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什麼話!”慕容佩不耐煩地敲敲桌面,“讓你倒就你倒。”
“奴才不倒。”錢公公抱着酒壺乾脆背過身去。
慕容佩眯着醉意迷濛的眼,緩緩轉過頭,“老東西,你想死嗎?”
“奴才不想死。”錢公公捂着懷裡的東西轉過身來,佈滿褶子的臉不見半點驚慌害怕,甚至還掛着些許笑意,“不過奴才早就是死過多次的人了,殿下若真想要奴才的命,奴才也不怕,殿下拿去就是。”
慕容佩定定地瞪他半晌,驀地伸向他懷裡。
錢公公連忙閃避,到底沒什麼武功底子,懷裡的漂過三兩下就被奪了過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誒……”他看着慕容佩將整個酒壺的酒都往嘴裡灌,又無奈又生氣,“您就這樣糟賤自己的身子吧,就算不替奴才想想,也替您那可憐的孃親想想……”
“不準提她!”慕容佩猛地將酒壺砸在地上,壺蓋跌出,酒液四溢。
那些打掃收拾的內侍紛紛看過來。
錢公公話出口也知犯了他的忌諱,閉起了嘴不再說話,眉頭卻皺得讓整張臉都像張脫了水分的橘皮。
他是眼看着慕容佩從呱呱墜地的娃娃長成如今這身長玉立的模樣的,除了那一年發生的事,讓皇帝狠狠重責他,並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他因心裡太過委屈而一口氣灌下一整壺酒,醉了個人事不醒,之後就再也沒醉過。
酒量漸長是其一,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更懂得了如何約束自己。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卻一夜之間不復少年心性,再也不見笑容。
錢公公心裡嘆了口氣。
那麼多年都控制得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控制不住了呢?
紅顏禍水啊。
慕容佩沒有看他,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腦海裡晃着的都是那兩人相依而去的背影。
一晚上,整整一晚上,都在看她如何與別人親密,而她,卻連正眼都未給過他一個。
最後,文璟說醉了,她便扶着他回去,兩人親暱得沒有半點隔閡,連絲縫隙都沒有,可他分明看得出文璟沒醉,她眼神那麼毒辣的一個人,能看不出?
只能說,她是心甘情願的。
可他是真的醉了,連路都快走不穩了,她怎麼就不來扶他一下?
還有那一次……
那麼狠心,將他扔在一品香,扒了衣服,還撩撥得他不能自已,自己卻大搖大擺地走了,將他獨自扔在那個羣狼環伺的男人窟,一點都不擔心他會被人怎樣,走得那樣灑脫,那樣歡快。
他當時恨不得撲上去咬她幾口,再扒了她的衣服,壓在身下好好報復一番,好讓她知道,不是隨便哪個男人都是可以惹的。
可他不能,別說撲上去,就是連根手指頭都不能動。
他就在那個房間裡,敞着衣襟躺坐在那裡,如同一個等待恩客臨幸的小倌,滿心都是想要殺了她的念頭。
等到穴道自解,身體得了自由,一品香內已陷入一片沉靜,他悄然潛行而出,飛掠在夜色下的長街,直奔她所在的宅院,可在望見那一片黑瓦白牆時,卻停住了腳步,在靜立片刻之後悄然無聲地離開。
那時複雜的心境,無論如何也理不清,直到現在,也還是理不清。
之後就被罰閉門思過,滿京都的人都在議論他的放縱行徑,雖然沒有敢在他面前說,但他又豈能想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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