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過了會,梵清弦別開臉,淡淡一笑。
“雖然瀾衣能力有限,但若能幫上先生,定全力以赴。”葉瀾衣認真道。
梵清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脣角忽地轉過一抹笑,輕輕“嗯”了聲。
納蘭拓忍不住插話道:“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好歹有一身蠻力,先生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差使!”
說完,他豪邁地將帶來的酒壺往小几上一跺,“這是我祖父親手釀的桂花酒,酒勁不大,先生嚐嚐吧。”
葉瀾衣無語,梵清弦的出塵氣質,怎麼看也與喝酒搭不上邊。
卻不料,白衣男子一拂袖袍,桌上就多了三隻琉璃清透的酒盞。
“怎麼樣。”納蘭拓緊張地看着梵清弦優雅地將酒盞送到脣邊。
“不錯。”男子輕輕一笑,擡手將盞中殘酒一飲而盡。
這味道,自然不如師傅所釀的那般清冽,卻帶着莫名的暖意。
梵清弦撐着額想,也許就是這種直白簡單的溫暖,才讓自己的好友流連在此,不願回去吧。
見他乾脆飲盡,納蘭拓的緊張去了不少,立刻熱情地繼續倒酒。
到最後,他直接拍桌而起,站在椅子上大肆吹噓自己家族的歷史。
“我們納蘭家也傳承了很久的!嘿嘿,不比你們葉家歷史短。”他大笑着拍葉瀾衣的肩膀,差點將個頭嬌小的少女拍進地裡。
葉瀾衣黑着臉從他的魔爪下逃脫,警惕地瞥着被他踩得“咿咿呀呀”得椅子,總覺得不太安全。
這個念頭剛一轉過,一聲巨響傳來,納蘭拓揉着屁股坐在地上發愣。
葉瀾衣捂住臉,不好意思地看向梵清弦,爲自己帶來一隻二貨致歉。
梵清弦無意識地轉動着青玉酒盞,時不時淺抿一口,美玉般光華柔潤的臉頰沒有一絲惱怒。
從葉瀾衣初見他起,他就一直這樣淡然溫和,彷彿沒有人可以讓他生氣惱怒。卻也好似一個局外人,安靜沉默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
察覺到葉瀾衣的注視,梵清弦忽地側頭扭向她,烏黑墨發從臉頰柔順地垂下,神情卻帶着一絲迷茫。
似乎猶豫了下,他竟開口道:“葉姑娘。如果你的好友執意做一件事情,但卻可能帶來危及生命的後果。你會怎麼做?”
葉瀾衣一愣。
梵清弦的好友,莫不是指陌風臨?
那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傢伙,究竟什麼事情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突然,她的腦海中掠過月圓之夜,他火毒發作時的慘狀,心頭一跳。
“我會勸阻他。要是不聽,就打暈。”定了定神,葉瀾衣認真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危機過去,我會幫他完成他的心願。”
梵清弦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突然笑出聲。
清冽如水的暢快笑聲飄蕩在夜空中,半晌才散。
“真是有趣的女孩子,難怪他不肯走。”
輕聲的自語無意識地飄過,卻讓葉瀾衣的手晃了下,酒水頓時灑了一地。
納蘭拓心疼地大叫了一聲:“瀾衣你不喝也別浪費啊!”
葉瀾衣卻沒空理他。
她剛剛沒聽錯吧?
梵清弦說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她清楚記得梵清弦和陌風臨相見時言語中透露出讓他離開的意思。
難道真是因爲她,所以陌風臨不肯走?那他所謂危機生命的事情,難道正是因爲不肯走導致?
一瞬間,她不知心裡什麼滋味,有些恨自己拖拖拉拉處理感情不夠乾脆。
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縱使覺得陌風臨那傢伙太過藍顏禍水,卻也感激他全心全意爲自己着想。
撇開別的不說,就算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她也不願他因爲自己的緣故而遇到什麼危險。
當下,一個念頭在她的心底慢慢成型。
回過神來,卻見納蘭拓瘋瘋顛顛正拉着梵清弦嘮叨個不停。
居然還有酒品和她一樣差的人。
有了墊背的,葉瀾衣放下心來,大口喝了一杯,瞬間腦袋開始發暈。
朦朧中,她似乎聽見納蘭拓在大喊,“我要走遍這個世界!我就不信我不能修煉!”
“你。。”梵清弦突然伸出手,搭在納蘭拓的脈搏上。
少頃,他的臉上難得流露出震驚。
“梵先生?”看見梵清弦的表情,納蘭拓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居然是,天生石脈嗎?”梵清弦不可置信道。
“沒錯,爺爺以前給我請了一名強者來看,他也這麼說。”納蘭拓大笑起來,仰起頭。
“天生石脈啊!註定不能吸納靈力!不能修煉!”笑着笑着,他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直接舉起酒壺猛烈灌了下去。
“不是這樣。”溫潤的男子輕蹙起眉頭,搖了搖頭,“可是這裡怎麼會有這種體質,莫非。。”
“咚。”地一聲,話未說完,納蘭拓已經爛泥一樣摔到了地上,發出含義不明的嗚咽。
葉瀾衣站起,輕蔑了看了他一眼,嘟囔着:“酒量還不如我!這麼小!”
“小心!”梵清弦卻似乎在她身旁驚呼了一聲。
“哐當”一聲,桌子被打翻,酒壺酒杯滾了一地。
葉瀾衣一手還搭在傾倒的桌面上,絲毫不知自己的裙子全被酒打溼。
她呆坐了幾秒,突然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
梵清弦緩緩站起,嘴角忍不住勾起,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風臨,你說的對,好像這些人,也是挺有趣的。”
少頃,終於有暖意從他的臉上拂過,綻開,猶如水中搖曳的清蓮,開了滿池。
“這樣毫不設防的真誠和單純,真是令人懷念啊。”濃濃的嘆息消散在風中。
。。
葉瀾衣揉揉自己的腦袋,好沉!
她環顧了下四周,一下子跳了起來。
自己睡在一株開滿粉白色花朵的樹下,身上還蓋着一件散發出清逸蓮香的白袍。
而她的身邊,則傳來低低的呼嚕聲。
葉瀾衣呆了下,狠狠一指頭彈在納蘭拓的頭上。
說好的酒勁不大呢!自己和納蘭拓莫非沒用到這個地步,連桂花釀也可以喝醉?
“醒了?”清雅好聽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望着手中端着兩隻白瓷碗的俊美男子,葉瀾衣有種撞死在樹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