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風臨腳步不停,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打了個哈欠。
“讓他和我師傅商議去罷。”
鷹臉男子冷笑一聲,“崇明尊上什麼時候收過徒弟?”
“只要他認我是他的衣鉢傳人就行了。”
陌風臨的態度徹底激起了那鷹臉男子的怒火,他忽然揚手。
月光下,突然顯出無數道縱橫交錯的黑色條紋,如同一張巨網,攔在了陌風臨的面前。
陌風臨停下腳,看着距離自己不過幾毫米的黑色幽光,終於慢慢地側過頭。
絕美的容顏在月色下朦朧又妖豔,可是那雙黑漆漆仿若沒有任何光線可以照射進的墨瞳卻讓這男子心中一跳。
殺戮血腥中養出的本能讓他全身繃得極緊,仿若在面對一頭隨時即將撲上來的猛獸。
“總之,東胤神殿不能交到一個沒有贏家血脈的外人手中。”
鷹臉男子定了定神,聲音不自覺緩和起來。
“我對這位置一點興趣都沒。只是答應了那老頭幫他照看三年,三年時間一到,立刻歸還。”
陌風臨微微皺眉,那神色,似乎還對這個讓東胤皇室十分看重的位置十分不屑。
鷹臉男子深吸了幾口氣,才平復自己被氣得想要動手的慾望。
再開口,聲音卻帶上了幾分商議。
“其實老祖也知道殿主這幾年替東胤做了不少事情。這殿主一位,除了您,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那威望和能力坐上去。”
陌風臨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聲。
鷹臉男子卻不以爲意,繼續道:“戰王的小妹尚未出閣,又是被老太妃捧在掌心長大的。聽說無論天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老祖認爲,殿主替東胤勞心勞命這麼久了,也該..”
話未說完,他突然直覺到危險。
這種危險的直覺曾經救了他許多命,卻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明明感覺到了,可是偏偏,動不了,也不知該如何動。
這片區域,彷彿在一瞬間凍結了。
陌風臨沒有說話,眯着狹長魅惑的眼眸盯着他,彷彿可以看透他心底的一切曲曲彎彎。
定了定神,鷹臉男子覺得身上的壓力少了幾分,突然咳嗽道:“我聽說殿主鍾情葉家的三小姐,其實依着老祖的意思,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大不了,給葉三小姐擡個平妻..”
“哦?”陌風臨的嘴角抽了抽。
看起來,似乎揚起了一個笑容。但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滲人。
“那可要多謝你們老祖的關心了。”男子漫不經心地擡眸。
鷹臉男子終於鬆了口氣,也勾勾脣角。
看來老祖真是多慮了,陌風臨對葉家三小姐也不過如此,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關心嘛。
原本準備好承受他的怒火,卻沒料到這麼輕飄飄就解決了。
鷹臉男子有些如釋重負,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陌風臨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按在黑色鏈鎖上。
悄無聲息地,他費了不少功夫鍛煉出來的束縛靈器就化成了一團黑煙消散。
“天色已晚,你還不快些回去覆命?莫非想賴在東胤神殿不成?我這裡可沒地方給你住。”
鷹臉男子還沉浸在自己的靈寶武器被毀掉的痛心中,絲毫沒注意到陌風臨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裡暗含的一縷殺機。
“轟!”地一聲。
陌風臨剛剛從正門邁進神殿,隱藏在難處的少年就毫不客氣打出一拳。
無數道符文在空中浮現,將葉君澤醞釀了許久的攻擊攔住。
流光唰地一下子竄了出來,狠狠朝着葉君澤的手腕掰去。
“流光,住手。”
流光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和憤憤不平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葉君澤趁機衝到陌風臨的面前,突然一抽藍銀刀。
刀身出了一半,就被陌風臨按住了手。
“怎麼?覺得還需要再消耗消耗?”魅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可惡!”葉君澤無法動彈,卻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冰冷寒眸中噴涌着怒火。
“離開我阿姐!”
聽着少年憤怒的話語,陌風臨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散開。
“你都聽見了?”
“幸虧我聽見了!免得阿姐還要被你這個三心兩意、得隴望蜀、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人騙!”
聽着沉默寡言的少年噼裡啪啦不帶喘氣地吐出一大串詞,陌風臨的臉皮忍不住古怪抽了抽。
仿若在忍着笑,卻又憋得十分辛苦。
真不愧是那小刺蝟的弟弟,罵起人來的口才完全不像他平時沉默寡言的模樣。
想着,陌風臨將手微微鬆開,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
“聽見了也好。那就好好保護她。”
仿若輕嘆的呢喃從葉君澤耳畔飄過,再回頭,那襲華麗妖嬈的背影已不見蹤影。
葉君澤站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話,突然慢慢皺起眉頭。
“哈欠。”葉瀾衣打了個哈欠,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她的面前攤放着兩張古樸的殘卷。
從梵清弦那裡回來以後,她就立刻將另外一張殘譜取出來進行了滴血。
果然,被血跡污染後,從昊天塔中拿到的殘卷也呈現殘缺的地圖。
然而,將兩張紙拼來拼去,卻怎麼也找不到能完好拼合的地方。
初步估計,這份完整的琴譜,起碼有六份殘卷。
她這裡有兩份,黑市少主手中有一份。
其他的,不知在何方?
昊天塔?
昊天?
葉瀾衣心中一動,第一張殘卷既然是在昊天塔發現的,不知昊天知不知道有關信息?
想到這裡,她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朝着漆黑的古塔衝去。
剛走到塔前,原本入夜後就不開放的塔門彷彿迎接她般打開。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同時側過頭。
“主人。”
昊天似乎並未因上次葉瀾衣的訓斥而不滿,反而態度更加恭敬了幾分。
而葉瀾衣卻對在場的另外一人更加感興趣。
“梵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梵清弦揚起脣角,笑得溫柔又純真,“我來找昊天兄諮詢點事情。”
昊天卻絲毫不買面子地哼了一聲,“堂堂神..”
似乎想起什麼,他突然頓了頓,淡淡道:“在下不過區區塔靈,當不起你這聲稱呼。”
“昊天兄從上古修行到現在,知曉萬事,我們這些後輩,還要多向你討教。”梵清弦依舊微笑着。
“總之,你問的東西,我沒聽過,也不知道。”昊天卻冷酷地擺出一個送客的舉動,絲毫不鬆口。
“你究竟要問什麼?”葉瀾衣好奇地開口。
“清宵引鳳曲其他的殘譜。”梵清弦垂下眼眸,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