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聲低柔,如同情人間的曖昧輕語般,那聲音輕輕淺淺的繚繞在人的耳畔,聽得人下意識的心裡就漾開了層層疊疊的漣漪,那種似是動心般的悸動,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而果然的,聽着少女那輕輕柔柔的笑聲,越畫綾只覺得心臟跳得飛快,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深深的在她的心間蕩動着,卻不僅沒有令她感到什麼美妙奇特的心緒,反而是讓她深深的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生命被人給牢牢的掌控着的極度危險感。
“你,你……不,你不能這樣,不可以……”
越畫綾此時完全不復先前那略有些驕橫的大小姐模樣。
看着前方那堆了一地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嗅得人幾欲噁心嘔吐。
便在這般的環境之中,越畫綾的臉色很是慘白,漂亮的眼睛裡也是盈滿了驚恐的神色,渾身上下更是顫抖個不停,額頭背後上都是冷汗直冒:“你沒死,你還活着,他們已經死掉了,他們都被你殺了,你不能再殺我,不能,我不能死的……”
口齒不清語無倫次的說着,越畫綾分明是想要後退逃出這個小山坳的,但不知爲何,她的雙腳就是死死的黏在了地上一樣,動也動不了,全然是被嚇得腿腳都軟了。
尤其是那陰影處,紫衣的少女似是轉頭望向了自己,越畫綾便更覺驚恐。
她覺得那姑娘的目光,宛若兩把利劍般,隔着空氣,狠狠地刺在自己的身上,直刺得她渾身僵硬,心跳越發的快了。
砰砰砰,砰砰砰。
越畫綾覺得自己的心臟都似是要跳出了胸腔來,擂鼓一樣。
連自己的那名化靈師級別的隨從,都是被那姑娘給一擊秒殺。
她不過一名靈師而已,如何能是有着那樣可怕戰鬥力的姑娘的對手?
怕是隻要那姑娘殺心一起,自己就必死無疑!
這時候,便聽那陰影裡,那姑娘開口又低低的笑道:“他們死了,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死了。再說,是你之前想要殺我,我才還手,想要殺你的。這不是很公平麼,禮尚往來,你不應該拒絕我纔是。”
說着,她從那陰影裡走出來,整個人重新沐浴在了陽光下,那精緻清絕的面容上脣角含着笑意,雙眸微彎,竟是笑得如沐春風。
任何人見到她這笑容,都是會下意識的覺得,她笑得特別的純淨無暇,很容易就能讓人對她產生好感。
但這笑看在越畫綾的眼裡,卻全然如同能夠生吃活人的深淵惡魔般的可怕。
甚至越畫綾覺得這姑娘完全就是個殺人魔!
似乎是被褚妖兒的笑容給刺激到了,越畫綾終於是沒能忍住,壓抑着嗓音的低低尖叫了一聲。
“見鬼的公平不公平!”
“魔鬼!你就是個魔鬼!”
“書桐,書桐!快來救我,我要被魔鬼殺死了,救我!”
低聲的尖叫回蕩在這方圓極小的小山坳裡,令得那回音陣陣,卻似乎很難能穿過那進入小山坳的極長極長的小口,從而傳到越下城城主府留守在外面的人的耳中。
那留守在外的人裡,有着一人,名爲越書桐,正是越畫綾的孿生弟弟,是爲越下城的少城主。
越畫綾自是想讓自己的弟弟進來救自己。
因爲在她想來,眼下褚妖兒這麼個作態,絕對是要殺了自己的;而她不想死,可她身邊沒有能夠保護她的人了,只能對外求救。
留守在外面的隨從裡還有着另外一名化靈師,想來只要弟弟帶着那名化靈師進來了,她就一定能夠獲救的。
越畫綾腦中思緒飛快的轉動着,但那雙眼睛裡,卻還是滿滿的充斥着對褚妖兒的恐懼。
但萬事皆有因有果,永遠不隨人心所想而變動。
事情好不容易發展到了這一步,褚妖兒又怎能不將計劃給繼續的施展下去?
於是,並不在意越畫綾的求救聲是否真的能夠傳出去,褚妖兒靜立在陽光下,脣角的笑容愈發的溫柔了。
便連她的目光也很是溫柔,能滴出水來一般。
“魔鬼在哪裡?你說誰是魔鬼,嗯?”
