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易此刻終於明白蘇天鴻經歷了怎麼樣的失落跟絕望,朝夕相處的兩個人,突然一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熟悉到陌生,完全只是在一念之間,對於她們這些經歷了無盡歲月的修真者而言,不過是一段塵緣,到了改了結的時候,就應該了結,可是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卻是一生一世都無法平復的創傷。
烈焚天在血脈甦醒的那一刻,就將在華夏的這段記憶徹底封閉,以免自己的修行被紅塵情緣所幹擾,以至於出現心魔,所以見到吳易之時,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那根火紅色翎羽的出現,一切才重新被記起來,但是經歷了數年的沉寂,早已經融於茫茫神識之海,再難掀起任何漣漪。
“你如今也是一名修真者了,應該能夠明白,當年我爲了躲避一場滅頂之災,不得已下界化凡,蟄伏了將近二十年,直到血脈復甦的那一刻,才重新返回天元大陸,這一切還多虧了你,要是沒有那場比武招親,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這個契機,如今你我既然已經重逢,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會盡力滿足。”烈焚天緩緩說道,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這算是對吳易的回報,也兌現了自己破界而去之時許下的諾言。
吳易的表情有些慘淡,烈焚天說的他自然明白,因爲蘇晴雪的母親,也就是如今天神宮的宮主,也曾做了跟她一樣的選擇,一切早已回不到從前,搖頭說道:“多謝閣主的好意,我沒什麼要求,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晚輩就先行告辭了。”
“你是要放棄這個機會,還是在懷疑我的實力?只要你提出來的條件不是太過分,本尊都能做到。”烈焚天有些吃驚,再次提醒道。
“前輩的心思,我心領了,如果要我用跟佩茹姐的這段回憶來交換修行之路上的一段捷徑,是一種褻瀆,今天見到你,我心裡的愧疚已經徹底消散了,對於我而言,這就已經足夠,其他的東西,真的不需要。”吳易起身,誠摯的說道。
吳易最爲看重的就是情誼,無論是對兄弟,還是對朋友,讓他用情誼作爲交換的籌碼,那絕對做不到,烈焚天之所以感激吳易,想要滿足他的一個要求,是因爲當衆拒婚的行爲刺激了李佩茹,喚醒了血脈之中潛藏的神力,可是她不會明白,正是血脈的甦醒,李佩茹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這一切並不是吳易能夠左右,他也無需再過分自責,但是他也不想用來做任何的交換。
“年紀輕輕,卻能將得失看得如此清楚,果然有些不同尋常,只是你太過重情重義,只怕會阻礙修行,明知我能駕馭天火,難道就一點也不動心嗎?”烈焚天的眼神之中閃爍極爲複雜的神采,以她的修爲,自然能看透吳易的修爲,他體內的天道元力和烈火元力各據半壁江山,本以爲吳易會讓她傳授天火的修煉之道,可是他卻連提都沒提一下,大大出乎預料。
吳易解開心結,再也沒有了之前的侷促和緊張,淡然說道:“天道有盡,如果最終的盡頭,是爲了所謂的永生,而將自己變成毫無感情的旁觀者,不爲任何事情所羈絆,不爲任何人而感動,那這個盡頭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踏足天元大陸,不是爲了變得越來越強,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天道,而是爲了帶回我的摯愛之人,與她攜手走完一生,僅此而已。天火之威,焚盡蒼穹,作爲一名駕馭烈火元力的修士,不動心是不可能,但是因此而違背自己的內心,只會得不償失。”
“天道有盡,人力無窮,看來你與鳳來閣之間還是有很深的機緣,天火本天成,你就算是想要,我也沒辦法送給你,能不能獲得機緣,還是要看你的造化,眼下倒是正好有個機會,不知你敢不敢去嘗試一下?”烈焚天終於明白,眼前的吳易再也不是自己記憶之中的那個吳易,自信而堅定,從容而決然,不需要她的指印,一切都能自己把握。
“什麼機會?難道有機會獲得天火元力?”吳易眼前一亮,這不僅對他有不同尋常的意義,對小火也是一樣,要是他和小火都能駕馭天火元力,那在天元大陸完全可以橫着走了。
烈焚天點頭說道:“不錯,天火深藏在火焰山之中,傳說這座火焰山從天地初開之時就已經形成,每燃燒八百年,就會沉寂十年,如今剛好是沉寂的第八年,也是深入火焰山的最佳時機,本來是準備安排烈煙石進去歷練一番,正好你們來了,可以結伴而行,生還的機率也會有所提升。”
“前輩讓青木兄弟和紫衣妹子留在鳳凰城中,就是準備將他們送進火焰山?他們歷練經驗太少,修爲也還沒進階凝神境,會不會太危險了?”吳易皺眉說道,不用過多的敘述,只要是‘天火’存在的地域,一定是極度的危險,僅僅是那恐怖的溫度,都遠遠超過了他們能夠承受的極限。
“他們可是青鸞後裔,這點危險算的了什麼?想要喚醒沉寂的血脈,就必須浴火重生,當年我們的先祖就是從火焰山中走出,此去是追尋先祖的腳步,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像他們母親那樣的荒唐想法,一點意義都沒有,黃金家族的後代,註定要沐浴着鮮血和痛苦強行,否則憑什麼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烈焚天眼神之中閃過幾縷傲然之色,氣息陡然變得強大,微微露出的鋒芒都讓人難以承受,真的很難想象她全力出擊之時,會不會真的將天空焚盡,總之這是吳易遇見的實力最強悍的修士。
“如此說來,晚輩還非去不可了。”吳易很贊同這種觀念,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真正經歷過危險,又怎麼可能快速的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