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被王爺所發現。
她很清楚自己若是王爺發現了，那麼一定是死路一條。
但是，這一次王爺看上去已經是早有準備，身手敏捷的王爺一個側身就抓住了刺客的手腕，刺客爲了躲避王爺的追捕，一個飛躍起身，動手跟王爺進行斡旋。
這樣的力度好熟悉但是又是那麼讓人感覺陌生。
刺客帶着面紗，拿出來懷裡的匕首在漫漫黑夜之中跟王爺斡旋。
她跑他追。
蒼昊軒一路窮追不捨。
以至於，王爺把他趕到了死衚衕處，刺客無處可逃，一直背對着王爺。
千算萬算，刺客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站在王爺的面前，以這樣窘迫的狀態看着王爺，感受着他一層層的逼問。
黑夜無聲無息。
只有冷麪的風嘩嘩地刮在刺客的臉上。
冷風揚起來俊逸的蒼昊軒的碎髮，深夜之中，那雙凌厲而又妖嬈的眸子變得發亮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這個背對自己的刺客。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爲何要害本王！”
暗夜之中，蒼昊軒的話語就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刀子一樣直接插入刺客的心臟之中。
誰派的？
爲何！
刺客漠然不語，依舊是挺直了身子，孤單地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赴死一樣，刺客的脊背看上去是那麼義無反顧着，又是那麼絕望。
“唰——”
蒼昊軒站在刺客的背後，直接從懷裡掏出來那把帶着刀鋒的寶劍，直勾勾的戳向了刺客，一字一句威脅道：“說！不想死的難堪的話，就給本王扭過來臉，自報家門！”
說？
怎麼說！
刺客扭過來臉，帶着面紗隱隱約約露出來的兩個眼睛上面淚花已經打溼了白色的面紗，只是依舊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呲——”
蒼昊軒一個轉身，用手中的寶劍挑來白色的面紗，純白的面紗如同一個瀕死的蝴蝶一樣，開始在半空之中翻卷着，再緩緩地落在地上。
那張臉映入面前。
冷豔而又僞裝，純真而又複雜。
蒼昊軒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身子都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劍也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許久，他才緩緩只有三個字：“爲什麼！”
蒼昊軒不明白。
爲什麼，他千萬次給自己洗腦，那個謀害自己的刺客絕對不是寒冰。
他一直那麼信任寒冰，讓她自由出入府邸，單獨配備房間，連府邸上上下下都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寒冰姑娘。
這麼一個親手扶持大的殺手今天竟然親自來毒殺自己！
自己親手養了一個禍害，一個想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禍害！
好一個養虎爲患阿！
這麼多年，從一個有天賦的小女孩，到面無表情喜怒不形於色的殺手寒冰，蒼昊軒用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的信任。
這一刻，看見她的臉的那一刻。
一切早已經崩塌成了一片片！
寒冰的眼睛裡面一直流淚，她看着王爺那張桃花眼睛裡面的失望，心中也自責萬分，她想要跟王爺解釋這一切得來龍去脈，出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換作了一聲聲的嘆息在心間餘留着。
“王爺……”
“寒冰，你告訴本王，爲什麼是你！誰都可以殺本王，唯獨你你不可以殺害本王！本王從你年少之時都陪在你的身邊馴養你，你卻早已經被人所指使，這一切如此讓我心寒。”
蒼昊軒控訴道，用手搖晃着她的肩膀。
“你說啊！你說啊，你告訴本王你沒有，你不是奸細，不是內鬼！”
蒼昊軒的質問如同一根根針紮在寒冰的心間。
一直以來，寒冰都無比尊重王爺。
她跟王爺相處十多年了，陪着王爺出生入死，爲他獲得可靠的敵情，一直義無反顧，也從未見到王爺那張冷峻的臉上今日竟然這麼大的反應。
“王爺，對不起，寒冰罪該萬死，的確是內鬼。”
寒冰呆呆地站在蒼昊軒的面前，眼淚就像是一滴滴的純潔無瑕的珍珠滑落在地上，雙手也止不住地顫抖，她輕輕地抿了抿嘴脣，噗通一聲跪在了王爺的面前。
唰——
蒼昊軒手中的寶劍閃着光澤，他的額頭暴起來青筋，這種被背叛的滋味，讓他恨不得親手殺死她，碎屍萬遍！
寒冰擡眸，眼睛正好對上那刀鋒。
那刀鋒有凜冽的光。
她目光如炬，一向控制感情很好的寒冰，此刻卻淚流滿面，渾身發顫，緩緩地走向刀鋒，看着他哽咽道：“王爺，寒冰背叛了王爺，寒冰罪該萬死，求王爺賜死！”