少女聲音依舊是低柔的,尤其是那最後一句音調略微上揚的疑問,聽在越畫綾的耳中是能摧毀了自己心智的魔音,可聽在另一個人的耳中,那就全然是仙樂了。
越畫綾聞言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另一道聲音響起了,赫然竟是一道男聲。
“若這世上的魔鬼都能有妖兒長得這樣好看,那魔鬼也就不能被稱作是魔鬼了,該都被傳作是豔鬼才對。”
說着,從小山坳裡某處,突然的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一身華紫,午後的陽光照得他長身玉立,周身似是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令得他那面容,俊美華貴如神祗,恍然竟是讓人只看了那麼一眼,就不敢再多看,生怕是對他的褻瀆。
正是採好了這小山坳裡生長着的其他茯苓靈藥的姬華。
他朝着褚妖兒走去,將幾個乘裝着茯苓靈藥的玉盒遞給她,然後順手就攬住她的腰,目光在前方正處在呆滯中的越畫綾身上掠了一掠,又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一個個隨從:“你留着這人還站着做什麼?玩了那麼多人都在那裡躺着,總不能只這一個你心軟了不玩。”
褚妖兒一聽,就知道姬華是已經看出自己有所計劃,當下不由笑了笑,笑容卻是真的溫軟了下來。
越畫綾這個人,不論她是否真的心軟,的確都是殺不得的。
因爲她要借越畫綾,來引那個年少有成的少城主出來。
“她不是在喊她弟弟進來麼……”
話音剛落,果然就聽那小口裡傳來很是匆亂的腳步聲。
細聽去,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足足數十個人。
顯然留守在外面的人,被提先有着眼見力,沒有聽從越畫綾的指示,反而是沒有引人注意的悄悄地離開了小口,故意被褚妖兒給放走去尋求援助的隨從都給喊了進來。
旋即有着似是剛好處在了少年變聲期,聽起來有些微微嘶啞的聲音響起:“姐?你在哪?”
聽見越書桐的聲音,正處於對姬華的容貌氣質而感到十萬分驚豔的越畫綾,立即就如同打了雞血復活了一樣,眼中猛地綻放出了耀眼的神采來:“書桐,我在這!快來救我!”
本以爲越書桐聽見自己的呼救,一定是會立即的從小口裡衝出來保護自己,卻聽那原本還有些匆亂的腳步聲,立時就變得緩慢了下來,那剛剛還是要飛快的過來準備救助自己的人,突然就變得在悠閒漫步了一樣。
旋即少年的聲音就有些漫不經心的響起。
“姐,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死啊。”
越畫綾:“……”
瞬間的無語過後,越畫綾反應過來,不免有些咬牙切齒。
這個書桐,說的是什麼話!
什麼叫她怎麼還沒死?特麼他就這麼期待她死?
被越書桐一句話給氣到幾乎氣結,但越畫綾還是緩過了神來,思忖着他的話,有些明白了什麼。
對啊,這麼久了,她爲什麼還沒死?
明明那姑娘若真的想要殺她的話,別說能讓她等到書桐過來了,怕是她早就和之前對那些隨從一同死去了。
所以,她爲什麼還沒死?
見越畫綾大約是有些明白了什麼,褚妖兒眉一挑,神情不由變得有些似笑非笑。
看來這位少城主很是有趣啊,居然僅憑着越畫綾一句話,就知道他的同胞姐姐現在是沒有着生命危險的。
不過,想想也是,越畫綾都是個能一點就通的,她的弟弟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否則,如今不過十四歲,尚還未成年的越書桐,如何能坐穩少城主的位置那麼多年,甚至他的名聲比起小相爺周玄曄,還要在江南地區裡被傳得年少有成,是世人眼中真真正正的天才?
而她之前之所以會一直的以控魂心法來逼迫越畫綾,爲的就是能將越書桐給引來,從而達到她的目的——
越畫綾和那個假死的化靈師隨從,可不就是一直在表達着,他們越下城城主府,是和茯苓堂的關係很好麼?而同樣的作爲城主府的重要人物,越書桐顯然比起越畫綾來要更加的舉足輕重,所以她就想從越書桐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
事實證明,她的計劃,成功了,越書桐真的過來了。
就在這小山坳裡三個還站着的人正彼此的各有心思,那小口裡的人也尚是慢悠悠的前進着,並未立即進入山坳裡的時候,那滿地的血泊之中,原本一個個是早就死掉了的隨從們,突然都是呻吟着醒了過來。
“嘶,好痛啊……”
“咦,我還活着,我居然沒死?”
