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納蘭拓的意料之外,梵清弦對他的來意除了微感驚訝外,居然很快答應了。
只是——
“你們想好了?我補習的時候絕對不會手下手情的。”
溫雅的男子安靜坐在琴前,緩緩道。
“想、想好了。”
納蘭拓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突然白了白,卻仍然堅持地點頭。
葉瀾衣更是沒有什麼意見。
比賽是十六日,而現在已經十二日了,也不過只有三天左右的突襲時間。
她很像感嘆一句,沒想到在異世還能感受一把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滋味。
“那好,這幾天你們就不用睡了。”
輕而淡然的聲音,彷彿在書吃飯喝水樣,將他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命運定了下來。
然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啪!”清脆的鞭子聲迴響在靜謐的水榭,接着傳來的是不容置喙的平靜聲音。
“調錯了,重彈!”
葉瀾衣偷偷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紅腫的手腕,簡直是欲哭無淚。
誰知道看起來溫柔無比的梵先生,真的訓起人來會這麼毫不留情。
而且,他的鞭子甩得十分有技巧,讓葉瀾衣感覺到疼痛,卻不會妨礙她彈琴。
半天過後,當琴技突襲課結束的時候,她的手腕已是一片紅腫。
納蘭拓有些愧疚地偷偷瞥了一眼葉瀾衣。
如果不是他堅持要讓梵清弦幫他們補課,也許葉瀾衣也不用捱打吧。
少女趁着梵清弦離開的時間,附在納蘭拓的耳畔磨牙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梵先生髮飆起來完全不留情面。”
納蘭拓張了張嘴,用快哭的表情悄聲道:“我還以爲他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溫柔一點的。你不知道,他讓我進行體力訓練的時候,是怎麼往死裡整我的。”
葉瀾衣默然,最後長嘆一聲道:“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非要拉我一起來補習了。對你這種賣隊友的行爲,我簡直是十二分的鄙視!”
“呵。”輕笑聲從房門裡傳來,兩人趕緊像小學生樣迅速分開坐正。
然而白衣翩然飄過來的美男子卻只是溫柔地蹲下來,拉過葉瀾衣的手。
“先生?”
葉瀾衣有些錯愕,感受着微涼的手指蘸着同樣冰涼的藥物,小心翼翼地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望着他專注卻空茫的眼神,葉瀾衣突然一下子明白他暫停的原因,猶豫地伸手拉過他的手指,放在了紅腫的手腕上。
“嘶..”葉瀾衣疼得下意識縮手,卻被冰涼的手掌毫不猶豫地拉近,小心翼翼地把藥膏仔細地塗抹上去。
涼涼的藥膏瞬間滲入肌膚下面,將灼熱刺痛的感覺一點點驅逐。
“好神奇!”葉瀾衣捧着自己的手掌,讚歎道。
紅腫的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消退了下去。
納蘭拓一臉豔羨地盯着葉瀾衣,見梵清弦站起身,立刻積極主動地拉開袖子。
卻不料,一個冷硬的小盒子拋進了他的袖口。
“自己來。”含笑的聲音從梵清弦微揚的嘴角逸出。
同人不同命..
納蘭童鞋悲憤地在心底畫着小圈圈。
不過,拉着瀾衣一起來果然沒拉錯呢,看先生現在不就給他們放水了!
“好了,現在開始棋藝修習。”
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當納蘭拓因爲輸棋而繞着東宸院跑圈的時候,連哀嘆一下自己命苦的力氣都沒了。
輸一顆,跑一圈,對一節棋藝課都沒上過的人來說,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然而,更加喪心病狂的還在後面等着他。
“晚上你們就把面前的書全部背下來。明天早上我會抽查,若是錯一句,早飯就不必吃了。”
“什麼!”納蘭拓看了看面前到自己小腿高的書籍,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是,我並不能修習靈技,我看這些教導靈力運轉的理論書籍有什麼用。”
他的話音剛落,就驟然感覺自己被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
“如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能修習,自然不必看,以後也不必再來找我進行訓練。”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納蘭拓一下子如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氣。
他扭頭看看旁邊已經被埋進了《藥典》裡的嬌小身影,默默抽出一本書。
不能睡覺不能吃飯什麼的,還不是最大的威脅。
問題是,他們現在給吊着。
也不知梵清弦用了什麼法子,將他們吊在一堆書中間。
只有將面前的書全部翻一遍放到另外一側,繩子纔會慢慢將他們放下來。
納蘭拓不是沒想過乾脆直接把書都挪一遍。
然而,他不敢也不甘心。
往日被旁人譏誚的話語驟然一瞬間浮上他的心頭,讓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毅力,一點點啃着面前的大部頭。
隨着夜色漸濃,睏意也一點點席捲而來。
他猛然點了個頭,然後一瞬間又清醒過來。
這一剎那,他突然覺得身側有些不太對勁,似乎多了個人。
“誰!”
話剛一出口,就有人朝着自己擊來一掌。
而這剎那,葉瀾衣的聲音驟然響起:“昊天,停手!”
空氣一下子停滯,彷彿剛剛的襲擊只是自己的幻覺。
就着雲層灑下的月光,他才發現是葉瀾衣的旁邊多了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裡的影子。
“主人!是誰把你吊在這裡的?”男子的聲音裡似乎帶着幾分怒火。
主人?納蘭拓懷疑自己因爲太困聽錯了。
“好了昊天,我不過是在背書而已。”葉瀾衣打了個哈欠,有些無奈。
她要背的書太多了,現在過了半個晚上也不過纔看了四分之一不到。
“你的魂力之前消耗太多,這樣日夜不休的拼命,難道想魂力衰竭嗎!”
昊天的聲音有些冷厲。
“我察覺到主人魂力波動太大才前來,還以爲主人遇到危險,卻沒料到..”
黑衣男子似乎有些惱火了。
葉瀾衣也很無奈。
自己究竟是多了個追隨者,還是多了個老媽子啊!
她怎麼以前沒發現昊天這麼絮叨的!
“這位兄臺,既然她希望可以努力搏一把拜師大會上的好成績,你又何必阻攔呢?”
昏暗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梵清弦隨意披着一件月白進袍走了出來。
昊天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詫異,居然直接一甩袖子,彈出一條黑色鎖鏈,套在了他白皙修長的脖子上。
“我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