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接受死亡的準備了嗎?”
這句話,甫一平靜的被說出口,立時便掀起了驚天狂瀾般,讓所有故作的平和,都盡數的化成了碎片。
“譁!”
剛剛不知因爲什麼,而陡然停滯下來的浪濤之聲,現在重新的響起,捲來濃濃的血腥味道,讓所有人都是禁不住的爲之屏息。
風聲也是重新響起,呼吸聲,戰甲撞擊聲,兵器出鞘聲,所有的聲音,都是在這一瞬間裡盡數的響徹開來,可即便是音量大到比天上雷鳴還要更加恐怖的,卻還是無法遮掩褚妖兒的那麼一句問話。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看她站在那個弓箭手的面前,以一個“你今天吃飯了嗎”的態度,平靜的問出那麼一句話。
而她對面的那個弓箭手……
“咕嘟。”
吞嚥口水的聲音清晰的響起,弓箭手的額頭上,已然是佈滿了汗水。
汗珠一滴滴的流淌下來,滴進他的眼睛裡,讓他眼睛變得無比的酸澀,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眨一下眼,只得驚恐的望着面前的人,面色慘白到毫無人色,牙齒也是“咯咯”作響,他的手指、胳膊、腿腳,竟在此刻,全然都動不了,呼吸似也是被扼住,大腦更是停止了一切的思維運轉,讓他只能僵硬的立在原地,等待着褚妖兒對他罪行的制裁。
是的,制裁。
他殺了人,現在,該別人殺他了。
這就是規矩。
一條在東靈位面之上,不論哪個衍生位面裡,都是處於絕對位置的規矩。
“人都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最天經地義的事情。”
褚妖兒平靜的說道,手中緩緩一握,銀亮的光芒陡然在她手中綻放開來,她握住妖邪劍的劍柄,“鏘——”的一聲,長劍緩緩出鞘,隨着她的聲音,刺激着弓箭手的耳膜:“你殺了我的王叔,你也殺了我的父王和我的母妃。唔,雖然我父王母妃並沒有真正的死亡,但總歸是你殺了他們,我作爲他們的侄女和女兒,不管怎樣,我都是要爲他們報仇的。你說,對嗎?”
她以一種十分平靜的姿態問着話,對面的弓箭手額上汗水流速更甚,渾身的衣服,也是全部溼透了。
可,面對着褚妖兒的提問,他原本是渾身僵硬到怎樣都無法動彈的,但此刻,竟還是僵硬着點點頭,聲音嘶啞而顫抖,如同裂了縫的風箱,難聽無比。
“對,對,你說得對。”
他身體終於開始顫抖起來,是面對死亡的懼怕:“我殺了你的親人,我罪該萬死……求你,殺了我。”
他說着,閉上眼,手中緊握着的長弓,在他的力道之下,竟是發出“咔吱咔吱”的破碎聲響。
褚妖兒循聲看去。
然後伸出空着的左手去,拿過他手裡的長弓,再拿過他背在背上的箭筒,將裡面的最後一支箭矢,取出來。
“萌。”
她輕聲的呼喚,身邊立時白光一閃,有着一個身體十分嬌小的姑娘,突然出現。
正是在之前,被參商大帝的力量給禁錮在契約獸空間裡的萌。
萌眼睛有些通紅,似乎剛剛也才大哭過一場。小姑娘站在主人身邊,擡頭望着主人:“主人,有什麼吩咐嗎?”
褚妖兒將手中的弓箭遞給她:“你會射箭吧。”
萌點點頭:“會的。”
“那你來射箭。嗯,記住,射中他的眼睛就好,不要先將他射死,我留着還有用。”
褚妖兒慢條斯理的說道,萌看了看面前的人,點點頭,伸手接過比她的身高要大了整整一倍的弓箭,就身形一掠,退回到了墨衍的身邊。
墨衍偏頭看她。
她朝着墨衍點點頭,輕聲道:“墨衍大人,剛剛謝謝你了。”
她之前雖然被禁錮在契約獸空間裡無法出來,但外界發生了什麼,在參商大帝有意無意的操控之下,她全看了個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墨衍爲了褚妖兒做出什麼來,讓褚妖兒沒有真正的崩潰掉。
墨衍微微笑了笑:“好了,射箭吧。”
萌“嗯”了一聲,就將和她身體對比之下顯得十分龐大的弓箭拉開,竟是一下子就拉成了滿月的弧度,看樣子,一點都不費力氣似的。
箭矢搭在弦上,她同樣是一下子就將箭頭瞄準了褚妖兒對面的那個弓箭手。
然後喊道:“主人,我好了。”
褚妖兒聞言,朝旁邊走了幾步,將被自己擋住的弓箭手給暴露出來。
看着那一朵曼珠沙華,正在對着自己盛放,弓箭手陡然睜大了眼,眼裡有着密密麻麻的血絲,陡然遍佈了他的眼睛,讓他雙眼瞬間變得赤紅無比,看起來極爲的可怕。
他嘴脣蠕動着,似乎是想說什麼,但褚妖兒這時候平靜道:“射箭。”
“咻——!”
凌厲的破風聲,陡然響起。
不過只是那麼一剎那而已,那最後的一支長箭,飛快的離開了萌的掌控,直直地射向了弓箭手的眼睛。
“噗嗤!”
