒利無比的刀刃,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了他的嗓子眼。
他離死亡,只有一寸之遙!
“那你,答應,還是死?”
莫邪眸光一凝,好似在他眼裡,殺人和殺一隻雞沒什麼分別。
“答應,自然是答應的,別說是下藥,大俠叫我上刀山下火海,讓我去炸鍋裡洗澡都成!”
爲了保命,周天賜亂說一通,忙陪笑着道。
“哼。”
莫邪輕哼一聲,將刀柄一轉,飛刀瞬間變換了一個方向,收了飛刀。
“今晚,不能延誤,你的一舉一動,大人都看在眼裡。”
莫邪拿起地劍,起身走到周天賜的身旁,句句皆是威脅之意,待到他解開了周天賜的穴道之時,他已經在房間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天賜的整個身體都癱軟在了軟榻上,喘着粗氣,驚魂未定。
媽耶,那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如果可以的話,周天賜這一輩子,哦不,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
“來人,快來人啊!”
周天賜呼喊的聲音裡都帶着顫抖,虛到不行。
他出門在外,自然是帶着侍從的,只不過他們都在門外看守。
兩個侍從聞聲進來,低着頭,雙手抱拳道:“相爺有何吩咐?”
“我問你們,可曾看見過什麼人經過?”
兩個侍從想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回相爺,不曾。”
不曾?!
不曾的話那麼那個人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周天賜的心底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無數個疑問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索性擺了擺手,“行啊,你們都下去吧,記住,一定要好好把手。”
“是。”
那兩名侍衛對於周天賜這一奇怪的舉動,忍不住在心裡納了悶兒,只不過礙於主子和僕人的身份,他們自然是無權過問的。
主子說什麼,他們就應什麼便是。
那兩侍衛很快便退了出去,還順便帶上了門。
整個房間裡就又剩下了周天賜一個人,騰騰殺氣也隨着莫邪的消失而不見。
周天賜看着桌子上的藥瓶,觀察了好半天,最終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兩指捏住了紅布,連帶着塞子一起給拽了下來。
藉着從窗子外灑進來的陽光,周天賜能勉強分辨出這藥瓶裡裝的,是透明的藥液,且沒有氣味,若是混到水中,絕對很難讓人看出來。
只是這藥,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而茶樓外,洛兼仁的囚車早已走過。
帝燁冥作爲檢舉揭發洛兼仁的人,到了刑場之上,也會作爲執行者,下令對洛兼仁問斬。
道路兩旁有不少女子都奮力擠上前去,只爲了看帝燁冥,還在心裡心存幻想,萬一帝燁冥會相中她們其中的某一個呢!
可從始至終,帝燁冥騎在馬上,都沒有看任何一位女子,一眼。
安年的馬跟在帝燁冥的馬後,身爲龍嶽國第一護衛,在顏值上也能排在龍嶽國前幾名的安年,也自然少不了一些女子對他想入非非。
“你看,安統領真的是太俊俏了,我以後找夫君,邪王殿下的那樣肯定是找不到了,找一個像安統領一樣的也行啊!”
“難啊難,不是所有的侍衛,都叫安統領。”
“睡覺的時候,能夢一夢,也是極好的!”
嘆息了一聲,安年只覺得這些議論聲就像是麻雀在嘰嘰喳喳個不停。
他的腦子裡居然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了秋霞的模樣。
雖然那個白癡也很是會鬧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隻看秋霞一個人順眼。
“小子,有沒有看中的姑娘啊?”
帝燁冥濃黑的劍眉上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戲謔之感。
平常冷如冰山一樣的人,開起玩笑來,那顯得也是十分的一本正經。
安年撇了撇嘴,“王爺你少奚落屬下了,屬下只想要什麼,王爺又不是不知道。”
他想要的,只有找出當初那個屠了他們安家全家女子,然後報仇。
所以他自七歲那年被帝燁冥收入王府中以後,就一直在朝着這個目標,不斷努力,想要變成一名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
帝燁冥自然是知道的,他的嘴角扯出了一道幾乎讓人看不出來的弧度,笑得有些無奈。
“這種事情,皆無定數,等你以後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之後,就會明白了。”
他曾經只想孤身一人直到生命結束,可是後來,他不還是屁顛屁顛的跑到他媳婦那裡去了?
“駕!”
不由分說的,帝燁冥一揮長鞭,加快了速度,安年聽了帝燁冥的話愣了一下之後,剛想要揮鞭。
只是在突然之間,他的眸光捕捉到了一道身影,側顏,在他的視線之內一閃而過。
等等,那個人……
“安年,想什麼呢,快點過來,別落下。”
帝燁冥回頭,低沉的聲音傳入安年的耳畔,這才讓他的視線從那人消失的地方迴歸到了正前方。
也許,是他看錯了吧。
安年應了一聲,不再遊神,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在帝都轉了整整一圈之後,洛兼仁收到的白菜幫子和臭雞蛋也都快堆滿了囚車。
到了刑場之後,他很快就被兩個侍衛壓上了邢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