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沫立刻瞪大眼睛。幾乎想衝上來將她給撕碎了。
葉瀾衣及時將箭矢橫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隨時要暴走撲上來的少女,然後默不作聲地將箭矢狠狠折斷。
“咔嚓、咔嚓、咔嚓。”練武場上響起了詭異的箭矢斷裂聲。
“她在做什麼?”有人悄聲道。
葉瀾衣將十根只剩下短短箭頭的箭矢放在手心,滿意地一笑,對夏明沫道。
“可是比試的時候沒說一定要射出去,反正,只要打中靶心就行了。”
說着,她眯起眼睛,手指驀地一彈。
“嗤。”地一聲,第一個箭靶的中心多出一個細小的空洞。
發現手感不錯,葉瀾衣毫不猶豫,直接拈起三枚箭頭,夾在指尖當做暗器。
就在她準備鬆手的剎那,如影隨形的眩暈再度襲來,幾乎讓她站不穩。
一瞬間,四周的一切猶如鏡子般破碎成片,穿插在濃郁的黑暗中。
“葉瀾衣!你在搞什麼!”夏明沫怒喝一聲。
葉瀾衣眨眨眼睛,看見夏明沫的臉在她面前忽明忽暗,連聲音也一會清晰一會模糊。
到最後,她只能看見夏明沫的嘴脣驚怒地一張一合,卻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了。
整具身體已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然而,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卻讓她意識到自己還在進行比試,驀地,她狠狠朝着自己的舌尖咬去。
劇烈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然而,手中的三枚箭矢已經在神志不清的時候下意識扔了出去。
她擡頭看向遠方,突然理解了夏明沫的狂怒。
居然,一個也沒中。。
就算在她剛開始練習暗器的時候,也沒扔過這麼慘的成績。
舌尖的疼痛和血腥在慢慢消散,這一次她的意識模糊來得似乎格外兇猛。
只有這一瞬的時間了。
葉瀾衣再不猶豫,將剩下的六枚暗器全部捏在了指尖。
夏明沫撲過來捏住她的手,怒吼道:“你若沒有把握就不要爲了耍帥。。”
她的話還沒說完,葉瀾衣就將她狠狠甩開,下一秒,六枚銀光破空而去。
“嗤嗤嗤嗤嗤嗤。”
六聲響起,衆人呆呆望着前方。
夏明沫慢慢站直,沉默地看了看靶子,又看了看葉瀾衣。
“七個正中靶心,三個落空。”
雖然三個落空了,但是有七個正中靶心,比澹臺北萱的成績好上太多了。
而且,還是六枚齊發。
一時間,北流國的人全沉默下來。
“哈哈!”東宸院的一名弟子忽然笑起來,噼裡啪啦開始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漸漸匯聚成潮水,在葉瀾衣的身側匯聚。
而她卻覺得眼前發黑,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遠離她。
“定國郡主,恭喜你。”模糊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似乎有人塞了什麼到她的手中。
“郡主不喝這杯酒,就是看不起我澹臺北萱和北流國。”
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葉瀾衣努力眨巴着眼睛,依稀看見澹臺北萱似乎端着一杯酒在等着自己。
實在是,太吵了。
本着快點將她打發走的心思,葉瀾衣抿了一口手裡的東西,然後一鬆手將杯子落到了地上。
澹臺北萱低下頭,看着碎掉的酒盞,嘴角露出一抹恨戾的笑。
“葉瀾衣?你沒事吧?”夏明沫覺察到有些不太對勁。
葉瀾衣的眼神空洞,沒有一點神采,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隨時會倒下。
葉瀾衣搖搖頭,憑着尚存的意識慢慢在練武場旁的一條石墩上坐下。
她和澹臺北萱的比試彷彿點燃了雙方較量的火苗,不少弟子紛紛下場比劃起來。
贏知睿乾脆先和夏皇后回去,將別院留給他們自由活動。
“賢弟,可要一起走?”贏知睿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陌風臨一直站在水晶臺上發呆,聞言只是微笑地搖了搖頭。
“如此也好,有賢弟在這裡看着,朕也放心。”贏知睿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陌風臨默不作聲地望着下方的練武場,目光溫柔。
看着葉瀾衣抱着膝蓋坐在石墩上,孤零零的身影讓他有些心疼。
可是。。
回想她看向自己的冷意,他又忍住了下去的衝動。
“殿下。”一聲溫柔的呼喚從他的身後傳來。
陌風臨不悅地側過頭,目光中一閃而逝的不耐煩讓澹臺北萱驚得後退了幾步。
然而,她卻露出更加柔美嬌豔的笑容,輕聲道:“北萱一直聽聞殿下事蹟,可惜無緣一見。此次來東胤,還有一個願望,就是得見殿下真容。”
陌風臨的嘴角忽地揚起,綻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想見我的容貌?”
北萱愣愣看着面前的男子,不過一個清淺的笑容,在他的脣邊綻開,卻恍若將所有的瀲灩顏色全盛了進去。
“聽聞殿下豔絕天下,顛倒衆生。”澹臺北萱的臉微紅,期待起揚起臉。
她是知道自己怎樣的時候才最有殺傷力的,自信滿滿地將自己最嬌豔的容顏展露了出來。
“呵。”陌風臨低低笑出聲,伸手撫上臉上的銀色面具。
“那就,如你所願吧。”
低沉蠱惑的聲音在夜色中散開,卻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
“啊!”水晶臺上忽地響起一聲驚呼。
幾名北流國弟子聞聲趕來,看見自家郡主捂住眼睛,不住發出慘叫。
“郡主,怎麼了。”
“那張臉,那張臉。”北萱語無倫次地揮舞着手臂,朝着空蕩蕩的前方打去。
“臉?什麼臉?”那幾名弟子有些不安地對視着。
“佈滿了紅紋和血跡的臉。”北萱慢慢放下手,目光呆滯。
彷彿鬼魅般的血紋臉頰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可是她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這究竟是誰的臉了呢?
練武場上,突然冒出一襲紫衣的男子,最後一絲血紋在他的臉上慢慢癒合。
月光下,是一張光潔無缺的絕美臉龐。
他慢慢戴上面具,發出一聲嘲諷的冷哼。
那些膚淺又可笑的女人,實在惹人厭煩。
只有小葉子,會在看見他被毀掉的容貌時,不會害怕,不會逃走,只會問他疼嗎。
想到這個人,他的心頭忽地劃過一絲暖意。
若你還在生氣,大不了讓你打一頓。
陌風臨微微一笑,朝着她坐的地方快步走去。
驀地,他的眼眸沉了下來。
石墩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