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很疼，也很滿足。
對上那一張沒有防備的睡臉，粉嫩的脣揚起，但隨之，雙眸的光亮又黯淡了下來，她的生活一向規律，即使他的瘋狂一直燃燒到早晨，她依然是在這個時辰醒來。
天微亮，她披衣而起，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一切，隨後帶走屬於自己的一切，離開，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她想。
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人，還是一個不速之客。
“你還有什麼事？”
看着白蓮防備的神色，夜姬笑道：“別緊張，我只是怕你犯傻，給你提個醒……你該不會想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這麼離開？覺得自己很偉大？恩？”
白蓮皺眉，斂眼，想要側身而過，卻被她拉住了。
好冰。
即使隔着衣物，她依然可以感覺到夜姬低得驚人的體溫，和……離魂宮給她的感覺一樣，陰冷，潮溼，令人不寒而慄。
讓她不由懷疑，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個人嗎？否則爲何她會有這樣出神入化的功夫，通天的本領，詭異的感覺……
夜姬收回了手，“你不是想要救他嗎？現在留在他的身邊纔是最好的保護方法，簡單的說，你需要一個名分。”
“我不需要。”
“我沒問你需不需要，而是告訴你非做不可的事情。”
白蓮皺眉，面無表情地瞪着眼前的人。
夜姬彎脣一笑，“記住，要想救他，就得聽我的。”說完這句話，她飛身一躍，人已經躍到了十米外的高牆之上，一個轉身，消失在晨光之中。
貝齒陷入豐潤的下脣，白蓮閉眼，最後還是調轉了方向。
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然而在目光觸及到牀上的人兒之時，他的目光放柔了。
雖然中了春藥，但是他並非忘記了自己做了什麼。即使一開始是因爲受不了欲/望的驅使，到了後來，藥效退去，他還是一遍又一遍貪婪地索取着她。
她是這麼甜美，讓他百吃不厭，只不過剛看到這張無防備的睡顏，他的身體便又火熱了起來。
誒，她總是這樣善良，爲了他，即使要她的命，她怕也是毫不猶豫的。
可是他不要這樣的報恩。他早就知道她對他的感覺，可是他受不起，可是如今他碰了她，他便放不了手了。
他甚至明白她那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她一定以爲他是受了春藥的緣故才碰的她。就像第一次吻她的是時候，她傻傻問他是否是中了春藥。
其實他想告訴她，對於他，她就是最強力的春藥。
他想要她想得心都疼了，而昨夜的春藥不過是勾引出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就像關押太久的猛獸，那樣飢渴，那樣的焦灼，一被放出來，就連一向鎮定如他都再也控制不了，所以，他失了分寸，一整夜要着她。
心疼地觸碰上那青黑的眼底，誒，他怕是累慘了她。
就在這時，一隻手快速地按住了他的手腕，那姿勢，只要他有輕舉妄動的傾向，這隻手帕是完了。
“早。”無視手上的威脅，他輕笑着看着她。
粉色的眸子中的警戒慢慢褪去，潮紅卻蔓延上那細緻的脖頸，她收回手，垂了眸子，“恩。”
元易峰收攏手臂，將纖細的人兒擁在胸前，頭輕輕頂在那一頭雪發之上，“小葉兒……”
“恩？”
“作我妃子可好？”
“……恩。”
“你猶豫了一下，不想嫁給我麼？”
明明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見她那嬌羞的模樣，就想捉弄她。
感覺到橫亙在腰間的大手就要離開，她心下一急，就這麼按住那隻手。
“我願意！”
聽到頭頂之上的悶笑聲，她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誒，她該高興嗎？他終於又像以前一樣會開她的玩笑了。
就在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腦海中想到的卻是蘇知曉。
蘇知曉也喜歡開她的玩笑，高中的時候，地下通道的燈總是三天兩頭就被盜走，她怕黑，總是要拉住他的衣襬。這個時候，他總是悄悄跑到一個角落，等她怕得叫出來的時候再和她談“條件”。
--“我可不隨便牽別人的，說你願意嫁給我，我就過去。”
--“不要！”
--“真不要？”
--“不要開玩笑了……”
--“好吧，不要就算了。”
--“我願意……”
然後那隻略顯冰冷的手就握住了她的。
黑暗的空間，只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只怪那時的她太過遲鈍，那份感情太過美好。
“想什麼？”略顯不滿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跟我在一起，不準想別的。”
霸道的聲音，連那氣息似乎都霸道了佔據在她的鼻息之間，她的心忽然就釋然了起來，“好。”
只是兩個人在名分問題上有了點爭執。
“作正妃有什麼不好？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的。”