捂着脖子上已經不再流出太多血的傷口,隨從們一個接一個的從地上站起來,吃驚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麼回事,他們剛纔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現在卻只是覺得傷口疼痛,腦袋因爲失血過多而發暈,卻分明還是在好好的活着的?
隨從們無比的吃驚,越畫綾更是吃驚。
她禁不住的張大了嘴,無法理解,明明是她親眼見着他們都被那姑娘給一擊秒殺,死得不能再死的,此刻卻是全詐屍了一樣,一個個的都活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見隨從們果然都是隻受了傷,並沒有真的傷及性命,姬華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褚妖兒先前爲計劃所做的安排。
他不由低低一笑,笑聲低沉,卻很是好聽。
“你這樣玩,也不怕真的將他們的命給玩沒了?他們的承受力可沒有你的那麼強大。”
聞言,被他攬在懷中的褚妖兒撇嘴道:“我下手有分寸的。不然那個化靈師不可能中招的,他該早就發現他們只是假死閉氣了而已。”
果然的,她剛說完,有一個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看起來似乎真的是死去了的隨從,突然的就狠狠咳出聲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正是如褚妖兒所說的閉氣假死狀態。
見所有在之前都死去了的隨從,這個時候又全都活了過來,越畫綾的嘴巴越張越大,幾乎能塞得下一個雞蛋。
“你們,你們都沒死?”
聽見自家大小姐的問話,爲首的那名化靈師隨從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眼神怪異的看了褚妖兒一眼,顯然他已經是明白了什麼,旋即就恭聲的對着越畫綾回答:“是的,大小姐,我們沒死,我們都還活着的。”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越畫綾卻是更加的無法置信了:“可你們剛纔不都……”
“回大小姐的話,是那位姑娘手下留情,只是讓我們作出了假死的狀態而已,我們並沒有真正的死去。”
化靈師隨從說着,雖面色不是太好看,但想來任何一個從鬼門關上走過了一遭的人,臉色都是不太好看的。他轉身向着褚妖兒的所在微微行了一禮:“多謝姑娘不殺之恩。”
其餘死裡逃生的隨從們反應過來,也都是對着褚妖兒行禮:“多謝姑娘。”
褚妖兒被摟在姬華懷裡,聞言不說話,只倚着身後的人站着,等着那小口裡的越書桐出來。
姬華也是不再做聲,只安靜的摟着她,嗅着她身上那淺淺淡淡的夜色妖華味道,和她一起等待着越書桐的到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全然的知曉了褚妖兒的計劃是什麼。
無非就是在知曉了越畫綾的越下城城主之女的身份後,覺得城主府是和茯苓堂關係匪淺,能給她帶來某些方面上的絕大利益,這才以靈識秘法控魂心法來逼迫越畫綾動手,然後故意的放走了一個去通風報信的隨從。
接着,憑藉着她那一手精妙絕倫的殺人手段,在越畫綾的眼前,完美的讓包括那名化靈師在內的隨從們閉氣假死,製造出自己連化靈師都是能夠一擊秒殺的強大能力來,從而讓得越畫綾對她更感到恐懼,這也就對她接下來將要和那少城主越書桐所進行的約莫是談判之類的對話,有着很大的保障和底牌了。
畢竟連親姐姐都是懼怕妖兒,怕到恨不得只要妖兒能不殺自己,就是連什麼要求都會答應的;越書桐作爲弟弟,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心理、戰鬥力,這兩者妖兒全都佔據了上風,就算是要講道理,也完全是越畫綾先動手的,她只是進行正當的防禦自衛罷了。
因此,接下來要進行的談判,妖兒絕對是能賺得盆滿鉢滿。
誠然,便如同姬華所猜測的一樣,那名重新活過來的化靈師隨從,也是慢慢的明白了褚妖兒的所作所爲,當即就挑揀着一些和越畫綾講了,聽得後者震驚的同時,心中也是越發的驚恐了。
“你確定,這些安排,真的都只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
生怕褚妖兒會聽到一樣,越畫綾強行按捺着心中的震驚,小聲的問着,心裡雖已經是相信了,但還是難以接受,那樣縝密的計劃,居然會是那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姑娘所安排出來的。
如果說她能被算作是天才的話,那麼,有着這樣可怕心機和實力的,那姑娘就絕對是個鬼才了,比書桐還要可怕的鬼才。
