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爺子被吳易這種作死的行爲嚇了一跳,正色說道:“你可千萬別大意了,這種毒蛇不知要了多少石坳村民的性命,你要是一失手,被這東西咬了,還沒送到醫院,準得丟了小命。”
吳易在抓這條蛇的時候,就已經判斷出這是一條毒蛇了,卻沒想到毒性這麼劇烈,居然能致命,不過萬物皆有靈性,雖然只是一條冷血的毒蛇,卻也畏懼吳易身上無形散發的那股氣勢,乖乖的趴在他的手掌上,顯得非常的溫順。
胡老爺子見這條蛇比較老實,以爲吳易是捕蛇的高手,膽子大了一些,靠近說道:“哪怕你對付蛇類有一套,也不能太無所謂了,這石坳烙鐵頭是我們石坳山特有的品種,不少研究物種的學者曾到我們村子裡調查過,除了山上的石蓮花能剋制它的毒性,根本沒有什麼特效藥物能扛得住,最好還是放了。”
“石蓮花?”原本吳易還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這三個字蹦出來以後,他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天生石蓮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極爲珍貴,難道在這小小的石坳村,也有這樣的寶貝?
不過在跟胡老爺子仔細打聽過以後,卻是失望了,他口中所說的石蓮花,只是生長的絕壁只是的一種類似苔蘚類的生物,與須彌之境中發現的石蓮花根本不同,完全是兩種東西,就因爲這種植物在盛開之時開出的花朵與蓮花有幾分神似,又生長在石縫之中,才得了這個名字。
“老爺子您就是這個村裡的活化石了,肯定是見證過這個石蓮花的奇效了?”吳易隨口問道。
“豈止是見過,我家裡就有,就怕這村子裡有誰又遭了秧,存着救命用的,要不是那些考察隊給我們指這一條出路,恐怕村裡人都不敢進山了。”胡老爺子拂着長長的鬍鬚,頗有幾分得意,他不僅是村裡的老壽星,更是碩果僅存的一位老中醫,在村裡的威望恐怕還要比趙村長高上許多。
吳易心中大喜,笑道:“這烙鐵頭對我有大用,爲了以防不測,還請老爺子把解藥給我一份,您放心我不會白拿,價格隨您開,我絕不還價。”
“你們這些城裡人,張口閉口的就是錢,喝了這杯酒,隨我去取就是了。”胡老爺子一瞪眼,不僅沒要錢,反而遞了一杯白酒過去。
吳易一飲而盡,與胡老爺子晃晃悠悠的回去取藥了,此刻筵席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孩子們大多回去睡覺,留下幾名能幹的婦人在收拾碗筷。
石坳村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山窩窩,四周都是綿延不絕的大山,唯有正中間有一塊狹窄的平地,村民依山而居,相對集中,胡老爺子的房子距離村委會並不遠,沒走幾步就到了。
“爺爺,您有喝多了吧!還麻煩客人把你送回來,真是不好意思啊!”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夥子從房裡走了出來。
“你個小兔崽子,我像是喝醉了嗎?這是我請來的貴客,你小子沒事趕快去睡覺。”胡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把小夥子罵了回去,讓後將吳易拉到了一個最靠邊的房間裡,剛一踏入,就嗅到一股濃郁的藥香。
“沒想到老爺子還是一位老中醫,我真是失敬了。”吳易掃了一眼,不大的木板房裡掛滿了各式各樣的中藥材,能認出來的到沒幾種,平日裡在都市,根本接觸不到這種原生態的草藥。
胡老爺子長嘆一身:“哎……不中用了,現在的這些小子,個個都瞧不起中醫,有病都去大醫院,我這點手藝本想傳下去,沒想到那小兔崽子根本不屑一顧,估計就要斷了。”
此刻吳易終於明白,爲什麼剛剛胡老爺子一見他的孫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估計就是因爲他不願意傳承老爺子的衣鉢了。
“華夏中醫源遠流長,傳承久遠,講究對症施治,陰陽調和,可謂是博大精深,暗藏天機,怎麼可能會不中用呢?”吳易這話到不僅是寬慰老爺子的心,而是他真實的看法。胡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的神采,拉着吳易就像遇到了知音一般,激動的說道:“自打見你第一眼就覺得很特別,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分,現在的年輕人能有你這番見識的,真是不多了,來、來、來、這邊坐,咱倆好好聊聊。”
