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閻王爺發起怒來,不可小窺。
他拍桌而起,將一個本本狀的物體猛的砸到李湘雲頭上,怒聲呵斥道。
“罪婦李湘雲,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陸判官一樁樁一件件皆記錄在案,你且看看可有污衊了你?”
李湘雲被本本砸的一陣頭暈目眩,這閻王爺丟個本子力道都這麼大,砸的她眼前直冒金星。
她拾起本子,打開一頁頁翻看。不過是看了兩頁,臉色已經由白到黑,最後癱軟在地。
原來,這本子上不但記錄着李湘雲毒殺親子的事實,還記錄着她偷人和害人的事實。
正震驚想要繼續翻看下去,卻聽閻王爺怒聲哼道。
“我閻王殿與天上神界相通,你在陽間做下的惡事,不但你自己心中清楚,天知地也知,豈是你能推卸掉的?”
閻王爺話音落地,一旁的陸判官便及時勸慰道:“罪婦李湘雲,你前幾世皆與人爲善。常言道,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雖說你這一世作惡多端,但是念及前幾世你功德無量,閻王爺自會公正待你。你不妨老實交代了你的犯罪事實,爭取坦白從寬。
哪怕只落得個六道輪迴再世爲人,總好過墮入那十八層地獄,受盡無極之苦啊!”
李湘雲腦子發懵,還沒作出迴應,一旁的丁三便不滿的呼喊道:“憑什麼饒恕這個毒婦?我不服!”
閻王爺不耐煩的命令道:“來呀,將這個前世今生雙手沾滿鮮血人命的惡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受盡烈火焚心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落地,兩名面目可憎的鬼差上前,拉起丁三就朝外拖。
丁三大喊大叫,直至身影消失不見。
少頃,李湘雲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聲,是屬於丁三的聲音,“啊!好燙,救我!快救救我,啊!啊!啊!”
淒厲的吼叫聲,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揪心,聽的李湘雲渾身瑟抖。
閻王爺怒目看向李湘雲,憤聲質問道:“罪婦李湘雲,你可想好了是從實招來,還是抵死不認?”
“我……我……”李湘雲結結巴巴,說不出下文。
陸判官在一旁亟不可待的提示道:“罪婦李湘雲,你還是通通招了吧!
你的犯罪事實,我已記錄在案。之所以要你親口闡明事實真相,只是給你死去的兒子一個交代。”
李湘雲蹙眉,狐疑的問道:“給我兒子一個交代?”
陸判官點頭,“對呀!你還不知道吧?你兒子死不瞑目,不肯墮入六道輪迴,非要到陽間問問你爲何狠心謀害他。
如今,他化身厲鬼已有數日。只怕再得不到確切答案,就要失去重新投胎做人的機會了!”
李湘雲一聽因爲這個原因,閻王爺和陸判官才明知真相還要審訊她交代實情,腦子一懵間,竟然張口將自己謀害小世子黎逸軒的事實盡數交代了出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當年我嫁給六王爺的時候,與我家府上一名郎中私定終身。誰曾想,家中做主把我許給了六王爺。
婚後,六王爺妾室衆多,我又不是會討人歡心的主兒,所以備受六王爺冷落。再一次回孃家省親的時候,我一個沒忍住,與那郎中有了苟且之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孩子的親爹自然是那郎中。我與那郎中決定生下孩子,吃了令胎兒發育緩慢的藥物。
十月懷胎生下孩子,怎麼看都像是七八個月的早產兒。六王爺並未懷疑,還因爲這個早產兒的緣故,對我多了幾分寵愛……”
李湘雲說起往事,臉上似悲似痛。有些事情,不說一句都不想說。說了,就想全部都說出來。
這之後,李湘雲將自己與郎中,六王爺之間的感情糾葛大致交代了一遍。言語間,提及小世子黎逸軒,她是喜歡的。
“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我能不喜歡嗎?我能不愛着嗎?
可是,他畢竟不是六王爺的種。這麼些年來,我終日活在膽顫心驚之中,就怕被六王爺知曉了我偷人的事實。
上個月,六王爺在狩獵場出事斃命了。我不甘寂寞,越發大膽,與那郎中開始頻繁幽會。結果,那麼巧就被二王側妃撞見了。
我終日惶惶不安,生怕二王側妃將此事告知皇上。可是等了又等,也不見對方有所動作。我生怕對方是爲了抓住確鑿證據,給我致命一擊。
於是,我決定先下手爲強。而最關鍵的,便是我兒子的身份不能曝光。不然我死不打緊,我整個家族都要被株連。混淆皇室血統,可是要被誅九族的!”
說到這裡,閻王爺冷着聲音打斷李湘雲,“所以,你就想毒殺親子,準備犧牲他一人,挽救你和你的家族?”