化靈師隨從點點頭:“回大小姐的話,屬下非常確定,絕對是那姑娘自己想出來的。大小姐別忘了,當時我們進來的時候,那姑娘身邊可是沒人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
被隨從一提醒,越畫綾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姬華,然後嘆了口氣:“對啊,當時她是一個人的,那位公子,分明是後來纔出現的,他們兩人根本不可能在之前就通氣的。”
“是的,那位姑娘,心機太過可怕,尋常人不可能會是她的對手。大小姐,等一會兒少城主來了,您千萬不要再插手和那姑娘有關的任何事了,否則的話,再度弄巧成拙,真不知該怎麼收場了。”
越畫綾聽着,猶有後怕的點頭應下。
對啊,連自己和化靈師都不是那姑娘的對手,也只能書桐來了。
不過,回想起來,那姑娘分明是聽他們自報家門後,方纔開始誘着他們一步步踏下她隨手所安排的陷阱裡。
不然的話,不知道他們身份如何,就以那姑娘難以捉摸的奇怪性子,根本是不可能對他們感興趣的。
那麼,他們越下城城主府的身份背景,又有哪裡是值得那姑娘注意的呢?
畢竟就算是他們城主府和茯苓堂之間關係好,可以那姑娘的手段能力,這點關係也不足以被她給關注纔對。
真是想不通啊。
而見越畫綾偷瞥了眼姬華,化靈師隨從便也是忍不住的看了眼。
這一看可不了得。
儘管姬華只低頭把玩着懷中少女的髮絲,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分給自己一星半點,但化靈師隨從卻還是感到了一種極爲可怕的壓力,從他身上傳來,直壓得自己連呼吸都是不順暢了,心中也是下意識的就緊繃了起來。
甚至還感到了一種性命都能夠被隨時掌控的極度危險感,似乎即便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只要他想,他也隨時的能將自己給置於死地。
這人,絕絕對對不能招惹!
這種實力之上的威壓,委實太過的可怕!
好一會兒才調整好了被震動的心神,轉眼見自家大小姐似乎是對姬華有些興趣——畢竟僅以姬華的相貌氣質,不說實力如何,他也的確是有着足夠的資本吸引無數女性的目光——化靈師隨從不由有些擔憂了。
那位公子,絕對不是個好招惹的,若是大小姐看上了人家,人家身邊沒人還好,可人家分明是心水着他懷中的那個紫衣姑娘的……
呃,兩個人連衣服都是穿着同樣的顏色,這可不就說明他們分明是一對戀人麼?
如果大小姐看上了那位公子,繼而就又要和那名姑娘鬥智鬥勇,化靈師不由心想,那就真不知以大小姐的腦袋,能在那姑娘的手中走幾個回合了。
未免大小姐會受到那未知的傷害,化靈師隨從不由悄聲的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嗯?怎麼了。”
越畫綾剛從對姬華的再度驚豔中回過神來,神情中還隱有些癡迷。
那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啊。
雖然這樣偷偷摸摸的看,她總覺得很不舒服,像是在做賊一樣,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褻瀆玷污了他。
可真是越看他就越覺得看不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比她見過的所有美男子都還要好看。
化靈師隨從見了越畫綾的神情,當即就更加的擔憂了,忙不迭的委婉提醒道:“大小姐,不知道你剛纔有沒有注意到,那位公子出現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就看出那姑娘的計劃了?”
聞言,越畫綾很快的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那位公子的心機,其實也是非常可怕的?”
那應該不叫心機吧?
對於那位公子而言,那隻能叫做聰慧睿智,心機那種詞,怎麼能安插在那樣一個人的身上,分明就是對他的褻瀆。
見大小姐這時候很是上道,隨從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旋即忙不迭的繼續委婉道:“那姑娘根本沒有給任何的提示,可那位公子就能看出當時的我們都是假死。這說明了什麼?連屬下都是沒有發現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死,可那位公子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大小姐,由此可見那位公子的實力,是比屬下還要高強的,若是屬下感覺不錯的話,那位公子的實力……”
越畫綾此刻已經被吊足了胃口,立即就追問道:“那他的實力具體會是什麼級別?”
