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這樣的話,等你們兩百歲的時候,就可以成親了,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安心將這一切交給你們了,有星魂在,我也纔可以放心。”
“成親?爹爹、娘娘,你們說誰和誰成親?”
“就是你和你的星魂哥哥啊,怎麼,你不是喜歡他嗎?”
“喜歡就要成親嗎?”
“不然你要和誰成親?”
“……我也不知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
“可是爲什麼是星魂哥哥呢?”
“誒,還不是因爲你這個丫頭太會惹是生非了,如果你像你星魂哥哥一樣沉穩,你娘我還用得着這麼早就要替你操心嗎?”
呿。
儘管旁邊的女孩反駁得很小聲,他還是聽到了。
走出大殿之後,夜姬便偷偷對着窗戶做了一個鬼臉,“娘娘是笨蛋,爹爹也是笨蛋!”然後又回頭衝着他齜牙咧嘴,“星魂哥哥最會騙人了,什麼沉穩嘛,明明比我還會玩,星魂哥哥,你是兩面人,大騙子!”
他聽見他的聲音慵懶地說,“兩面人又怎麼了,騙子又怎麼了,反正能夠騙得過大人,又能夠玩得快樂就好了。”
“哼,我不用騙人也能玩得很快樂。”
“是哦,回來之後再被收拾是嗎?”他聽見他在輕笑。
“哼,星魂哥哥最討厭了。”
“是嗎?你剛纔不是才說你喜歡我嗎?”
“是哦……因爲你會在我被我娘娘收拾之前幫我,我才喜歡你的,你不幫我,我就不喜歡你了!”
“看來你不懂得什麼叫做喜歡。”
“哈?你又懂了?”
“我當然懂,人間都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果你喜歡一個人的話,那麼就會想和他一起活到老,活到頭髮變白。”
“啊?那喜歡也太難了,我們要活到老要幾千幾萬歲啊。頭髮要變白倒是容易,可是我討厭白色,你看我的紅頭髮都好看啊,我纔不要那種假仙的顏色呢。”
“那……換一個。‘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說的也是愛情。”
夜姬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人類果然很無趣,‘山無棱’還不簡單,劈了它唄,‘江水爲竭’,那就把它烤乾嘛,冬雷、夏雨雪,這個更簡單,找雷公、雪女、雨獸幫忙就好啦。”
兩個人爭論了半天,最後也沒有得出個結果。
兩個少年少女漸行漸遠,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出離了少年的意識。
“怎麼樣?你記起來了嗎?易峰?”
幾乎要忘記這個名字,在身邊之人的提醒下,這個名字又撞進他的腦海。
“想不起來,沒關係……”
他回頭看她,便又陷進了那雙碧瞳之中。
鑼鼓喧天,滿目的紅。
“恭喜邪王千金喜得良婿。”
“恭喜魔王令郎喜得美媳。”
恭賀聲在四面八方響起,他覺得頭很暈,只有那罩着紅蓋頭在他眼前晃盪,心中一動,他掀開了紅蓋頭。
眼前是夜姬的臉。
臉上一冷,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夢境,“現在想起來了嗎?星魂?”
“我是星魂?那易峰是誰?”
“星魂是你的前世,易峰則是你的現世。”
“那你呢?你是前世的夜姬,還是現世的夜姬?在現世有夜姬這個人嗎?”
“當然有。我是前世的夜姬,因爲你在現世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我只能替你找回你的記憶。現世的夜姬還不知道你們前世的姻緣,你知道夜姬是誰嗎?”
“嗯,她……是我的妻子吧。”
“對,你們註定有三世的糾纏,上一世你虧欠了我,我希望這一
世,你能善待她,不然她就要魂飛魄散了,所以善待她,好嗎?”
“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人悽美一笑,“有些事不用想起來也好,上一世的就讓她過去吧,這一世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們兩個再也不能得到好的結果,夜姬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魂飛魄散。”
“你……”
他猛然驚醒,“夜姬、夜姬!?”
一直睡在他旁邊的白蓮聽到他的聲音,連忙醒了來,“你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連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去,在看到夜姬的時候,白蓮纔想起了兩個人之間的約定,剛想沉默地離開,卻聽見夜姬哭訴,“易峰,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這句話在白蓮聽來顯然很是莫名其妙,但經過了那一個關於前世今生的夢之後的易峰卻明白了,他連忙三步兩步上前,拉住了要離開的夜姬,“不,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麼?你明明說會娶我,不會負我,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
夢中女人的話語再次響起,是這樣的嗎?他和夜姬三生都因爲誤會而分離,他負了她兩世,是嗎?
“不,我不認識那個女人!”
明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白蓮還是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是嗎?”在元易峰轉過頭的時候,夜姬的嘴角彎起,“那她到底是誰?”
元易峰冷冷地看向牀上那個衣衫不整的女人,“你是誰?爲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牀上?”
“我……”
“睜開你的眼睛看着我!”
這種冷厲的聲音讓白蓮渾身發顫,最後也只是睜開了眼睛,看着他。
“哼,原來是個白人,妖怪!”
