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的昏迷沒有一絲預料。
沒有人想到。
葉凌跟無名兩人站得近,出手快,將她接住才免了她摔在地的悲哀。
林元志已經趕來,見到林希沾着血的衣裳跟蒼白的神色,惱聲喝斥着護衛,這麼多人卻讓林希受了傷,他怎麼能不氣,夫人們一個個不安的跟上前。
這麼多人擠一起,場面反而混亂。
葉凌看了眼接着林希的無名,“讓我來吧。”
可無名並未鬆手,兩人僵着場面,倒是林元志的一聲請求打破了局面,“先生,還請給她看看。”看林希的模樣瞧着像是中毒,因而林元志便求到了無名的身上,這也讓葉凌清醒過來。是的,他調查過無名的身份,也在江湖中混過,那麼對他的本事應該是知道的。
神醫無名。
這是他啊。
只是因爲林希的昏迷,葉凌一時亂了。
不用出去找什麼大夫,眼前就有一個。
無名似乎沒看到葉凌的失禮,將少年抱起,大步往內走。
蓮生連忙讓開位置,將人往裡迎。
只是碧落閣這麼亂,其他人要跟過去還真不方便,林元志遣人收拾,將雜亂清理了,很快,所有人都忙了起來,林元志也跟進了碧落閣。
林希睡在無名的牀上,昏迷不醒,臉上透着一股不尋常的青色。衆夫人們一個個來回擔憂,唧唧喳喳地叫着人心煩,倒是林元志雖心急,可終歸是一國之相,並未顯露在外。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都給我回去。”一聲喝斥,林元志將人趕走。
碧落閣安靜了下來,衆人的視線也緊盯着無名,林元志倒是想知道無名需要什麼,他好去準備,可對方不會說話啊,不過這難不倒他,他轉而問向蓮生,“有任何吩咐,儘管交代。”
蓮生這一會也沒跟林希賭氣,不管怎樣,若不是她的提醒,林府的人不會來得這麼快,自家先生可就危險了,他連點頭,安撫着林元志有需求會說的,便充當了無名跟衆人溝通的橋樑。
雖然大多時候他只是看着無名的眼色猜測他的意圖,但不管怎麼說,他跟他家先生熟啊。
只是當着當着,蓮生覺得不太對啊。
怎麼這位出劍擊斃殺手的男子,比他還了解先生的意圖。
他要拿什麼,葉凌動作都能比他更快理解。
包括交代,他正要下去吩咐,葉凌都能更快地上前。
熱水,枕巾,都是葉凌親自遞上去的。
譬如這時,無名想要讓人托住林希的手臂,蓮生還沒反應過來,葉凌已經上前,跨過牀邊,上了牀內,將林希的手臂托住。哎哎哎,這不對,蓮生還沒出聲,先生已經繼續施針。
這……
蓮生覺得自己太失敗。
所有人都以爲林希中毒的傷口就是被刺客劃傷的地方了,可等無名將傷口都處理完,都沒看到一絲中毒跡象,衆人說不奇怪是不可能的。
連林元志都起了疑惑。
林希明明是中毒了,可不是傷口造成的?他退了出去,問了管家,不過對戰的隊長已經帶兵去追,林元志也問不到什麼。林元志加派了士兵,又不放心,還是親自去查看情況。
丞相府遇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房內,葉凌只是看着無名,目光灼灼,帶着認真,並未有一絲疑問。
直到無名針全拔起,葉凌將林希的手臂放下,這才下了牀。
包紮已經好了,他再託着,倒顯得失禮。
而這時,無名正在慢慢地捲起林希的袖子,葉凌上身似是一動,卻還是站住,只見如瓷的肌膚,比女子還細嫩,蓮生腹誹了陣,一個男人嬌生到這地步,是不是太沒用了,不過半晌,他的疑惑已經打住。
“這是……”
牙印,一個牙印。
衆人吃驚,就算他們再想把它幻想成別的,也要有別的可能性。
這兩個小小的牙齒印,想忽略都難。
特別是它還泛着黑氣,若不是無名的針將它抑制,現在已經走遍全身了。
“是毒蛇嗎?”