隨從沉吟道:“至少是靈天師。不,不是靈天師,保守估計,應該是至尊境!我曾從靈天師的身上感受過專屬於靈天師的威壓,可那位公子的威壓,卻是比靈天師的還要可怕。這一點,屬下絕對是不敢對大小姐有着任何的欺騙隱瞞的。”
僅只是威壓而已,就比靈天師施展了全力方纔能展現出來的威壓,還要讓他感到懼怕。
除了至尊外,他再也想不出能有哪個靈天師,會有着那樣可怕的實力威壓!
見化靈師隨從直截了當的就確定了姬華的實力等級,越畫綾還未來得及驚歎一下姬華的實力竟是如此高強,直接的就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的一白,那神容上隱約殘留着的癡迷,也是立即的消失無蹤了。
顯然隨從的提醒,已經起到了作用。
“他,他……”
越畫綾的嘴脣都是忍不住有些顫抖了,說出來的話也是變得斷斷續續的:“他和那位姑娘,似乎,似乎是關係很好……”
聞言,化靈師隨從差點要爆粗了。
特麼特麼特麼!
簡直了!
大小姐,您老現在纔看出來?
早在人家出現的時候,人家就已經表現出和那個姑娘的親密關係了好嗎!
努力的控制着那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化靈師隨從繼續的勸慰:“對啊,那位公子和那姑娘的關係很好,他們是一對戀人。”
頓了頓,纔不再委婉了,直接豁出去般的道:“所以,大小姐,您千萬不要喜歡上那位公子,不然,以他們兩個人的實力和手段,怕是大小姐您會受到不小的傷害……”
本以爲大小姐聽了自己的話,一定是會黯然神傷,畢竟情竇初開的年紀裡,好不容易剛剛喜歡上一個人,卻就這樣被人給無情的罵醒了,任是再鐵石心腸的女人,也是會產生一種或深或淺的心碎感。
但豈料聽了化靈師隨從的話後,越畫綾一愣,臉上的蒼白也是被濃濃的詫異給代替。
“等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那位公子了?”
隨從聞言也是一愣:“難道大小姐沒有看上那位公子嗎?”
分明他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大小姐可是一直在偷偷的看那位公子!
如果不是喜歡上那位公子,那大小姐之前臉上那癡迷的神色是哪裡來的?
明白自家的隨從是誤會了,越畫綾當即好笑又好氣,擡手就狠狠敲了隨從一記:“胡說!我纔沒看上那位公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位公子長得那樣好看,難道我連多看幾眼都不行嗎?再說了,”她的語氣突然就轉變了,隱隱有些羞澀,“再說了,我可是有喜歡的人。”
她是有心上人的。
儘管那位公子長得的確是非常的好看,可她是有着喜歡的人,她還沒有見一個愛一個上一個,不然成了個養了一羣羣男人的花癡,她爹的臉早被她不知道丟到哪個爪哇國裡去了。
而她喜歡的那個人啊……
想起那人玉樹臨風的風采,越畫綾的臉上微微的紅了,突然就覺得此刻的自己十分的思念那個人,恨不能什麼都不管了,茯苓花也不要了,立即就能趕回越下城裡去見那個人。
直到了這個時候,君在那頭我在這這頭,有着時間和地點之上的遙遠,越畫綾才知道喜歡到底是何種滋味。
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見大小姐果真是沒有看上姬華,隨從卻又有些不明白了:“那大小姐,爲什麼您知道那位公子和那姑娘的關係,您會那麼,那麼的……”
隨從話沒敢說完。
因爲當時大小姐的表情實在是太讓人浮想聯翩了,真的是讓他以爲大小姐是被那位公子傷到了心。
越畫綾聽了,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爲你說他是至尊境的靈師,我怕那位姑娘跟他告狀,他要是準備對我出手可怎麼辦?至尊境啊,咱們越下城裡可都沒有這等實力的強者。”
所以,當時的她纔會很吃驚,就是害怕那紫衣的姑娘會和那位公子告狀。
結果不曾想,竟被自家的隨從給看成是自己喜歡上人家了。
明白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誤會了,化靈師隨從不由有些訕訕。
“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大小姐可別懲處屬下,屬下也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越畫綾笑道:“看我回去怎麼好好懲罰你,居然敢誤會我是個花癡。”
