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着什麼,把他們帶出去。尤其是康先生,要多派幾個人看着。”
秦鶴已經無心再理會他們,便讓手下人帶着他們離開。
“秦鶴……”即將被押着出去,康言芷喊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此刻的秦鶴,陌生的讓康言芷根本不認識。
“陸姐姐她……你會把他們葬在一起麼?”聽着秦鶴平時所說的,康言芷知道,他對陸皖依厭惡至極。事到如今,溫堯岑死了,一旁還有陸皖依,想必秦鶴對她已經是恨之入骨了吧。當年沒有殺死溫堯岑,可是如今,她終究還是害死了溫堯岑。
“溫大人我自然會帶回溫家祖墳下葬,至於她……”若是按照秦鶴所想,自然就不會去理會陸皖依的。許是把她的屍體當做刺客那樣隨意處理了。
“求你了,讓他們葬在一起。”既然活着的人不用擔心了,此時的康言芷才一門心思的爲了陸皖依難過。
雖然想見不過是兩三次,還總是來去匆匆的,可是自己就是覺得她很親近。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想跟她說呢,而且,還有她過去的事情,自己也很想問她。
雖然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些什麼。可是總是覺得錯過了那麼多年,她想補上那空缺,那彼此錯失的那麼多年。
明明也只算是認識的人,算不得相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那麼在意她。冥冥之中,自己就是想跟她親近。
很像是對於康易那種想依賴的感情,卻又不一樣。
和康易相處,會覺得緊張,會有很多的顧忌。怕自己做的不好,康易就不喜歡自己了。
但是在陸皖依面前,可以沒有這些顧忌。自己就是自己,甚至想讓陸皖依更瞭解真實的自己一些。那樣的感情,就像是……親情。
自己自小被師父帶回去,從沒有什麼真正的親人。自己不知道如果有了親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或許對於陸皖依就是那樣的感情……
師父說是在一羣乞兒之中遇見自己的,那些乞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是一覺醒來,就在那裡了。
沒有人知道自己的來歷,那樣兵荒馬亂的時候,人人都自顧不暇,又怎麼能查到自己的過往。
即便師父再神通廣大,卻也不能查到這本就無從查起的事情。
“這個女人,怎麼配葬進溫家祖墳。”秦鶴說的不屑,即便是對一個死人,秦鶴也沒有該有的尊敬。只是因爲,看過了當年的事情,站在溫堯岑的立場之上,秦鶴所看到的錯全都在於陸皖依。
一個對溫堯岑帶來危險和傷害的人,他又怎麼會心存善意。
“那至少……讓我葬了她。”如果不是被其他人押着,說這話的時候,康言芷幾乎要給秦鶴跪下來求她。
“你和她很是相熟?”雖然有些失去了理智,但是秦鶴卻也不是好不講理的。見到康言芷這樣,他還是不忍心的。
“不……只是……”對於陸皖依的感情,康言芷想了很久,卻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出來。
“罷了,你要葬了她便葬了她。只是我要讓兩個人跟着你,一是看着你,二是也可以幫你埋了她。不過,你去可以,康先生卻不能去。這些日子只能委屈康先生先待在這裡了。”
見康言芷猶豫,秦鶴也不想再逼問她什麼,應允了她所說的。
“謝謝你。”康言芷說道。
這一聲道謝,秦鶴聽起來卻比康言芷責怪他還難過。本來不還是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這麼生疏了。
即便是最開始相見,卻也沒見她這麼客氣過。恐怕自己剛纔也真是嚇到她了,以後的事情,自己來不及想,也不想去想了。
眼前的,還是找胡大夫商量怎麼處理這些事情。
秦鶴果然讓兩個人陪着康言芷去葬了陸皖依,只要不是太遠的地方,隨着康言芷願意葬在哪裡。
康易可就沒那麼好運,別說不能離開這個鎮長家,自己根本就是連屋子都不能出。秦鶴派着五個人守在他,四個守在屋外,還有一個就在屋內盯着自己。
但是康易平日裡也不是很喜歡出門的人,那人雖然看着他,但是好在只是站在一旁也不吵他,就像是雕像一樣。
康易也就把他當做不存在一般,自顧自的看着自己的書,喝着茶,和平日裡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
表面上不說,如同是看書看得很入迷一樣。其實康易是在想着這一天的事情,唯夜的離開,不是偶然,而根本就是故意支開的。
早上自己遇見唯夜的時候,他是正要出門。自己問他去哪裡,他說着是有人找他出去。
他神色匆忙的,康易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便攔住了他問了起來,不說是不會讓他離開的。唯夜沒有辦法,只好告訴他是逸隨找自己。
逸隨雖然看起來深不可測,可是唯夜去見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在自己眼中,唯夜雖然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更多的時候就是像一個晚輩一樣。有時候會很衝動,但是有時又會冷漠的可怕。不過,還好這些都不足以害死他。每次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能有條不紊的應對。
即便逸隨看起來不好對付,他卻也不認爲唯夜會有什麼危險。
可是,這樣的信心,只是維持到了去別院之前。自從秦鶴說着蘇洛被逸隨帶走之後,自己先是稍微安下心來。但是隨之卻越想越是不放心。
唯夜去見逸隨,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那他就很可能一直跟逸隨在一起,那逸隨來救蘇洛,唯夜爲什麼沒有出現?