箭頭上的曼珠沙華射進弓箭手的眼睛裡,有着鮮豔的血色,瞬間渲染開來,映得人眼前,盡是一片血紅。
弓箭手一愣。
果然是和褚妖兒說的一樣,只是被箭射中了眼睛而已,他並沒有立即死亡。
但下一瞬,他陡的反應過來,嘶聲的尖叫出聲。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他伸手想要去摸自己的眼睛,可觸手是長長的箭矢,箭頭上的曼珠沙華,深深的鑲嵌在他的頭顱之中,他想要將箭拔掉的,卻是怎樣都不敢下手,只能任由這樣一支本該拿去對付褚妖兒的箭,被她反過來對付自己,射瞎了自己的雙眼。
弓箭手痛苦的慘叫出聲。
褚妖兒好整以暇的看着,須臾,再度平靜的開口。
“好好享受,接下來,我帶給你的盛宴吧。”
音落——
“嗖!”
鋒銳劍尖劃破空氣的聲音,陡然響起。
聽在弓箭手的耳中,竟是猶如死神所彈奏的樂曲一樣,每一個音符,都是散發着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息,讓得他體內的血液,瞬間變得冰涼。
而爲死神這首死亡之曲進行着伴奏的……
“啊啊啊!”
“別過來,別過來!”
“別殺我……呃啊!”
“救命!統帥,救命啊!”
猶如虎入羊羣,猶如餓狼下山。
嗯,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此刻的褚妖兒,可能有點不太恰當,畢竟她是個女孩子,這樣明擺着是說男人的詞語,用在她身上,未免太過粗魯。
但此時此刻,褚妖兒正在做着的事,和這兩個詞語之中的虎狼,卻是十分相似的。
便見她手仗長劍,一劍銀亮似天雷,不過那麼簡簡單單、甚至是信步的遊走在參商遺宗十萬大軍的包圍圈之中,之前團結在一起,還能動用戰意將她的靈識給打壓到慘無人道境界的將士們,立時變作了一頭頭待宰的羔羊,但凡她長劍所過之處,皆是留下一地的屍體,一地的鮮血。
底下的海域,早被萬人的鮮血給染成了極深沉的血色。此刻,有着這樣新鮮的血液加入,本就鮮紅的海水,當即變得更加的鮮紅了,看起來好像真的是由鮮血所匯聚成的一般,無端端讓人心驚。
可在場的人,沒有人再去關注海水顏色的變化了。
每一個人,包括萌,包括墨衍,包括統帥,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個被長箭射瞎了眼睛的弓箭手,四肢僵硬的立在原地,而在他的身邊,離他最近的,所有參加獵龍計劃的剩餘隊員、形成了包圍圈的參商將士,皆是沒有任何抵抗防禦的力量,所有的人,全在褚妖兒的劍下,被一劍封喉。
真真正正是一劍封喉!
沒有腰斬,也沒有刺破心臟,只是那麼簡簡單單的舉劍,收劍,再舉劍,再收劍,她每走一步,便會收割一條人命,當真是一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殺人在她眼中,似乎早已是家常便飯那般的簡單習慣,她並不感到任何的生疏。
絲毫的動容也沒有。
只那麼平靜的走着,在人羣之中穿梭着,上一秒她經過的時候,身邊的人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等她離開了後,那人就已經變成了一具被抹脖的屍體,重重的朝着下方海域倒去,爲埋葬了數萬生命的大海,又增添了一份養料。
“嗤,嗤,嗤。”
劍鋒劃破喉嚨的聲音,聽在褚妖兒的耳中,當真是美妙無比。
她沒有動用什麼高超的劍法,也沒有動用什麼迷幻的步法,只那麼信步的走動,以一種平靜卻又瘋狂的姿態,大開殺戒,爲那名弓箭手,譜寫着一支世上最動聽的歌曲。
——你不是藉着這麼多人的掩護,射出了那穿心連骨兩箭嗎?
——你不是藉着這麼多人的掩護,殺了我的王叔,殺了我的父母嗎?
——你不是藉着這麼多人的掩護,想要憑藉那三箭將我捉住帶去參商海嗎?
你不是想嗎,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那我現在就殺了這些掩護你的人,殺了所有害了我和我親人的人。
我是善良的人,我沒有讓你看到,我只讓你聽到了。
你高興吧,你開心吧?
這就是你的報應。
你殺人——
就要償命!
而償命的代價,遠遠不是你所能接受的。
我不讓你那麼早那麼快的死亡,我就要這樣慢慢折磨着你,摧毀着你的心防,讓你親耳傾聽着,你的這些同伴,都是怎樣因你而死。
我要讓你記着……
你這輩子,今日的所作所爲,當真是最大的一個錯誤。
褚妖兒平靜的殺着人。
每殺一人,對方的鮮血便要濺出那麼一道染上她的身,將她身上早已染血的紫衣,給浸得更加看不出原先的紫色來。
似乎她原本就是穿着如此血紅的衣,進行着比起之前褚紫晟所進行的還要更加讓人震撼的屠戮。
這樣的屠戮,無比驚豔、無比震撼。
墨衍看了會兒,便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他轉頭看向統帥。
便見此刻的統帥,不知是在想着什麼,望着褚妖兒的一雙眼睛裡,眸色深沉,波瀾無休無止,好似現在的他,心中十分的複雜。
墨衍看着,笑了笑。
“大帝,感覺如何?”
統帥聽見了,沒有轉移目光,只回道:“感覺不太好。”
墨衍再笑:“如何不好?說來聽聽。我卻覺得這樣的感覺十分好,我有些無法理解你所謂的不太好的感覺。”
明知墨主這根本是在嘲諷自己,但統帥還是很給面子的答道:“我覺着,她這不是做給那個人看的,而是做給我看的。”
墨衍十分詫異的挑眉:“居然被你發現了,我還以爲你根本沒看出來,正想好心提醒你一下。”末了,竟是自顧自的誇讚道,“我真是太善良了。”然後再道,“妖兒也沒說是做給你看她的,她也真是和我一樣善良,果然我們天生一對,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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