她這是在要求賜死自己嗎？
王爺眼神一愣，心中不由得感慨一下。
爲什麼有人請求赴死可以如此淡然，眼神當中竟然看不到一絲恐懼。
可是，這一次蒼昊軒卻下不了手。
數十年的相處，她們是主僕，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他親手培養她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搖身一變成爲現在喜怒不形於色的殺手寒冰。
他付出太多真心和信任了。
這一次全都崩塌了。
“寒冰！”
蒼昊軒薄脣微微張開，似乎有話要對她說，卻又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說着，她的手握着刀鋒，一瞬間手心上都是血，紅豔豔的血順着白色的刀鋒往下面流淌，在暗夜之中發出悠悠的光澤，寒冰似乎哭着，也似乎在笑着。
血，越來越濃郁。
寒冰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面頰，此刻卻是哭得紅腫了幾分，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似乎跟往日冷冰冰不愛說話的殺手寒冰判若兩人。
哐。
蒼昊軒一個手腕發力，手中的寶劍也瞬間被落在地上，發出一陣重重的顫音。
“說吧！”
蒼昊軒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崩潰的心情緩和一下，再繼續緩緩，眼底盡是失望。
他的語氣也變得冷冰冰了幾分道：“你說，你到底是誰？是誰的奸細，什麼時候來到本王的身邊，又爲什麼想要讓本王的雙腿殘廢……”
寒冰吸了一口氣，雙手握拳緊緊地握住，企圖讓手不再那麼流血，她擡眸，心如死灰。
“王爺還記得當年叫做向暖陽的小丫頭嗎？”
寒冰看向蒼昊軒眼神脈脈有情，宛如當年崇拜他的小女孩。
只不過今日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份悲愴，還加載着壓抑多年的感情，宛如一口溫泉，散發着餘溫卻不燙人。
鮮衣怒馬，少年得志。
一朝看遍京城花。
那雙迷離而又俊逸的桃花眼，足矣讓任何一個少女春心萌動。
年少遇見的人太過於驚豔，以至於再後來遇到的人再也不會覺得心動。
一身正氣的翩翩公子，讓一個窮家的醜小鴨開始動心，一直想着各種辦法靠近他，接近他，就好像是接近了光一樣。
當年的向暖陽就眼巴巴看着高高在上，如同天上星辰的王爺，心底卻浮現出來一層光，哪怕自己永遠配不上如此俊逸而又高貴的男子，但是她太渴望靠近他。
蒼昊軒站在寒冰的面前，看着她悠悠的眼神。
他的記憶開始回想着。
十年前，年少得志，少年封王的蒼昊軒馬車無意撞到一家父女，看到自己穿着不凡，老父開始耍橫弄傻，企圖威脅自己得到更多的銀子。
當時的父女一起相攜手前來討要銀子。
他如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小女孩就叫做向暖陽！
可是，向暖陽和寒冰又是什麼聯繫呢？
“那個女孩……本王記得。但是，你和她又是什麼關係？”蒼昊軒瞪大眼睛，看着悲傷的寒冰質問道
寒冰冷冷咳嗽一聲。
“我就是她。”
她的回答立竿見影卻如同石頭落入水潭之中，在蒼昊軒的心田悠悠地泛起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怎麼可能！
寒冰和那個叫做向暖陽的小女孩，相貌完全沒有一點點的相似。
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呢？
蒼昊軒清了清嗓子，咬牙道：“不可能！寒冰，你到底隱瞞了本王什麼秘密。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欺騙本王嗎？”
今日寒冰的回答着實讓蒼昊軒內心震驚。
現在他看着一臉淚花的寒冰，心情卻是極其複雜的。
一方面，他不願意相信自己耗盡心思培養的殺手竟然想要毒害自己。另一方面，他更是對寒冰口中自己就是向暖陽的事實的震驚。
“王爺，我的確是當年的向暖陽。”
寒冰緩緩道：“當年我爹是故意想要訛詐王爺的。不瞞王爺所說。我爹就是一個無賴，在我的整個生活之中，他沒有帶我任何的依靠，他想要的不過只有兩個事情，一是酒二是錢。哈哈，可笑吧。”
說着，她委屈地站在蒼昊軒面前落淚。
“從小我耳濡目染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混混無賴。後來呢，我出來，尋找王爺，想盡各種辦法。”寒冰頓了頓，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後來，我就進入了王府，我告訴王爺自己沒有名字，王爺給我起名寒冰。”
“不！不可能！”
蒼昊軒不由得連連後退。
儘管寒冰所說不錯，但是他還是無法相信兩個長得完全不一樣的女子會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