蘇洛有了危險,唯夜他自然不會躲在一旁不理會。
或者這一切根本就是逸隨的陰謀。這幾天沒有出現,只是在謀劃今天這件事情。
殺了溫堯岑,本就是逸隨要做的吧。嫁禍在蘇洛身上,給自己一個救她的機會。又刻意的引開唯夜。
現在蘇洛的安危自己大概是不用很擔心的。逸隨自從來了之後想表達的,不過就是他想跟蘇洛在一起而已。所以他絕不會傷害蘇洛。
倒是唯夜,逸隨自然是看不順眼的。尤其是唯夜對蘇洛說明了自己的心跡,那麼唯夜便是逸隨最大的阻礙。
可惜自己現在也是身不由己,否則總是要出去找到唯夜才能心安的。
也許不該因爲自己的好奇,所以才按照江晏所說的去昴參找他。而是應該離開了室翼城,隨便找個地方去。明知道那個地方與蘇洛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自己只是因爲沒去過那個地方,便答應了下來。
這一路,本來從出了室翼城開始就不太平。分明就應該不繼續走下去,這一路走來,真是舉步維艱。
出了鎮長家,康言芷習慣性的就要往城東那邊走去。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往那邊走。那邊離着鬼堂那麼近,陸皖依應該是逃出來的,不想再回去了吧。
之前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和陸皖依長談。從她的話語裡,知道她根本不喜歡那個叫做鬼堂的地方。自己又何必在她死了之後把她送去那邊,讓她一直離着鬼堂那麼近呢?
她選擇了西邊的一塊地方。是自己一行人來到巫寧鎮的時候走的那條路,離着室翼城很近。離得這麼近,陸姐姐應該去過室翼城吧。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那個地方,但是比起鬼堂來說,總是好的吧。
這裡本是走出了一條主路的,康言芷便在一旁選了一個隱蔽而清幽的地方葬了她。
不久之前,不過也就是今天上午的時候,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自己還說着下次相見好好說說話。又怎麼知道那一次相見就是永訣呢。
在秦鶴看來,是陸皖依害死了溫堯岑;可是在自己看來,卻是溫堯岑害死了陸皖依。不知道是什麼能讓陸皖依在被溫堯岑傷害之後,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但是自從她跟自己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覺得她不該這樣了。
總是在事情發生之後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人已經死了,根本就不會再有改過的機會。
幸虧秦鶴讓這兩個人跟着自己,否則自己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陸皖依葬了。自己一個人,恐怕是到了天黑也不能做完這些的。
當挖好了坑,要把陸皖依放進去的時候,康言芷纔想到。自己居然那麼粗心,都沒想着給陸皖依準備一副棺木。
“能不能麻煩你,去鎮子上買一副好的棺木給她。我不會跑的,你自己去,留下他來看着我。”對着身邊一個人,康言芷說道。
“這……好吧。”見康言芷說的懇切,那人便也應下了。況且,他也不想爲難一個死人。人已經死了,準備一副棺木一點都不過分。難道真的要拿着席子一卷就隨便埋了?
康言芷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錢,還把頭上的簪子,包括手上的玉鐲都交給了那個人。
“麻煩你了,用這些,儘量買一副好一點的棺材。她活着的時候已經不容易,我不希望她死了之後也那麼委屈。”
這時候的康言芷,難過的已經沒有了眼淚。
不知道她詳細的過去,卻能覺得出,她的過去絕不只是在鬼堂沒有自由那麼簡單,一定比那還要難過。
只可惜,自己這輩子可能是沒機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