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皇帝的金口玉言,雲微瀾也謝了恩,可畢竟還是想聽聽她再次親口承諾。
雲微瀾怔愣了一下——個混帳東西,騙了人家的身,還騙了人家的心,做了那樣的混賬事情居然還假模假樣地跟人說負責?有本事別吃完了別跑啊!
這會兒,她是真想揍死那個王八蛋了。
這一怔愣落在慕容憐眼裡,卻是另外一番意思,只當她有所不願,心中頓時生出苦澀之意。
“二公主放心吧,對於做過的事,我不會推卸責任。”雲微瀾心裡頭裝着事,也沒注意到她的臉色,隨口應了一聲,把她剛纔說的話琢磨了琢磨,倒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哦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關心地問,“那晚上林子裡挺黑,二公主去的時候怎麼沒提個燈?”
既然把別人當作她,想必是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要不然也不會出這樣的烏龍了。
“原本是帶着的,進了林子被風吹滅了。”慕容憐沒好意思說當時是被嚇得掉地上才滅的,見她此刻表現出關心,心裡的苦澀也就稍稍淡了些去。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雲微瀾突然過來問她這些,那些太監認不認識有什麼關係,她提沒提燈又有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雲微瀾點點頭,故作好奇地問,“那你當時什麼都看不清,又是怎樣斷定那個人就是我的呢?萬一遇上個歹人,可就麻煩了。”
慕容憐臉一紅,想起當時自己那情形,便覺得臉臊得慌。
“我就憑着聲音……”她支支吾吾地道。
其實,她那時腦子暈暈乎乎,身體的感覺又怪異得很,並不能很清晰地記得當時的說話聲,只覺得那聲音特別膩乎,跟平時的雲微瀾仿若兩人。
或許是因爲喝多了酒?
雲微瀾撫額,難不成,那人還特意學過她的聲音?
見慕容憐臉上漸漸流露出疑惑之色,她心知不能再問了。
正想起身告辭,房門被人推開,香兒捧着茶水走了進來。
“讓雲大人久等了。”她笑嘻嘻地將茶盤放在桌上,拿起茶壺先替雲微瀾倒了一杯,又給慕容憐倒了一杯,“不知怎的,竈房裡的柴禾發了潮,半天燒不着火。”
她解釋着自己泡個茶爲什麼去了半天才泡上來,雲微瀾見她沒有半點慚愧抱歉的笑臉,便知她說的只是個託詞,不過是爲了給她與慕容憐尋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罷了。
只可惜,心思太單純,連說個謊也說不像。
拿起茶杯來聞了聞,又喝了一口,雲微瀾笑着讚道:“茶不錯。”
香兒得了誇獎,更是喜笑顏開,“這是皇上前兒個讓吳公公拿來給公主的,公主沒捨得喝,雲大人今兒個來了,奴婢就作主給泡上了。”
吳公公……
香兒這麼一說,雲微瀾就想起那一身福態說話做事都分外穩妥最後卻爲皇帝擋劍而死的吳德全,想必就是那晚給她來傳話的前後又去了慕容憐那裡,茶葉就是那時候送過去的。
“香兒。”慕容憐看向香兒,輕聲提醒了一句。
香兒也想到吳德全已死,連忙閉起了嘴巴,怕破壞了此刻的氣氛。
“時辰不早,我也該走了。”雲微瀾放下杯子,站起身來。
慕容憐正拿起杯子,見狀立即放了下來,隨着她站了起來。
“雲大人再坐會兒吧。”香兒忙道,“這茶才喝了一口……”
“品茶品的是心意,不在多少。”雲微瀾笑了笑,擡腳往外走。
走到門口處,她一頓,轉過身來,微笑着對跟隨在後的慕容憐道:“二公主,不管命運之神如何安排,人生命途如何多舛,每人在世上生存的機會只有一次。有些事若不能隨心如意,便把眼光放遠些,心胸放寬些。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慕容憐一時怔愣在門口,看着她穿過碎石小徑,開門而去,腦海中迴盪着這些話語,一顆心忽然就有些發沉。
香兒關了門回來,看到她還立在門口,臉色有些晦暗,擔憂地問:“公主,你怎麼了?”
慕容憐沉默了半晌,緩緩搖了搖頭。
“雲大人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香兒遲疑地道,“聽他的意思,怎麼感覺……”
“感覺他好像不願意娶我,是麼?”慕容憐幽幽地道。
“公主……雲大人一定不是這個意思……”
慕容憐沒有說話,轉身往裡慢慢走去,細瘦的身子在昏暗的燈光中漸漸模糊,融爲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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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瀾出了慕容憐的院子,在附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蹲着等文璟。
不出片刻,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她面前,伸手將她拉了起來,“等很久了?”
“剛一會兒。”雲微瀾沒精打采地往他懷裡一靠,抱着他緊窄的腰,把福來擠得直翻白眼。
“這是怎麼了?”文璟擡起她的臉,在夜色裡細細地打量了她幾眼,輕笑道,“嗯,臉上寫着‘挫敗’兩字……沒問出什麼來?”
“嗯。”在他面前懶得打起精神,她懶洋洋道,“回去吧。”
“你也不問問,我找到了沒有。”
“有你出馬,再加上福來的鼻子,哪有什麼找不到的。”雲微瀾閉着眼睛,“你抱着我,我不想使力氣。”
難得見她這軟綿綿的模樣,文璟當然不會拒絕,伸手抱緊了她,低笑着應了一聲,“好。”
雲微瀾放心地伏在他懷裡,耳邊風聲忽忽,心裡卻是出奇的安定,彷彿有他在,便是刀山火海也沒什麼可怕的。
皇帝戒備雖嚴,但對於文璟來說並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