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還是格外高興,胡老爺子大半夜的居然拉着吳易,開始一味一味的講解掛在牆上的中藥材,從它們的形狀到藥效,越說越興奮,毫無睡意。
吳易開闢神識之海以後,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此刻也不願掃了老人家的興致,索性虛心請教起來,這一老一少就着昏暗的燈光,聊得格外投機。
“你看這是南天竹葉,雙葉互生,幼嫩時爲紅色,成熟以後邊緣呈深綠色,這葉子曬乾之後就可以入藥了,清熱利溼,瀉火解毒,肺熱咳嗽、目赤腫痛,搗碎以後煎水服下,當日即可見效。”
“還有這是木槿花,花型就像一口大鐘,呈淡紫色,性涼味甘,涼血解毒,你小子要是痔瘡犯了,用這最好使了。”
……
而在村委會,院壩裡逐漸恢復了寧靜,屋裡卻是鬧翻了天,這公孫哲酒量淺的很,平時幾乎是滴酒不沾,今天喝了三兩多,吐的一塌糊塗,最要命的是這傢伙吐完之後不乖乖去睡覺,反而來勁了,拉着周妙菱的手就不放,感謝的話說了幾籮筐了,最後還要給她念詩。
“妙菱姐,乾脆我把他打昏了算了,這樣子下去,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林薇瑛看着滿嘴酒氣的公孫哲,皺着眉頭說道。
“你去看看葛少他們吧!這裡交給我好了。”周妙菱看着已經被公孫哲捏的發紅的右手,把林薇瑛推了出去。
公孫哲搖搖晃晃的拿着一本詩集,開始自顧自的唸了起來,讓周妙菱有些意外的是,這本詩集居然是公孫哲自己做的,古詩對仗工整,朗朗上口,現代詩情感豐富,唯美浪漫,儘管她不精於此道,卻也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郎才女貌,一個男人的才氣同樣可以散發致命的吸引力,不過公孫哲纔讀了兩首,就一頭栽在牀上,鼾聲如雷,沉沉睡去。
“幸好你睡得快,要是瑛瑛回來你還在折騰,估計明天都起不來了。”周妙菱替他擺正身子,微笑着自言道,不過此刻她才真正有機會打量一下這個隱藏在山村裡的才子了。
菱角分明的臉龐,因爲在山間行走,平日缺少保養,皮膚顯得有些粗糙,因爲戴眼鏡的原因,眼鏡有些變形,不過睫毛濃密,倒也不至於影響美觀,總體來說還是一個說得過去的長相,也僅僅只是說得過去而已,但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卻吸引了周妙菱的目光。
其實她被吸引的不是這幅平凡的外表,而是那顆不屈的內心,在這個浮華喧鬧的塵世,能做到急流勇退,可見他有一顆強大而充實的內心,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寫出這麼熱情的詩歌。
也許意識到這麼盯着人看有些不禮貌,周妙菱有些害羞的收回了目光,依靠在牀邊,開始仔細研讀起那本薄薄的詩集來,透過稀疏的文字,似乎看到了他沐浴着清晨的陽光,在林間行走的模樣了。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
林薇瑛出去一看,外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就連吳易也不見了蹤影,唯有葛嘯天還在那裡自斟自飲,有些淒涼。
“嘯天哥,人都跑哪裡去了?怎麼就剩你一個人在這裡坐着,吳易哥呢?”林薇瑛跑過去問道。
這些村民性格豪放,喝起酒來也不偷奸耍滑,沒幾個來回就敗下陣來了,倒是葛嘯天是越喝越精神,這傢伙在燕京做了二十多年花花公子,喝酒自然就跟喝涼開水似得,一點醉意都沒有。
“有幾個兄弟喝多了,趙村長送他們回去了,老大扶着那個白鬍子老頭走了,估計是老人家喝多了,他要把人家送回家才能過來,裡面情況怎麼樣了?”葛嘯天回頭問道。
林薇瑛挨着葛嘯天坐下,搖頭說道:“估計還得折騰一陣,也就妙菱姐有那個耐心,我是不想再進去了。”
“呵呵……那個教師一看就不會喝酒,不過性格倒是比較豪爽,今晚咱們睡哪啊?”葛嘯天伸了一個懶腰,在這深山裡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只有早點睡覺了。
“我還不想睡,要不你陪我走走吧!”林薇瑛擡眼一看,明月高懸,亮入玉盤,灑下一地銀輝,倒是頗有幾分情趣。
兩人相依相偎走在羊腸小道上,月光在他們身後撒下兩道斜斜的影子,不知不覺交織在了一起。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散步了吧!”
“不……我們從來沒有這麼靜靜的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