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國府。
“什麼?夫人不見了?”
幾乎從來不曾聽過元易峰這樣大聲說話,衆人都不由脖子一縮,“是、是的。”
“她失蹤多久了?”
“兩日。”
“什麼,怎麼這麼久才告訴我?”
“可是老爺您……”
也是,他這兩天都沒有回來……元易峰暴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忽然停在了總管的身前。
感覺到主子不同以往的低氣壓,總管吞了吞口水,“老爺……”
“知道夫人失蹤前去過哪裡嗎?”
總管如實以報。
元易峰這纔想起自家的兩個妹妹,“快去備馬車。”
“是。”
只是總管還沒有走出去,看門人走了進來,“老爺,外面有一位婦人和一位西京人求見。”
“不見……”元易峰現在哪裡還管得了其他人?
看門人正要離開之時,元易峰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什麼,“等等,去,請他們過來。”
“是。”
遠遠地,元易峰便看見了凱恩,然而他更驚訝的是元無月手中抱着的孩子。
元易峰連忙屏退了下人。
“二哥!”
見不相關的人都離開了,元無月連忙抱着孩子跑了上前,元易峰連忙張開雙臂,元無月卻是腳下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還是凱恩長臂一伸,將她攬在了懷中。
“你小心一點,當心孩子!”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出聲斥責。
元無月悄悄翻了個白眼。
元易峰心頭的抑鬱在看到孩子的時候纔好了些,“你……還好吧?”
“唔,雖然提前了一些,我恢復得不錯,孩子也很健康。”
“名字起好了麼?”
“嗯……”
元無月想到了和元無夢、白蓮說過的話,“嗯,就叫做‘無憂’……”她看向兩個男人,“還不錯吧?”
“好名字。”
“我覺得很好。”
見元無月神色一鬆,元易峰想了想,試探地問道:“夜去過你那裡麼?”
元無月這纔想起來到這裡的初衷,“二哥,她去了邊境了!”
“怎麼回事?”
“凱恩帶着虎符回來,她怕沒有了虎符,邊境會大亂,所以……”
沒等元無月說完,元易峰甩袖,“胡鬧!”
他的情緒起伏大了一些,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二哥,你還好吧?”
“沒事,她去了幾日了?”
“已經兩日了。”
元無月見二哥的神色冷峻得可怕,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大姐的事情。
元易峰瞥見她的神色有異,道,“還有什麼事情,不準隱瞞我!”
“大姐她……失蹤了!”
元易峰正想說什麼,凱恩忽然飛了出去,“有人偷聽!”二人都是一驚。
不一會兒,凱恩回來了,手上還拎着一個孩子。正是小狼。
他警惕地看着在場的三人,元無月是一口霧水,“他是誰?”
看到他,元易峰心下一喜,“他是夜在北漠認的孩子……”
凱恩聞言,連忙放下小狼,小狼得了空,就要逃走,卻聽元易峰在背後悠悠道,“難道你不想找到夜?”
小狼頓住了,狠狠盯着他。元易峰的目光柔了柔,“來吧,幫我一起找她回來,好嗎?”
遲疑了一下,小狼終究點了點頭。
“二哥,他……”一個小孩子能幫得上什麼忙?
元易峰解釋,“他在遇到夜之前是個狼孩。”
“狼孩?”
“對,就是從小生活在野外,有很強的動物直覺。”
“
你的意思是?”
元易峰看向小狼,“你能和獵狗溝通,是嗎?”
見小狼點頭,元無月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姐姐呢?”
“這個……”元易峰轉頭看向凱恩,“就要問他了。”
“我?”
“對。無夢失蹤,既有可能是她離開去了什麼地方,也有可能是有人劫走了她……無月,告訴我,你們有和他們聯繫嗎?”
元無月這纔想起之前放的鴿子,連忙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聽完,兩個男人都是臉色一沉。
“怎麼了?”
凱恩先開的口,他看着元無月,有些沉重地道:“我之所以會得知你的消息,不是鴿子送的信,而是離魂宮將信和你要生產的消息告知與我。”
“離魂宮?!”元易峰聽到也是一驚,這怎麼會扯上離魂宮?
莫非……
他面容整肅,“看來,這離魂宮也參與了這一次的陰謀。”
“二哥、夫君,你們在說些什麼?爲什麼我聽不懂?”
凱恩解釋,“這一次邊境防守甚嚴,不可能會允許飛鴿傳信,而且,我離開之時,畢成並沒有接到任何信件。”
“也就是說……”
“公主可能是被人擄走了!”
“什麼!”元無月手上不自覺用了力,孩子感覺到了痛,哭啼了起來。
“無月,你傷着孩子了!”元易峰連忙將孩子抱了過來,“你和孩子、凱恩先回去,現在時局不同,夜還有無夢的事情交給我,知道嗎?千萬不要隨便出來,不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元無月和凱恩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凱恩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拜託了!”
元易峰只是點了點頭。
現在登基大典在即,夜和無夢卻出了事,如果他沒有預料錯的話,如果離魂宮真的參與了這件事,那麼,那麼夜的處境危險了!
元無月和凱恩夫婦離開之後,元易峰將小狼拉至身前,“你知道最近夜都去過什麼地方嗎?”
