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看着她瞬間變了的臉色,夜清揚輕輕的問道,其實無論她怎麼裝成熟,她看起來都是一個很簡單的女人,因爲她所有的情緒都是寫在臉上的,讓人很容易就能猜得出她現在的心情如何?
“沒事”花逸雪笑了笑,“我先上去了,再見。”
“下午我在這裡等你,給你看樣東西。”嘴角輕揚,他勾勒出一抹迷死人的弧度。
“是什麼啊?”眸子裡劃過一絲狐疑,花逸雪輕聲問道。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上去吧。”衝着她揮揮手,夜清揚轉身坐回了車裡,直到看見她走進電梯纔開動了車子。在他剛剛離開後,大樓的拐角處緩緩的走出一抹蕭索的影子,看到花逸雪進了公司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去。
一個上午的緊張忙碌壓得花逸雪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終於在午飯前夕,她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喂”靠在椅背上,她少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這個電話是她的私人專線,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逸雪”那端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
“瑾”花逸雪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眸子裡有着一絲驚訝,“有事嗎?”
“中午有事嗎?喝杯咖啡怎麼樣?”慕瑾的聲音柔和卻不容拒絕。
“我……”花逸雪猶豫着要不要拒絕他,可最後她還是答應了,“那好吧,老地方見。”說完,她掛斷了電話。臉上在最初的猶豫過後重新恢復了淡定,該來的總歸也是逃不掉的。
中午的交通格外的擁堵,等她趕到的時候,慕瑾已坐在那裡等候了,推開門的一剎那,她看到了那麼蕭索寂寥的影子,莫名的,心裡泛上了一陣酸酸的感覺。深吸一口氣,她大步的向他走去。
“瑾”在他身後站定,花逸雪輕輕的喚了一聲。
“逸雪”慕瑾猛地從沉思中緩過神來,連忙站了起來,“吃飯了嗎?”直覺的,她又瘦了,本來那微微有些豐腴的身子現在變得像個麻桿一樣,大風一吹,他都擔心會不會連同她一起吹跑。
“已經吃過了”花逸雪微微的笑了笑,然後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這麼長時間不見,再次見到的時候,她依然會有心動的感覺,卻不似先前那般強烈了。
“最近工作忙不忙?”看着她,慕瑾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以往的時候都是花逸雪在說他在聽,如今變換了一個位置,才覺得竟是那樣的不自在。
“還好,你呢?”花逸雪佯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還好”他笑着點了點頭,目光貪婪的汲取了她身上的一切。如果是在以前,花逸雪肯定會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現在她只是淡淡的笑着。
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那麼多年的愛戀,竟也變成了如今的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我前天見到沐晗了。”許久之後,花逸雪才緩緩的說道,子純說得對,問出來總比埋在心裡要好,是誰說過,一個人的痛苦由兩個人分擔,那麼痛苦就減少了一半。
“是嗎?”慕瑾的反應很平靜,對於沐晗他更多的還是同情吧。即使她曾經那樣的陷害過他。
“她說孩子很像你,是個兒子,你知道嗎?”說這話的時候,花逸雪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什麼?”慕瑾一下子呆住了,“兒子?”