葉凌先是想到這種普遍的劇毒。可從進來到現在,並沒有見到毒蛇。難道是之前咬的,現在才發作?葉凌想到此,臉色變了變,若是毒蛇還留在林府,那將是一場噩夢,誰也不知道它下一個會咬上誰。
蓮生也是一樣的擔心,甚至眼睛往旁邊看了看,就像毒蛇跑進了碧落閣了一樣。
無名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困惑,因很快,葉凌跟蓮生倒沒發現。他起身走向桌前,執筆寫下藥方,葉凌看了眼,是解毒方,所對應的一種毒蛇的劇毒,心下有了計較,葉凌交代了下去,準備帶人搜出這條毒蛇。
若是死了最好,若是還藏着,必須找出來。
蓮生則帶着藥方去抓藥。
房內,僅剩下兩人。
無名將袖子放下,把了會脈,先是一怔,又像是釋然。
“女的……”
盯着林希的臉,無名微微出神,見她額間逐漸出了汗,他擡手替她擦去,可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的手發怔,剛纔她一直緊牽着自己的那種感覺……
很熟悉,熟悉到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否則也不至於會被她拉着出去,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是不是認識的……”他想問,可張嘴並沒有聲音,但已習慣,無名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心底有種渴求忽然很想跟她說說話纔會造成這種失態。
無名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將問題轉移到她的傷口上,這不是普通傷,看似嚴重,不過並不致命,只是讓她昏睡上幾天而已,不過纏附在傷口的元素波動倒是讓他好奇了。
是靈獸嗎……
不過什麼樣的靈獸會幹出噬主這種混賬事。
銀寶跟銅寶表示無辜,我們也是爲了你們着想啊……
……
不過林希的體質比他想象的還要強悍些,睡了一天就起來了,房間內充斥着一股藥味,不過環視一圈,並沒有人在。
頭疼。
林希扶着額頭,很想揪銀寶跟銅寶出來算賬,不過見到門口那人,她這念頭登時打消。
咬得好啊。
她閉上眼,裝昏睡。
蓮生碎碎唸的聲音傳來,無非是她佔了無名的牀讓無名沒得去的一些事,林希想說一聲,我不介意一起睡的。
淡淡的青草味鑽到鼻間,無名坐下,給她把了脈。
蓮生又唸了幾聲,像是要喂藥。
林希感覺到有人將她扶起來,給她喂藥,這若換了平常誰這麼幹,她定將藥碗接過,一口飲盡,不過這人換了無名嘛……繼續裝,必須裝。
一碗藥喂下來,說順利也順利,說麻煩也麻煩,不過無名很有耐心。
待人走了,林希還有些意猶未盡。
“你怎麼不乾脆別喝下去,讓他嘴對嘴給你喂啊。”
白楓顯形,衝林希就是一個白眼。
本就是一句嘲諷,白楓也沒想到林希會有什麼好話,誰想她認真地想了想,點頭,“有道理,下次試試。”
白楓:“……”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你怎麼來了?”林希說過,若非必要,儘量別來林府找她。
這狐狸咋來了。
“外間在傳林丞相的小兒子生死未卜,我能不來看看嗎?”白楓沒好氣,不過很快又正起神色,又有些吃驚,“怎麼回事,受這麼重的傷?”
林希的氣息竟然這麼弱,看起來可不是小傷啊。
“沒,被銀寶咬了一口。”
白楓明顯不信,林希自然懶得理解,問了些城裡的情況還有刺客的事,“衝着翟天承來的,你注意下,有什麼消息通知我。”
“這貨到哪都有人追殺啊……上次五皇子被追殺,會不會是衝着他來的,五皇子纔是順帶的?他纔是主要。”白楓忽然腦子一轉,提出這可能,越想可能性還越大。
林希無語,她是清楚這一些是怎麼回事的。
爲此三皇子可是付出了代價呢。
白楓說的這個可能性可以被打消了,不過因爲無名現在的江湖地位,有人組織追殺倒也不是特別奇怪,奇怪的是這夥人膽子着實太大,天下腳下,丞相府內也敢幹這種事。
這不得不讓林希注意這批人的來歷還有勢力。
兩人商量了會,白楓也正起心思,雖說以他的本事從不把人間的陰謀算計看在眼底,不過現在面對的翟天承啊,還是重生後的翟天承。
特別是這人現在連話都說不了,被人栽贓陷害連辯解都省了。
直接就送進死路。
“成,我會多查查。”
以白楓的能力調查一些事情還是較方便,這就是身爲修者的好處,想要出入一些地方,比其他人想得方便,不過有一批人也要小心,“你別亂闖闖到觀天府,那些人可能會看穿你。”
林希正要提醒,誰知門外有人靠近,白楓衝她打了個手勢,便消失在原地。
林希也在裝睡。
不過來人只是普通的丫鬟,在她房間放下飯菜,就又離開。
林希睜開眼,嘆了口氣,到底是凡體,這夥竟然餓了。不過她還是沒有起來,因爲她很清楚地知道窗外站着一個人。
“竟然沒有起來。”
蓮生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