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猴子從一羣壯漢從竄出來,解釋道:“這個道理還不簡單嗎?要是隻有我們這十幾個人,姬家分分鐘就把我們滅了,可要是所有的雜役都團結起來,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一旦全都撂挑子不幹,誰來滿足寒家如此龐大的原礦需求呢?”
“你小子腦袋還轉的挺快,其實就是這個意思,一旦礦石無法充足供應,寒家就不能按時交貨,這批中品靈器可是化一宗定下的,如果出現了失誤,對寒家的影響特別大,就算是姬玄明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更不要說區區一個管事了。”吳易對這個機靈的小弟讚賞了幾句,接着補充道。
然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所有人的反應並沒有那麼激動,就連剛剛最氣憤的王軍,此刻也有些遲疑,畢竟以他們微弱的力量對抗寒、姬兩家,還是有很大的壓力,尤其是他們臣服思想已經根深蒂固,短時間內很難改變。
“你們的顧慮我很清楚,害怕姬家的報復,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的是,再這麼幹下去,下一個被壓在巨石之下的肯定是你們其中的一個,也可能是我,到時候誰來幫你們討要一個公平呢?”吳易聲音並不大,卻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如果他們不站起來爲命運抗爭,又怎麼可能指望別人來主持正義?
王軍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我跟你幹了,戚老大救過我的性命,要是我把他扔在這裡不管不問,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界上,救命之恩都不報,還算是個人嗎?”
這番話像是一計耳光,打在了很多人的臉上,因爲這裡的大多數都是戚老大帶出來的徒弟,要是沒有戚老大諄諄教導,恐怕沒幾個能活下來,而他們的師父就躺在石牀上,身體只剩下半截,被元力包裹,昏迷不醒,誰能置若罔聞呢?
“我也是戚老大救下來的,我跟你們幹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能讓姬家騎在我們脖頸上作威作福。”很快有人附和道。
“對……我也是,熬了十幾年,還沒看到一點活路,有什麼好怕的?”
“我加入,死也要死的有骨氣,不能讓人當野狗給扔在路邊。”
“我也加入!”
很快,這十幾個人全都決定加入這次罷工計劃,七尺高的漢子,誰沒幾分血性?只是被壓制奴役了太久,本性都有些迷失了。
吳易點頭說道:“大家能有這份心,戚老大這些年就沒有白活,你們放心,我吳易絕不會拿兄弟的性命去當兒戲,剛剛我說的你們都記住了嗎?必須是靠得住的兄弟纔去動員,具體的行動時間,聽我的安排,而且一定要做好保密動作,要是走漏了風聲,可就危險了。”
姬榮陽要是知道了雜役們的心思,會立即採取鎮壓措施,剋扣靈石,驅逐流放都是輕的,核心人員恐怕還會召來滅頂之災,衆人知道其中的利害,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各自回到原來的崗位,繼續開工了。
戚老大的傷勢已經穩住,但吳易還是留在石洞裡照顧,害怕他一時想不開,選擇了自我了斷,真要是走了這一步,十多年的辛苦可全都付諸東流了。
黑金礦洞再次恢復了平靜,由於戚老大的特殊身份,這兩天一直有人來探望,雖然引起了姬榮陽的注意,但他並沒當回事,在他的眼裡,這些雜役不過是一羣螻蟻,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根本翻不起什麼大浪,傷亡事故在這裡經常會發生,過一段時間自然也就平息了,所以他的全部精力還是放在採掘進度上,姬元亮已經來催了很多次,不能出任何差錯。
“哎呀……你別天天看着我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都已經是個廢人了,再連累了你,豈不是天大的罪過?”戚老大的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了,殘缺的肢體不可能再生,他的情緒也很低落,一個勁兒的催促吳易去上工,不要因爲他影響了任務。
吳易不想戚老大操心,並沒有把計劃告訴他,而是安慰道:“五天才過去了兩天,時間來得及,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我可是一名醫師,說不定能讓你重塑丹田,讓我再好好研究研究。”
重塑丹田,那跟起死回生差不多了,《醫道》之中根本沒有這樣的記載,吳易也只是想給戚老大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只要他能和自己的家人團聚,在加上他攢下的靈石,也足夠安度晚年了。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孫躍走進來,給吳易傳遞了一個眼神,吳易找個了藉口出來,發現王軍他們已經在洞口,經過兩天的準備,已經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雜役同意加入,時機已經成熟了。
