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衣自然也聽見了紫穆失態喊出的兩字,探尋地側頭看向陌風臨。
男子面色如常,有條不紊地將葉瀾衣頭髮盤起,然後將這隻鮮豔的髮簪插了上去,滿意地打量着。
“娘子,這可是我親手打磨的,以後你可要****佩戴哦。”身側的人輕聲地呢喃道。
葉瀾衣一震,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髮簪。
觸手溫熱,隱約可以覺察到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氣息。
“這簪子。。”
葉瀾衣蹙眉,直覺裡面有些古怪。否則紫穆和梵清弦不會雙雙變色。
陌風臨卻將她的手按住,完全無視她的疑問,笑着擡眸看向葉秦天。
“趁着今日,陌某還有一事相求。不知何時可以和瀾衣的婚事定下。”
“嗤“地一聲,什麼東西刺破的聲音幾不可聞地響起。
葉君澤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掌,彷彿打算將掌心的血肉完全挖了出來。
玉尊似有所查地回頭,目光瞟到自家徒弟手心滑落的紅痕,冷眸中劃過一絲震驚。
葉秦天卻沒有發現孫子的異樣,笑顏逐開地準備應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肅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我不同意。”
葉瀾衣愕然地朝着聲音發出的聲音看去。
卻見葉明書面色平靜地和她對視着,一字一句道:“抱歉了,陌殿主。瀾衣不能嫁給你。”
“明書。。”葉秦天也有些訝異地看向自己突然跳出來拆臺的小兒子。
陌風臨皺了皺眉頭,“小叔和在下不熟悉,是不是有些誤會。”
“沒有誤會。”葉明書冷冰冰地道:“我們葉家,高攀不起你們。我不能將瀾衣推向火坑。”
葉瀾衣訝異地看着自己的小叔,忍不住道:“小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火坑?什麼高攀?”
她已經知道陌風臨甚至根本不是太虛大陸的人,但她一點也沒爲這事情擔憂過。
她自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有能力去到他的家鄉。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她定也會竭盡全力去爲兩個人的未來努力。
葉明書對着她的面色緩和了幾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來自哪裡?”
葉瀾衣沉默下來。
“不管我是什麼人,來自什麼地方。既然真心想娶瀾衣,我定會護她周全。小叔不必擔憂。”陌風臨鎮重道。
葉明書卻面色如鐵,擺明了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不要喊我小叔!我當不起!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的來歷。但是我曾發誓,不再提及那個地方。”
陌風臨的眼中終於劃過一絲訝然,而紫穆卻是饒有興趣地若有所思起來。
“你的族人,是不會讓你娶一個來自太虛大陸的普通女子的。”葉明書目光犀利地掃過陌風臨,又停佇在了紫穆身上。
“我的話沒錯吧,紫穆尊上。”
紫穆眯着眼睛笑了笑,乾脆利落地道:“沒錯。”
“小師叔!”陌風臨咬牙看向紫穆。
紫穆的眼中紫光一閃,無情地道:“小臨兒,我本以爲你只是隨意玩玩,沒料到你竟。。”
頓了頓,他繼續道:“其實你自己也明白。你父親若是知道,恐怕葉姑娘活不過今天晚上。”
陌風臨的眸中劃過一絲冷芒,嘲諷地道:“他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情!”
紫穆低聲嘆息了一聲,走上前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說你父親了,就算我師傅那麼疼你,他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站在你這一邊。”
男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動,仿若化爲一尊雕塑。
良久以後,他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驀地擡眸看向自己的小師叔,一字一句道:“大不了,我帶着她離開家族。反正,我也是一個不被完全承認的人。”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自暴自棄。
紫穆一窒,狠狠地在他的頭上拍了一巴掌,怒吼道:“你他媽給我醒醒!”
這個一向笑嘻嘻沒個正形的男子仿若是真的怒了,冷冷地道:“師傅對你寄予厚望。若你真幹出背離家族的事情將他激怒,你覺得你還能躲到哪裡去?還有哪個地方敢收留你?”
“小師叔,也許沒那麼糟。”陌風臨看着這個幾乎陪伴了自己整個童年和少年時光的男子,目光近乎哀求。
紫穆被帶着水汽的黑眸盯得心中一軟,聲音柔和了幾分。
“這些,其實你自己都知道的對不對。否則,你也不會這樣急着在這裡定下來。別說小師叔不幫你,實在是,你這是在害她。”
看着沒有話說的男子,他又是一嘆:“你在這裡逗留太久了,還是讓小師叔早日送你回去吧。找媧皇珠也好,還是你想籌謀些別的也罷,小師叔來幫你完成。”
說着,他的手上忽地竄出兩張看起來像是符文的紙張,驀地將陌風臨的手腕纏住。
“小師叔!”陌風臨又驚又怒。
然而這一次,紫穆完全沒有給他掙脫的時間,帶着他瞬間消失在原地。
梵清弦驀地站起來,似乎想要追出去,卻又頓下了腳步,眸光轉向了葉瀾衣的方向。
少女沉默地跪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突然覺得頭天晚上胸口鈍痛的地方似乎又開始隱約作痛。
其實,不光風臨,他自己何嘗不是身不由己之人呢?
晃神的瞬間,葉瀾衣已經站了起來。
看着一室靜默的人,少女的脣角有些僵硬地揚了起來。
“今天總算是我和君澤的生辰,不是應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嗎?”
她的目光轉向申飛浩,“這些新來的弟兄,還沒有和我介紹吧?正好,邊喝邊聊!”
“好!開吃!瀾衣姐,你來嚐嚐我珍藏的美酒!”
一片靜謐中,澹臺明月第一個跳了起來,招呼着奇珍閣的屬下去將自己的珍藏搬過來。
被他這麼一鬧騰,僵硬的氣氛漸漸地活絡起來。
葉秦天看着自家孫女豪邁地將礙事的長裙扯掉一角,若無其事樣和青鳳團的人鬧成了一團,卻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目光轉向葉明書。
“明書啊。其實。。”葉秦天欲言又止。
這個兒子,當年經歷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回來後就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連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父親是否覺得明書做得過分了。”葉明書忽然開口。
“唉。”葉秦天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我不知怎樣做是對,怎樣做是錯。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地度過這一生,不要步了二哥當年的後塵。”葉明書迷茫地看着前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