小狼只是盯着他。
“如果你不會說話的話,可以寫或者滑下來。”
小狼轉過了頭。
元易峰眸子一黯,“你希望她出事嗎?”
聽到這話,小狼又回頭狠狠地瞪着他。
“告訴我!”
半晌,小狼纔不情不願地開口,“她去過郊外。”
“郊外?”
“軍營。”
郊外的軍營,那是……“她去找誰?”
“拉布拉多。”想了想,小狼吐出了一個人名。
是他!元易峰想到了去救兩個妹妹的時候,遇到的漢子,“走,我們去見他。”
只是,他剛走了幾步,就趔趄了一下,小狼連忙扶了他一下,元易峰虛弱一笑,他便紅着臉退開,元易峰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些累……走吧。”
儘管已經好幾天沒有閤眼了,知道白蓮的處境那麼危險,他根本闔不上眼。
聽到元易峰趕來,拉布拉多起初並沒有想到白蓮身上去,“叩見監國御史。”
“免禮。”雖然現在的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可以說,現在的聖元都是由他主管,元易峰依然對人謙和有禮。
“請問拉布拉多將軍,這兩日可否有一名喚白蓮的女子登門造訪?”
完全始料未及,拉布拉多猶疑着,元易峰微微一笑,“您不需要擔心,她是我的人。”
“我的人”。只三字,便消除了拉布拉多的疑心。
如果有其他人在,也許會感到疑惑,堂堂聖元二皇子,如今的監國御史,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拉布拉多卻完全沒有這樣的疑問,因爲他知道白蓮是多麼深藏不露的一個人,也許,也許比他知道的還要高
深!
“實不相瞞,我也正想找她呢。”
“這幾***沒有來找你嗎?”
拉布拉多搖頭,“並沒有,自從她知道聖元和長潘、狄鄰借兵之後,就不曾再來過這裡了……她出了何事?”
元易峰想了想,道,“她拿着西京的虎符去了邊境了。”
“什麼!?”饒是見慣了場面的拉布拉多都站了起來,“她自己一個人?”
“應該是。”
“你應該阻止她的!”
元易峰苦笑,“她並沒有告訴我。”
這,的確像她的性子。
拉布拉多在營帳中走來走去,半晌道,“我去找她吧。”
“我正有此意。”元易峰微笑着看着拉布拉多,白蓮交了一個好朋友。他將小狼推至拉布拉多跟前,“帶上他吧。”
“他只是個孩子。”
“是的,他是個孩子,一個擁有狼的直覺的孩子。”
拉布拉多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有了消息我怎麼通知你?”
“拿着這個,到宮裡來找我。”元易峰將刻有“嗔”字的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好。”拉布拉多將東西小心收了起來。
元易峰轉頭看向小狼,“怕嗎?”
小狼原本一直在仔細聽着他們的對話,見他轉頭,連忙別開眼睛,卻在聽見他的問話之後轉回了頭,“不怕!”
“很好。”元易峰像父親一樣撫摸着他短短的頭髮,“她,就拜託你了。”
在那一瞬間,小狼的眼睛亮了一亮。
拉布拉多思忖,這個男人真會收買人心。
從長潘營帳回來之後,元易峰便開始籌備登基大典之事。
“二皇兄,我不能做皇帝。”
元無止屏退了衆人,對元易峰這麼說道。
“胡說什麼,這是先皇仙逝之前下的遺詔,誰敢有意義?”很顯然,他以爲是有人在議論這件事。
“不,不是這樣的。”元無止搖頭,看着臉色蒼白,但眼神堅毅,一點都不輸父皇的二哥。“二哥,現在能夠主持朝野的,也只有您了,你纔是皇位的最佳人選,我想明天的登基大典就由你……”
“胡鬧!”元易峰怒斥了這個雖然已經長大,卻還有一絲小孩子心性的三弟。
誒,只怪之前父皇做得太好了,他給了他們,給了皇室的子女,給了聖元一個太過平和、太過富足的環境,直到現在,纔有一種大難臨頭,悔不當初的心情。
“可是……”
元易峰上前,抓住了元無止的肩膀,“記住,我們元氏皇室要我們自己去守護,這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元無止沉默了半晌,“二哥,我明白了。”
元易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爲情緒又激動了一下,喉嚨間涌上一抹甜腥。
見他的臉色忽然發白,元無止不由關心地道,“二哥,你還好吧?”
“沒事,你去準備準備吧,明日就是大典了。”
“是。”
元易峰走出大殿的時候,便看見兩個瘦長的身影在角落裡,他的眼角有了笑意,“躲在那裡多久了?過來。”
元無空手在臉上一抹,連忙擺出一臉笑意,拉着元無冰走到元易峰的身邊,“二哥!”
元易峰看着被元無空拉着的只十歲的幺弟,臉上放柔了,“無空,你又拉着無冰瞎胡鬧了是不是?”
元無空連忙爲自己辯解,“纔不是嘞,還不是這小子先找我,要我來找你的!”元無空覺得自己很冤枉,殊不知他刁鑽、惡霸的性格早就臭名遠揚,沒有信用了。
“好好好。”元易峰無奈嘆氣,轉頭對一直彆扭着低着頭的幺弟道,“是你找我的嗎?”
元無冰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