聽到這話，白蓮心中自是甜蜜萬分，可是……不行。她只是要借用一個身份來完成那件事，事情完了，這個位子還是要還回去的。先不管他對她究竟是何感情，以她現在的戴罪之身以及白人的身份，萬一被發現了，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她不願成爲他的絆腳石，而作爲一名侍妾，既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他身邊，在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她又可以喝他撇清關係，將對他的傷害減到最少。
“不。主子，您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做侍妾纔是最合適的……”
“叫我的名字！”元易峰皺眉，幾乎想吻上那該死的不聽話的小嘴。早就叫她不要再喚他主子了，她到底有沒有成爲他妻子的自覺？
白蓮臉紅了一下，躊躇了一下，還是叫出了那個在心中徘徊了無數次的名字，“易峰。”
“這纔對，以後無論是什麼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不好？相信我，你的夫君不會讓你失望的。”聽到那軟軟的聲音，元易峰的聲音也溫和了下來。他當然不是有心兇她，只是實在不想看見她妄自菲薄。
“恩，我知道，只是這正妃的事情不急，等風波過了可好？只這件事，答應我可好？”
她明白他的性子，這樣柔軟的請求，他是不會請求的。
果然，他長嘆一聲，“誒，你……”
他搖頭，心中是一番思量。其實他還是害怕自己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捱得過這一關，原本想說有了正妃之位，她的生活起碼富足一些，但是轉念又想，如果她真的不想要，這皇宮又怎麼能困得住她？而自由也許纔是她想要的，罷了，就順她的意吧，這段日子也確實不方便再出什麼紕漏了，他也不想將她的存
在暴露在那些豺狼虎豹之前。
總是想着對方，總是不想讓對方受傷，結果卻總反而是造成彼此最深傷害的人，這是不是就叫做……孽緣？
元無月和元無夢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俱是震驚，“你們……”
白蓮被她們看得臉上一紅，低下頭來。
元易峰笑着將害羞了的女人擁在懷中，“不用這麼震驚吧，記得準備厚禮，我想想，她是你們的姐妹，你們又是我的妹妹，這禮物怕是不能輕啊。”
白蓮的頭更低了，幾乎擡不起來，這個男人……怎麼在那一夜之後，似乎有了些變化？這沒正經沒個羞的。
還是元無夢反應得快，回過神來，笑着祝福，“那是自然，我等着吃你們的喜酒很久了，總算等到了，放心，這喜禮自然輕忽不得。”
元無月也站了起來，挺着大肚子，拉着白蓮的手，只是不斷地說，“太好了……”
因爲侍妾入門的規矩向來簡慢，倒也方便了他們，隔日，就由元無夢組織了一小隊婚隊敲鑼打鼓、四臺大轎地將白蓮送進了元易峰的府中。
中元城的百姓們都很好奇，那究竟是誰家的姑娘，竟然成了入主二皇子府中的第二人，只是這侍妾入門簡慢到甚至不需要向任何人說明，沒有人知道那侍妾究竟是什麼模樣，是什麼身份。
當天，元無月、元無夢、小青是唯一的見證人，倒也符合白蓮所想。
“二哥，從今以後，小葉子就交給你了，你可，絕不能負她，否則即使你是我二哥，我元無月也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瞧瞧，這口氣……”元易峰笑着對白蓮擠擠眼，喝了一些酒的白蓮臉色紅潤，微微笑着，就像慢慢盛開的花兒。
小青也很高興，因爲白蓮是替尼路復仇的人。許是酒喝多了，她竟然也調侃起了堂堂公主，“公主，您小心被小公主聽去了，以後學您說話，那就糟糕了。”
元無夢聞言也微笑起來，看向白蓮，舉起手中的酒杯。
“恭喜你，二嫂。”
一聲二嫂，勝過千言萬語。白蓮原本還擔心元無夢會因爲畢成的事情和她心有芥蒂，現在看來……她也舉起了酒杯，“謝謝。”一飲而盡。
元易峰在酒席上喝多了。都是元無月灌的，席上之人都知道她是爲何苦悶，奈何這苦現在也無人能解，只能自己慢慢消化了。元無夢不會喝酒，小青喝酒了怕是會大吵大鬧，而今天的新娘子她也不捨得對付，就只能找她最敬愛的二哥啦。
“二哥，這一杯祝你身體越來越好……”
“幹。”
“二哥，這一杯祝你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處理好……”
“幹。”
“二哥，這一杯祝你……”
就算想不到理由，眼睛一看到，還是要喝，就這麼沒多久就倒下了，白蓮苦笑着讓小青將醉倒的元無月扶回客房，元無夢微笑着離開了，她便扶着醉鬼回了喜房。
紅燭明滅，昏黃的光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更爲柔和，她替他和自己脫去了外衫，蓋上了鴛鴦被，想揮滅那光亮之時，卻不由自主地再次低下頭看那魂牽夢繞之人。
她絕不後悔，即使有一天，要用她的命去交換，她也在所不惜。
簾子落下，光亮消失，鬼魅一般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窗外。就連那紅脣邊勾起的笑都是那樣驚心動魄。轉眼間已然無處尋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