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輕柔的聲音響起來,似乎想要再說句什麼,卻又忽地頓住了話語。
“你對我的敵意似乎有些重?”
頓了頓,他坐下來,變戲法般拿出一套茶具。
看出,他鐘愛蓮花。
青瓷的茶具上,雕刻的全部是栩栩如生的蓮瓣。
甚至連茶盞中,還漂浮着一朵玉蓮。
無論是拿出茶具,還是沏茶的動作,都猶如行雲流水般好看。
但,葉瀾衣卻根本沒心情欣賞,含義不明地冷哼了一聲。
“對想要窺探我魂海的人,我不應該有敵意嗎?”
握着茶壺的手頓了頓,卻讓葉瀾衣有種錯覺。
這個人,似乎笑了?
他緩緩直起身,語氣溫和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許姑娘對我有什麼誤解。”
葉瀾衣的眼瞳驀地睜大。
他不承認?
他是真的不是那個黑衣人,還是抵死不承認?
葉瀾衣的目光從上而下,在他身上掃過,試圖找出和那黑衣人相似的地方。
然而,當時那人穿着黑色緊身衣,而此時,寬大的衣袍,將形體全部掩住,讓葉瀾衣甚至有種錯覺。
這個人是故意以寬大的衣服,遮蓋住他的身形!
“不管姑娘對我有什麼誤解。我對你都沒有惡意。”
他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得讓人幾乎想要睡着。
葉瀾衣覺得自己差點就被這聲音給催眠了,卻被腦中的一根弦驟然彈醒。
對自己施展魂力幻術的人,還敢說自己沒惡意?
葉瀾衣嗤笑了一聲。
那人也沒解釋什麼,漫不經心地將一杯茶放在葉瀾衣的椅旁,繼續輕聲道,“我需要姑娘幫我個忙。”
“我一個階下囚,能幫你什麼?”
對面的人搖搖頭,“姑娘不是我的階下囚。也永遠不會是。”
宛若承諾般鄭重許下的話語,讓葉瀾衣聽着十分怪異。
而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葉瀾衣瞬間將心底涌起的奇怪感覺拋在腦後。
“我需要借姑娘,生命神皇之力一用。”
葉瀾衣愣住,驀地明白了什麼。
“你是爲了媧皇珠?”
她笑了笑,“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只是,你恐怕不知道,我死過一次以後,媧皇珠就不見了。”
“不信,你可以用魂力來探探。”
葉瀾衣答得很坦蕩。
邀請他人魂力進入自己魂海,是十分冒險的事情。
若對方心存歹念,攻擊魂海,很可能就此喪命。
但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若這人用魂力探查,憑着她對魂力的感應,也許能探出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黑衣人!
沒想到,面前的男子只是端坐着喝了口茶,才用篤定的語氣道,“不用探查,媧皇珠沒有消失。它,在你的身體內。”
看着葉瀾衣不信的眼神,他忽地站了起來,猝不及防地抓住葉瀾衣的手腕。
幾乎不等她反應過來,指尖一痛,已被一道極銳利的靈力割破一道小口。
鮮紅的血滴了出來,恰好落在黑衣男子準備好的一盆枯萎野草上。
幾乎在血液觸及枯草的剎那,那株枯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脫去枯萎的外皮,重新抽芽長出嫩綠的新葉!
葉瀾衣的呼吸急促起來,都顧不上自己手上微不可見的傷口。
然而那黑衣人卻似乎很介意,溫和地將什麼東西塗在了她的傷口上,輕聲道,“抱歉,不是有意弄傷你的。”
看他對自己,或者說這具身軀珍視的模樣,卻讓葉瀾衣無端升起一陣寒意。
關心太過,反常既妖。
“怎麼回事?”
葉瀾衣默不作聲地抽回手指。
“如你所見。”
黑袍人讚歎地看着這棵新生的綠草,緩緩道,“現在,你體內的每一滴血,都帶着生命之力的力量。”
“你就是媧皇珠,媧皇珠就是你!你們已徹底融爲一體!”
話語中隱約的狂熱,卻讓葉瀾衣更加的毛孔悚然。
如果,她和媧皇珠淪爲一體,被有心人知道,只怕爲了得到生命之力,會恨不得將她放血抽筋!
這個人,若是覬覦媧皇珠的力量,又打算對她做什麼?
定了定神,將心中的慌亂掩蓋住。
葉瀾衣面上,卻依舊是不相信的表情。
“如果我真的和媧皇珠融爲一體,爲何我臉上的傷會好這麼慢?”
黑衣男子笑了,輕聲道,“那是因爲你沒有將它的力量完全激發出來。”
他的聲音帶着幾分蠱惑和誘惑之意,“我幫你將媧皇珠的力量引導出來,怎麼樣?”
葉瀾衣依舊警惕看着他,“條件?”
“其實我是真心想要幫你。”
黑衣人靜靜地道。
見葉瀾衣嗤笑不說話,才搖頭自然而然道,“當然,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也可以幫我一個小忙。”
“幫我找到和打開釋天神皇的遺宮。”
葉瀾衣愕然瞪大眼睛,“你在說笑嗎?”
黑衣人的身上,突然發出一股凜然氣勢,讓葉瀾衣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散。
“上古神皇的遺宮,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
少女輕嘲的話,卻讓黑衣人面色緩和,篤定道,“你知道,你只是忘記了。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說話間,他拿出準備好的東西。
葉瀾衣瞳孔緊縮。
還魂花和雪香引!
這是贏無影說着客卿想要尋找之物。
他尋找這些東西,是爲了對付自己?
只是奇怪的是,他只是掏出裝有這兩樣東西的玉盒,卻根本不敢碰觸它們。
看來,葉瀾衣之前的猜測沒有錯,這名客卿,因爲某種原因不能碰花草。
一個圓球忽地滾了出來,赫然是一隻可以輔助丹師煉丹的炙火獸!
在炙火獸的幫助下,那兩樣珍貴藥材終於被妥善地放置在了丹爐中。
然後這個小東西在主人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給丹爐進行加熱。
也不知黑衣人搗鼓了些什麼,沁人的清香從丹爐中升起。
光是嗅到這氣息,葉瀾衣就驟覺靈臺清醒,隱約又洞察到了一抹天地法則。
然而,不等她抓住這瞬間的明悟,黑衣人已從藥鼎中撈了一瓷瓶剔透的藥液,靜靜放在了葉瀾衣手邊。
“喝了它。”
看着黑衣人強裝鎮定,卻似乎因爲激動而忍不住微顫的手掌,葉瀾衣忽地揚了揚脣角。
“若我不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