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葉瀾衣如墜冰窟,眼前只剩下一片旋轉的血色。
漫天的飛血,在昏暗的視線中飛濺。
數不盡的兇獸堆積如山,爭先恐後地朝着前方的冰谷涌去。
能供兩人通過的峽谷入口,正屹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偶爾揮舞的手臂上鮮血淋淋,英挺的臉龐亦劃過幾道可怖的傷痕。
只是,他的眼神堅韌而瘋狂,彷彿帶着視死如歸的信念,替他的夥伴守住這一條生死通道。
“納蘭。”葉瀾衣喃喃,驀地一彈,朝着前方足有千數的兇獸羣奔去。
“轟隆隆”
此起彼伏的靈技在空中劃過絢爛的虹霞。
半空中可以清晰地看見納蘭拓身後不斷攻擊的幾道身影。
略略一掃,葉瀾衣就發現她的夥伴居然一個沒少。
不光如此,裡面還混跡有幾名天元學府的人。
若不是納蘭拓皮糙肉厚,他們躲避的這個地方又易守難攻,恐怕結局早已不同。
然而就算這樣,她也能看出,她的隊友早已到了強弩之末。
“嘩啦”一聲,葉瀾衣掌心翻轉,鳳凰翎彈射出璀璨長虹,猶如漫天花雨,朝着下方的兇獸羣擊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任秋光再度發出一聲慘叫,近乎瘋狂地朝着葉瀾衣的方向衝了過來。
“這些東西追上來了!”
少女不用回頭,就知道那些從地底爬起來的可怖生靈就在自己的背後。
帶着冷意的詭異氣息距離她越來越近。
她猛地朝後發出一道攻擊。
悄無聲息地,一片黑色的影子被熾熱的火系靈技融化。
可是更多的影子立刻又涌了上來。
任秋光驚慌失措地看着那些黑色的影子,慌不折路地衝到葉瀾衣的旁邊,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角。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的面子了。
這些從未見過的可怕生物,已完全摧毀了他的信心和心智。
這麼一耽擱,越來越多的黑影出現,甚至有動作迅速的已經爬向了兇獸的方向,堪堪攔住了她的去路。
“蓮踏九式——紅蓮漫天!”少女一聲輕叱。
一片紅色蓮海以紅蓮噬月爲圓心發出,轟地一聲朝着四周彈射出去。
黑影被略略逼退,卻再度兇猛地撲了上來。
葉瀾衣瞳孔一縮,突然發覺了不對勁。
這些東西的力量似乎在增強!
它們剛出現的時候,還比較容易被消滅掉。
可隨着四周溫度的下降,和奇異黑霧的增多,這些東西也越來越難對付了。
同樣的招式,現在只能將它們逼退而不能直接消滅了。
這下子麻煩了!
葉瀾衣有些焦慮地回頭瞥了一眼冰谷。
這一眼,讓她周身血液近乎凝固。
就在冰谷的上方,數道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時出現,正朝着自己的同伴慢慢包圍而去。
前有兇獸大軍,後有魍魎堵截。
一瞬間,這些倖存的隊友就陷入了危局之中。
而他們似乎也已發現了不對勁。
一隻赤色的虎頭出現,朝着那羣黑影擊去。
兩道影子消失,然而,四散的黑煙卻迅速被其他的黑影吸收,讓它們的身影更加高大起來。
又是一片碧青的光輝閃過,這一次,那些黑影只是被逼退了幾步。
葉瀾衣瞬間肯定,她的判斷沒有錯。
這些東西越來越強大了。
“嗤。”納蘭拓踉蹌了下,一道血花從他的胳膊上飛濺而出。
看起來,他似乎也有些力竭了。
而嗅到人類鮮血的味道,不光是這些兇獸再度興奮,連那些黑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樣下去不行!
看着攔住自己去路的那些黑色影子,少女眼眸中忽地閃過一抹戾色。
“你做什麼!”
看見葉瀾衣突然掏出兩個藥瓶,任秋光的瞳孔一下子睜大了。
他現在見到這種東西就害怕。
若不是贏無影手中的那個藥瓶被打破,也許不會吸引到這麼多的兇獸。
葉瀾衣不回答,反手在尖銳的戟刃上一劃。
一串鮮血灑在了地上,瞬間讓那些黑色的生物騷動起來。
而下一秒,她毫不猶豫捏碎了手中瓷瓶,將吸引兇獸的藥劑全部灑在了自己身上。
“你瘋了!”
任秋光駭然大吼了一聲。
“不想死,就自己挖個坑躲起來。”
葉瀾衣冷冷道,猛然將用光的瓷瓶朝着兇獸羣砸了過去。
混雜着鮮血和極度吸引的藥劑味道飄入那些兇獸的鼻中,瞬間讓久攻不下的兇獸們暴動了。
納蘭拓剛剛費盡地在澹臺明月的幫助下斬殺了一隻來犯的八級兇獸,就見那些密密麻麻的兇獸突然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怎麼回事。”澹臺明月驚訝地道。
這個漂亮整潔的小世子此刻狼狽得如同在雪地裡面滾了幾圈,臉上也劃出了好幾道傷痕,看起來有些可憐。
“好像是什麼東西將它們吸引走了。”納蘭拓喃喃。
“不管是什麼東西,我可真要感謝它..”澹臺明月晃了晃,終於抽出空隙掏出一大塊靈晶補充起靈力來。
“不對,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納蘭拓卻突然僵硬在原地。
兇獸羣中,一道纖弱的身影看起來無比渺小,卻又十分迅捷,在昏暗的霧氣中瞬間失去了蹤跡。
然而剛剛那驚鴻一瞥的身法,還是讓納蘭拓認出了來人。
“是瀾衣!”少年大吼了一聲,猛地衝了出去。
“啪嗒”一聲,澹臺明月手中的靈晶掉在了地上。
“走!”他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兇獸離開,躲避在冰谷中的人幾乎毫不遲疑地掠了出來。
而他們的身後,那些黑色的影子窮追不放。
納蘭拓追了一段距離,卻在濃霧中完全失去了將兇獸引開之人的蹤跡。
他踉蹌地大吼着葉瀾衣的名字,沒有任何人回答。
少年的眼瞳在憤怒中變得有些發紅。
驟然,他的腳下一絆,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
冷着臉低下頭,納蘭拓突然近乎憤怒地躬身從一個冰洞中將一個嚇呆的人拽了出來。
“任秋光!你居然還敢回來!”
“我、我不是有意要害你們的!我其實是去搬救、救兵去了啊”
任秋光哆嗦着,往日的囂張驕傲蕩然無存。
而憤怒的少年卻似乎完全不想聽他的解釋,手腕狠狠用力,仿若想直接將他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