李湘雲重重點頭,“沒錯!我當時瘋魔了,我想,只有我兒子死了,他的身份纔不會被人指摘詬病,也永遠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端倪。”
“你如何將事情做的天衣無縫,那麼精準的計算了你兒子死亡的時間?”那廂,陸判官作好奇狀詢問出聲。
李湘雲苦笑搖頭,“哪是什麼天衣無縫?不過是我那姘夫是郎中,知曉藥物相剋的道理。所以出發龍延寺之前,給我兒子服下了一味慢性毒藥。
那毒藥會蔓延到骨膜內,製造出非短期中毒的假象。而我在入住龍延寺廂房後,便在廂房內焚燒與慢性毒藥相剋的毒香。
我故意帶走我兒子,去見了母妃。之後又說要去沐浴,將兒子給了身邊的乳孃。
當乳孃將我兒子帶回廂房後,我兒子嗅到毒香,就會引發體內的另一位慢性毒藥,催速毒質的變化。
我想,如此一來,我不在現場,我兒子卻突然暴斃。
於情於理,我都會第一個被排除掉嫌疑。而按照我兒子中毒的程度分析,二王側妃就會是最大嫌疑人!
只是千算萬算,沒料到後面會發生那麼多變故……”
“李湘雲,你果真是好大的膽子!”李湘雲還沒感慨完畢,閻王爺便氣急敗壞的嘶吼出聲。
李湘雲跪在大殿中央,哭啼啼乞求道:“閻王爺,求你開恩啊,我這也是一時糊塗,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的。求你讓我兒子轉世投胎,讓我遠離地獄極刑之苦啊!”
高座之上,閻王爺憤聲呵斥道:“李湘雲,你且看看朕是誰?”
李湘雲聽到對方自稱‘朕’,下意識地擡頭看過去。
但見高座上的閻王爺一把扯掉臉上畫的凶神惡煞的面具,露出一張李湘雲極其熟悉的憤怒臉龐。
那,不是當今西黎皇朝的皇帝黎翼翔,還能是誰?
李湘雲驚愕的看着黎皇,整個傻掉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大殿內諸多人都有所動作。
陸判官掀開面具,露出七王爺黎戩的銀色面具。牛頭馬面,掀去頭上唱戲用的假道具,露出當今大理寺最高官員的臉龐。
黑白無常,是七王府暗衛暴雨和驚雷。諸多鬼差,也都是當朝重臣假扮的,就連慕容秋雨都在這一行人之中隱匿着扮成面目可憎的鬼差。
這一刻,李湘雲發懵的腦子終於醒悟過來。她這是……
“你們合起夥來詐我?”李湘雲憤怒的咆哮出聲。
慕容秋雨掀去鬼差的面具,含笑應道:“非也!不過是略施小計,以兵不血刃之法揪出謀害小世子的元兇罷了!”
李湘雲呼嘯着朝慕容秋雨衝過來,滿臉恨意,“是你!一定是你出的主意,你這女人屢次壞我好事,你去死,去死!”
李湘雲魔怔了一樣,大有想殺死慕容秋雨的架勢。
慕容秋雨眼看李湘雲朝她飛撲過來,身形微動半分,只是嘲諷的看向對方。
在衆人滿心擔憂的時候,那李湘雲突然在距離慕容秋雨兩米開外的地方頓住腳步,而後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衆人見狀,只覺雲裡霧裡,連黎皇都滿眼狐疑之色。
慕容秋雨很快爲大家解惑,“之前,七王府第一暗衛颶風僞裝成你委派的殺手鋼子,到皇宮裡刺了你一劍,你可記得?”
李湘雲捂着胸口,咬牙切齒,“原來,從那個時候你就在算計我了!”
慕容秋雨聳肩,“沒錯!我讓颶風到戲班弄了把伸縮自如的假劍,裡面裝了一包鴨血。假劍刺向你的時候,劍尖回縮到劍柄內部,裡面的鴨血隨即噴出。
與此同時,颶風朝你胸口射了三枚加料的銀針,讓你感受到痛意之後暈厥過去。如此,便令你產生了你已經死亡的假象。
我們爲你營造了地獄的氛圍,逼迫你親口交代了犯罪事實和動機。至於你現在胸口刺痛無比,那是因爲你暴怒後血液逆流,加快了體內銀針毒素的流動。”
這番解釋,可謂是夠清楚詳細,即便是傻瓜也聽得懂!
“呵呵!呵呵呵!慕容秋雨,你真是好算計,你太奸詐了!”李湘雲怒極反笑,坐在地上嘶吼出聲。
高座之上,黎皇痛心疾首的宣佈道:“罪婦李湘雲,混淆皇室血統,毒殺親子,罪不可恕,現交給大理寺卿全權處理此事後續事宜!”
大理寺官員應聲,揮手命侍衛將李湘雲帶下去。然而,當侍衛靠近李湘雲後,對方突然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奪了侍衛的佩刀。
“大膽李湘雲,皇上面前竟敢造次!”黎戩怒聲呵斥。
李湘雲目不斜視,直盯盯看向黎皇,“皇上,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李湘雲落得今日下場,只嘆罪有應得。如今我血濺三尺,就此謝罪,望皇上開恩饒恕我李家一門!”
她說完這話,刀鋒一轉,割破喉嚨。
一時間,當真是血濺三尺,驚愕了在場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