突然加重的任務和戚老大的遭遇,讓所有人都看清了姬家的冷漠,在加上王軍等人的遊說,人心一下子凝聚起來,傳承百年的不平等規則,確實到了該打破的時候了。
“萬事俱備,那我們就定在明天上工的時候,全體罷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吳易聽取了各路領頭人物的彙報之後,終於下達了命令。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正在閉目打坐的姬榮陽猛然睜開眼,礦洞裡日夜不停的敲擊聲突然斷了,嘈雜的吵鬧聲和驚呼聲接連響起,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異。
“管事大人……管事大人……出大事了,快……出大事了。”一名姬家弟子急匆匆的跑進來,像是見了鬼一樣,拉着姬榮陽就往外走。
“慌什麼慌,不就是死幾個人嗎?有什麼大不了?”姬榮陽以爲再次發生了塌方事故,沉聲說道,他還真的希望吳易這個刺頭能被巨石壓死,這樣就少了許多麻煩。
“人倒是沒死,不過他們全都撂挑子不幹了,此刻全都坐在戚老大那個洞口,要替他討一個公道。”那名姬家弟子也是第一次見這種陣勢,有些慌神了。
姬榮陽原本以爲戚老大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這兩天的平靜之後,蘊藏了這麼大的變故,來不及多想,化爲一道閃電,出現在衆人面前,只見四五百雜役齊刷刷的坐在地上,寥寥幾名內門弟子此刻顯得如此勢單力薄,全都在外圍,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這羣雜碎,都他媽坐在這裡裝死嗎?還不快滾起來開工,要是耽誤了姬家的大事,老子把你們全都趕出去!”姬榮陽怒聲喝罵道,做夢也沒想到,這羣螻蟻居然敢反抗自己的權威,簡直就是在找死,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他連殺雞儆猴都找不到對象。
吳易事先交代過,此刻姬榮陽如此辱罵,也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反駁,而且全都穩穩的坐在那裡,目視前方,用沉默的力量來做無聲的抵抗。
不要說姬家弟子,就連姬榮陽自己都沒見過這種場面,自己氣的上躥下跳,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跳樑小醜,根本無人理會。
“誰……究竟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幹?只要把他交出來,老子賞他一塊上品靈石。”姬榮陽很快意識到,不找到幕後主事者,根本無法控制眼前的局面。
“一塊不夠是嗎?兩塊……三塊……五塊!”姬榮陽不斷的提高價碼,然而他的高額懸賞,沒有任何迴應,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靈石根本不可能落到他們手上,只是一個誘餌而已。
震驚、憤怒,甚至有一絲恐懼,姬榮陽掌管黑金礦山已經有二十多年,第一次有恐懼的感覺,幾十年來姬家的規則早就已經深入人心,從來無人敢反抗,思來想去,這唯一的變數就是初來乍到的吳易,他就是那一點星星之火,醞釀了許久,終成燎原之勢,他四處搜尋吳易的身影,終於發現吳易正緩步從石洞中走來,不急不緩,氣定神閒。
“姬管事就算加到十塊上品靈石,兄弟們也不敢站起來,誰都知道有命掙沒命花的道理,連性命都沒了,要再多的靈石還有什麼意義呢?”吳易聲音不高,但是在這個寂靜的礦洞裡,還是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也替他們吐露了心聲。
“吳易……吳易……老子早就應該想到,肯定是你這個雜碎在背後搗鬼,真他媽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怎麼你想造反不成?”姬榮陽瞬間出現在吳易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聲罵道。
吳易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忽然笑着說道:“這裡是你們姬家的天下,我們這些小雜役怎麼敢造反呢?不過就是聯合起來,跟你們討一個說法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一羣螻蟻,就算聯合起來又能怎樣?你以爲這樣老子就會妥協嗎?別做白日夢了!”姬榮陽縱聲狂笑,囂張的說道,在他心裡已經動了殺念,挑起事端的主謀,一定不是不能留,只要滅了他,這羣烏合之衆自然是一鬨而散,接下來就可以慢慢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