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婭明媚的眼中閃過一縷寒光,冷聲道:“你的確未曾犯下大錯,那是因爲你沒有機會,明知大長老暗中集結力量,想要叛逆奪權,歸順黑水城,卻一直裝聾作啞,冷眼旁觀,無非就是抱着‘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想法,無論是哪一方想要取得優勢,都必須爭取你的支持,今日若是大長老得勝,你必定倒戈,助他一臂之力,像你這般利益至上,視忠誠、信仰如兒戲的牆頭草,留之又有何用,還不如儘早拔除,以絕後患。”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拓海等一衆軍士發出了強烈的呼聲,史蒂芬面色晦暗,再也無法辯解,剛剛已經報了跟赫爾曼同歸於盡的想法,沒有想着給自己留條後路,此刻被緹娜婭當衆揭穿,真的是無話可說,只能默認。
吳易當然要堅定的站在緹娜婭這一邊,於是撤回黃金鼎,一腳踢在史蒂芬的丹田之上,廢去了他的武道根基,百年修爲毀於一旦,蜷縮在水中,發出痛苦的哀嚎,被兩名軍士駕着,拖出了石洞,那些參與叛亂的軍士也被依次押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想要繼續在軍中效力,是不大可能了。
“緹娜婭公主,我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你要有什麼吩咐,直接傳達一聲就行了,我們……都沒意見,一切聽你指揮。”蝦族族長佝僂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其餘三個也是連連點頭,顯然早就已經溝通好了,放棄盟友身份,徹底淪爲鮫人族的部屬。
“原本是鮫人族內部的事情,讓四位族長受驚了,緹娜婭再次陪個不是,請回去歇息,關於五族同盟的事宜,還是要徵求各位前輩的意見,娜婭絕不會獨斷專行,諸位請回吧!”緹娜婭並沒有把自己擺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很謙虛的行了一禮,一直目送他們幾個離開。
空曠的石洞中只剩下緹娜婭和吳易兩人了,被鮮血染紅的海水已經被沖淡,赫爾曼他們的屍體被清理之後,就連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也逐漸淡不可聞,一切恢復如常,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恩公,鮫人族逢此大劫,全仰仗恩公仗義出手鎮壓叛亂,大恩大德,娜婭實在不知以何爲報,恩公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娜婭一定竭盡全力滿足,絕無半句怨言。”緹娜婭突然雙膝跪地,誠摯的謝道,不過說到最後,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言外之意,就是以身相許也心甘情願,只是礙於自己女兒家的身份,不好挑明,但是那欲語還休,羞澀多情的眼眸,已經讓吳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吳易將她扶起來,搖頭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我既然跟你來了,自然就會支持你,可是這一切,是不是有點太巧了?恐怕在你我相見之時,你就已經預料到這一幕了吧?”
從召開會議到鎮壓叛亂,緹娜婭的表現太過鎮定,尤其是赫爾曼主動承認,這一切都是他在幕後籌劃,緹娜婭幾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顯然她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目的就是讓他當衆承認自己的罪行,再依靠吳易來鎮壓,整個過程就更加的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可以說緹娜婭纔是幕後的總導演,而吳易至多算是一個男主角而已,而緹娜婭也成了最後的贏家,一舉肅清了鮫人族內部的反抗勢力,徹底掌控了鮫人族,更威懾四族,讓她盟主的地位更加無可撼動。
緹娜婭眼神閃過一絲異色,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回應道:“娜婭知道,一切都瞞不過恩公,伯父有投靠黑水城之心,在父親去世之時,就曾警告過我了,後來他暗中集結力量,想要謀權篡位,我也掌握了不少證據,只是他身居大長老之位已有數十年,根基深厚,我是有心無力,只能裝聾作啞,避免矛盾激化,直到在天涯海角,目睹恩公神威,纔看到一絲希望。我請恩公到此,確實有這份私心,但是今日之事,並非提前策劃,娜婭本來想找機會跟恩公坦白,沒想到伯父他這麼迫不及待就動手了。”
“你能有這份隱忍和謀劃,實屬罕見,多少大丈夫,都被你比下去了。”吳易感嘆道,本性天成,有些人註定會成爲統治者,不被情感所羈絆,堅韌不拔,永不放棄,而且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資源和機會,只求擴大自己的實力,最終達到巔峰。
“恩公是不是覺得娜婭下手太狠了?”緹娜婭聽到了吳易語氣中淡淡的疏遠,有些失望的問道。
吳易擺手說道:“亂世用重典,非常時期用非常的方法,想要在短時間內凝聚人心,必須要這樣做,你並無過錯,只是沒想到你能想到這一步,有些超出了我的預料。”
“娜婭臨危受命,身負延續鮫人族傳承,恭迎龍神的重任,有許多的無可奈何,還請恩公諒解。若是有可能,我又何嘗不想對月歌唱,吸引我的情郎,一同暢遊東海,自由自在?”緹娜婭仰望那一顆顆閃耀的珍珠,流露出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好了,有些事情我們根本沒有選擇,只能沿着命運的軌跡繼續前行,問心無愧就行了,以後你就叫我一聲‘大哥’,我們一起來對抗黑水城,還東海一片湛藍。”吳易舒了口氣,就算他不願意面對殺戮和死亡,但是體內的龍族血脈卻在提醒着他,這一切他都無法逃避,只能勇敢面對。
緹娜婭的眼神一下了亮了起來,很是意外的問道:“恩公,你真的願意留下來嗎?哦……不對,是大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不是我願不願意,而是我跟你一樣,命中註定,沒有其他的選擇,你先回去調理內傷,我去探查一下週圍的地形。”吳易笑了笑,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