話剛說完,就聽那讓越畫綾很是氣惱,卻又真的氣惱不起來的少年聲音懶懶響起:“姐,你幹嘛要懲罰他,他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是個花癡。當時見到那位的時候,你可不也是跟現在一樣,兩眼都是冒着紅心,口水都流出來了,不是花癡還能是什麼。”
聞言,如同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越畫綾眼中一亮,竟是難得大度的沒有去計較越書桐埋汰自己的話。
她身邊的隨從們也都是立即的放鬆下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爹感謝娘,少城主來了。
只要少城主出馬,任何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甭管多難辦,少城主也絕對能夠全部擺平的。
見越書桐一到,這羣人就全都放心了的模樣,褚妖兒眸中微光一閃,對越書桐更感興趣了。
能以那麼年輕的年紀,就穩坐越下城少城主的位置,還能令得包括越畫綾在內的這麼多人都是對他的能力十分的放心,甚至是心悅誠服的。
這說明了什麼?
越書桐,實實在在真正是個天才。
果然,習慣性的埋汰了自家老姐後,那小口裡,一身白衣的少年終於是踏出了來,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便見這穿着一襲白色勁裝的少年,面容是和越畫綾有些相似的,輪廓十分的俊美。那長眉斜飛入鬢,一雙眼似醒非醒的半眯着,眸光流轉間,渾身的姿態分外的不羈且散漫,初初看去,竟是一點都看不出他身爲少城主所應具有的威嚴,反而倒像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般,懶散得令人髮指。
“少城主!”
以那名化靈師爲首,隨從們立即躬身行禮。
看隨從們的面目神情,對於這位表面上看起來很是懶散的少城主,卻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的。
就連越畫綾也是興奮的道:“書桐,你過來啦!”
越書桐對於這些反應不予理會。
褚妖兒卻是第一時間的打量起這個少城主,後者也是同樣的將目光給轉移了過來。
老謀深算,不好對付,怕也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主。
這是褚妖兒對越書桐的第一印象。
表裡不一,心思難辨,怕也是個喜歡玩陽謀陰謀的主。
這是越書桐對褚妖兒的第一印象。
至於褚妖兒身邊的姬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越書桐竟是根本將其給無視了,並未予以什麼關注。
而姬華卻也是根本沒看他一眼,仍是在攬着褚妖兒,靜靜的看着她玩。
顯然姬華是的確對越書桐不感興趣的。
準確來說,除了褚妖兒和另幾個重要的人外,姬華對這世上所有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都是不怎麼感興趣的。
更別提越書桐這麼個未成年了,在姬華看來,這貨不僅年齡太小,還喜歡裝老成,妖兒絕對是看不上眼的,所以越書桐連爛桃花的位置都是無法勝任的。
既然不是爛桃花,那他就是無須理會的,只要褚妖兒玩得開心就好。
坦然的承受着褚妖兒的打量,越書桐收回了目光,嘴裡鬆鬆銜着一根青草,從小口裡走出後,也沒走向越畫綾,只在離她不遠處停住了,雙手抱臂,隨口就道:“姐,你說你是個花癡就算了,在城裡大家都認識你,也沒人敢說你什麼。可爲什麼這到了外面,你居然還敢犯花癡?身爲你的弟弟,我真是感到丟臉。”
本是見越書桐終於過來支援了,越畫綾正準備牢牢的抓緊這麼個大救兵,好保護自己,可聽到了越書桐仍舊是在拿着“花癡”二字來說話,那剛剛擡起的腳,不由就又回到了原地。
她柳眉倒豎,氣惱到幾乎要跳腳了:“誰花癡了?誰花癡了!你說出來,我絕對不打死她!”
“哦,那你自裁吧,我不會攔你的。”越書桐懶懶道。
越畫綾:“……”
特麼這孩子不能要了,居然慫恿着讓自己姐姐自殺!
等她回城了一定要去跟老爹告狀去!
越畫綾VS越書桐,越畫綾完敗!