“你不知道嗎?”看着慕瑾臉上那明顯是不敢置信的模樣,花逸雪也是微微有些驚訝。
“孩子幾歲了?”慕瑾的聲音有一絲髮顫,難不成那天……
“四歲了吧,沐晗說是我去日本那年生的孩子。”花逸雪淡淡的說着,一顆心瞬間跌入谷底。
“我不知道”慕瑾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呵呵,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花逸雪低頭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卡布奇諾,媽咪最愛的咖啡,她說卡布奇諾的含義就是等待,所以自她開始喝咖啡的那一天起,她只喝卡布奇諾,可是二十年的等待等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另一個女人有了她愛的男人的孩子。
“沒……沒有”慕瑾結結巴巴的說道,花逸雪的話無疑是一顆重型炸彈將他的魂魄都炸的四分五裂了,雖然他對那個孩子有質疑,可是在沒弄清事實的前提下,他不敢妄自下定論,這個時候他更不能對逸雪要求什麼,因爲這是不公平的。
“是嗎?”花逸雪淡淡的笑了,“叔叔和阿姨還好嗎?好久沒去看他們了。”她試着找一些輕鬆點的話題來聊,卻發現怎麼佯裝無事,可臉上的那一絲落寞還是隱匿不去。
“都很好”慕瑾點了點頭,本來一肚子要說的話全憋了回去。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說着,花逸雪慢慢的站了起來,沒想到有一天,他們也會有這種相對卻無言的尷尬。在她經過他身旁的時候,慕瑾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逸雪”他的聲音有着一種壓抑的痛。
“怎麼了?”轉過頭,花逸雪的臉上又是那種淡漠而疏離的笑,傷口在一抽一抽的痛着,鮮血汩汩的自縫隙裡涌出。
“再見”說完這句話,慕瑾頹然的放開了手,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再見”輕輕地說了一句,花逸雪轉身離去,高跟鞋敲擊着地面發出一陣清脆的“咯噔咯噔咯噔~~~”的聲音。
外面的風依然和煦,可是花逸雪卻彷彿感受到了冬日的嚴寒,裹緊身上的衣服,她走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突然很想這樣,將自己隱匿於人~流中,然後假裝自己和他們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在公園的長條凳坐下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藉以平復自己越來越煩躁不安的心。那一刻,看到瑾的猶疑,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如同是一件玩具,在珍藏了那麼多年之後,才發現玩具竟然是另外一個人的。那樣的失落感,將曾經的美好和甜蜜全都一筆勾銷。
日頭漸漸西移,轉眼間,還陽光普照的地方登時被一陣陰影所籠罩,那種周身所蘊含的寒冷再一次侵襲全身。用力的摟住雙臂,藉以這樣的姿勢給自己冰凍的心一點點的溫暖。
瑾,我是不是真的該放棄你?她在心裡這樣問着自己,這些年她雖然是一個人過的,可在她的心裡自始至終都有瑾的影子,所以即使在那樣嚴酷訓練下,她仍然不感到孤獨,因爲她知道,瑾會在原地等她,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虛幻,心裡的那根擎天大柱忽然倒塌了。
“吆,這不是子純的姐姐嗎?你怎麼會在這裡?”突然,一陣略帶驚訝的聲音在面前緩緩的響起。
擡起眸子,花逸雪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淚流滿面,慌亂的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珠,她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你好”她輕輕的說道,那一身的白衣讓她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真的是你?我還以爲認錯人了呢。”在白天看見她,才發現她竟然有一種異常的嬌弱美,尤其是現在梨花帶淚的模樣,更是讓男人忍不住興起一陣憐惜的感覺。可是,阿揚呢?他四處的看了看,直到確信周圍沒有一個他認識的人後才轉過了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花逸雪藉着看手機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恰巧路過”徐子俊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是嗎?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說完,花逸雪站起身匆匆的往公園門口走去。
“那個……你……”一句完整的話還未說出口,花逸雪已經走了出去。看着那凌亂的腳步,徐子俊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摸出電話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你的女人精神狀況有點不對哦,去看看吧。”說完,他迅速掛斷了電話。
一路上的心理建設,回到辦公室時,花逸雪已是一臉的淡然,秘書小姐在看到她進來時,登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怎麼了?有事?”如此的大驚小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會……會長”一邊結結巴巴的說着,秘書的手指指向了那扇緊閉的門。
“怎麼了?”帶着一絲狐疑,花逸雪推開了那扇門,隨後,她張大了嘴巴。
“好久不見”夜清揚淡淡的笑着,立在萬花叢中,那一身黑衣更顯得他俊美絕倫。
“好久?”花逸雪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人還真逗,一個上午而已。”
“你沒聽人說過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是半日未見,你說隔了多少了。”夜清揚緩緩的說道,將一大捧百合花放進了她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