他每說一個字,就好像在她的心上撒鹽,她以爲自己可以承受得了的,卻原來,還是會痛徹難當。
人人都說白人是妖怪,會害人,他原本只覺得他們只是長相不同,原來心腸真的如此歹毒,竟然想要拆散他們兩個,恐怕他會失憶都是她害的!難怪看到那雙粉紅色的眼睛會讓他感到難受。
“說,我失憶是你動的手腳嗎?”
白蓮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是了,現在的她和他只是陌生人而已,那就裝作不在乎吧。
元易峰皺眉,這個白人,在做錯了事情之後,卻沒有一點悔意,看來只能送交官府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只覺得纖細異常,“走,我帶你去見官。”
白蓮踉蹌了一下,任由他拉着,毫不反抗。
夜姬的眼光閃爍了一下,連忙擋住了他,“不要,易峰,放她一馬吧,她也夠可憐了。”
“不行,放過她,萬一她再去陷害別人呢?”
“不會的,我相信她。”
“夜兒,你太單純了!”
一聲夜兒,讓夜姬和白蓮都愣住了。
“你想起來了?”
“嗯。”
原來他那一聲已經不再是叫她了,已經不是了。
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滑出眼角……
“易峰,別送她進官府好不好?她已經很可憐了,你看,她都在哭了。”
元易峰轉過頭,看了白蓮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淚水之時,他的心狠狠抽痛了起來,一定是她動了什麼手腳,想到夢中前世的夜姬說的話,“那……好吧,我這次就饒過她,但是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她。”
“爲什麼?不能做朋友嗎?”
“不行,她會傷害你的!”
“唔……”
“聽話。”
“好吧……”
“真乖。”
他依然溫柔,只是他
的溫柔已經不屬於她了……
也好。只要他能夠繼續活下去,就好……
在兩個人還在說話的時候,白蓮便自己悄悄離開了。
元易峰擡頭看了她的身影一眼,有一瞬間的愣神,好像他要失去了什麼似的--那一定也是什麼不好的回憶吧。
現在他只要補償夜姬就好了。
他虧欠她,太多了。
走出夜姬安排的住所,白蓮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沒有遠離中元城,回頭望去,那屋子似乎還籠罩在青霧之中。
再見了,愛人。
她原本想從此離開這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但,想到小狼還在府裡,還有她離開之前並沒有告訴無月她們,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回去同她們告別。
只是,還沒進城,就有什麼向她襲來。她的功夫在夜姬的宮裡被抑止了,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體力也不比平常,只能擡手費力一擋,隨後便被那東西撲倒在了地上。
感覺到臉頰上的溫熱,白蓮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哀傷的眸子。
“小狼?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狼不說話,只是緊緊抱着她,她心中有些感觸,不由得抱起他,站了起來。
“小狼,如果我要走了,你會跟着我嗎?”
半晌,才聽到小狼的聲音,“去哪裡?”
“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對於沒有他的地方,哪裡不都是一樣的?
“好。”
白蓮順了順小狼的頭髮,“你的頭髮長長了了呢。”
“想剪掉。”
“爲什麼。”
“礙事。”
“好,我幫你剪。”
“嗯。”
“在那之前,我得先回去一趟。”
小狼拉住了她,搖了搖頭,“不要。”
“怎麼了?”
“裡面,有古怪。”
“古怪?”白蓮心中咯噔一聲,“什麼古怪?”
“我醒來,在城外,青霧很大,進不去,別人也進不去,大哥也進不去。”
“大哥?”白蓮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是說……拉布拉多?”
“對。”
白蓮連忙抱着小狼往長潘軍營中趕去,卻見士兵們已經扛起了包袱,似乎是要回去了,她趕忙找到大哥住的營帳,“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夜妹子,你可來了!”拉布拉多立時站起,“我還想說你在城裡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呢?”
“我去外地辦事,怎麼了?”
拉布拉多長嘆一聲,“天意啊……”他看着白蓮,悲痛道:“聖元已經完蛋了!”
“什麼!?”白蓮眼中一暗,“我,明白了……是畢成,對不對?”
“夜妹子果然聰明。誒,說來也奇怪,莫非畢成真是順應天意不成?那青霧來得着實詭異啊,我們這些士兵都進不去,偏偏他們一來就進去了,這會兒他們已經發信告訴我們,聖元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中了,狄鄰已經走了,只是我擔心夜妹子你……”
白蓮心中拔涼拔涼的,“那……現在城裡的人如何了?”
拉布拉多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沉痛讓白蓮心中一沉,“中原城的百姓還好,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都在睡覺,而皇宮內……”
“皇宮內怎麼了?”
“全死了!”
白蓮踉蹌了一步,“不,不可能!”
“夜妹子,你別傷心了,不然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們族裡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不!”白蓮猛然擡起頭來,“我要再去看看!”
一定還會有活口的……無月、無孟、無止,還有兩外兩個皇子……雖然易峰已經失憶了,但這些都是他的親人啊,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