簡簡單單的就讓自家老姐閉嘴不敢多言,越書桐這才重新的將目光給轉移到了褚妖兒的身上。
不同於先前的打量,這一次,他眼睛裡的神色看起來很是深邃難言,深不見底,果然是符合褚妖兒對他的印象,老謀深算,不好對付。
但若是真的要較量起來,褚妖兒卻也並不會落他下風就是了。
至少,能將那麼多人給耍得團團轉,若不是在最後時刻故意的露出馬腳來,根本不會被任何人發現自己是用了手段的,褚妖兒心機城府到底有多深,誰能知道?
所以,難得能遇到越書桐這麼個同齡人,褚妖兒是很感興趣的。
越下城啊,有越書桐這個人在,看來她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就在越畫綾和隨從們都以爲,越書桐會開始討伐褚妖兒的時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直接吐掉口中的青草,然後衣襬一撂,神色恭敬,俯身行了個貴族間的大禮。
“江南越下城少城主越書桐,見過小郡主。”
褚妖兒眉梢輕輕一挑。
正攬着她的姬華也是在這個時候終於的擡起眼來,掃了眼正俯身着的越書桐。
寂靜。
整個小山坳裡,突然就變得一片的寂靜了。
靜得連呼吸聲都是能聽得清楚,於是衆人便都聽到了自己那由尋常的平穩緩慢,逐漸的變作了急促的呼吸聲。
且那速度還是循序漸進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了最後,竟是如同拉風箱般,又急又快,快得連衆人自己都是不敢置信。
此時此刻,不論是跟着越畫綾先進來的,被褚妖兒給耍了一通的受傷了的隨從們,還是跟在了越書桐的身後,現在才趕進來的隨從,包括毫不知情的越畫綾在內,所有人都是愣愣地張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他們城主府的少城主居然會對着褚妖兒行那樣的大禮,說那樣的話。
眼睛哪去了呢,耳朵哪去了呢,確定它們都還好好的長在原處嗎?
不然他們怎麼都會出現幻覺幻聽了?
原來那姑娘竟然是小郡主?!
和他們越下城是鄰居的錦州城裡褚王府的小郡主?!
傳言中已經不再如以前那般的草包無能,擁有了極爲優秀的修煉和煉丹天賦,被來自雲間天的神秘強者妖公子認作了徒兒,卻在點蒼山上香消玉殞了的小郡主?!
天,少城主,這玩笑開大發了吧!
分明是見鬼了!
便在所有人都是覺得越書桐肯定是搞錯了,眼前這麼個活生生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是已經身隕的小郡主,正將萬分懷疑的目光給一道道的集中在了越書桐的身上之時,褚妖兒終於開口,確定了他們所親眼見到的這一幕。
“唔,居然能認出本郡主。越少城主有禮了,起吧。”
越書桐道:“多謝小郡主。”
隨後這才直起身來,隨手又不知是從哪裡揪了根青草,重新的嚼進了嘴裡。
清新的芳草味道瀰漫整個口腔,越書桐一臉散漫不羈。他斜眼看了看正一個個吃驚得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的衆人,不由嫌棄道:“一個個的都傻了啊,還不快向小郡主見禮。難爲你們還是城主府裡的人,連這點禮貌都不懂,真是丟我的臉。”
聞言,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包括越畫綾在內的所有人,立即都向褚妖兒行禮:“參見小郡主。”
褚妖兒這次卻沒有讓他們起身。
只依舊是窩在姬華的懷裡,撈起他那繡着十分繁瑣卻精美的暗紋的袖子,十指絞着玩着,就是不表態讓這些人起身。
如此,她的態度就很是明顯了。
之前不知道她是小郡主,就那樣欺負她;現在知道了,就這樣對她恭敬了。
真以爲她是泥菩薩,沒半點脾氣的?
愛彎腰就彎腰,她不說句話,就都別想跟她平等對話。
於是一干正彎腰躬身的人,很快就覺得脊背腰身都是酸了,但沒聽褚妖兒開口,他們也是不敢起來,只能這般唯唯諾諾的保持着姿勢,兀自覺得非常難受。
其中,本就是嬌生慣養着的越畫綾,更是覺得腰肢痠痛,很想立即的直起身來,可此時已經得知了褚妖兒的郡主身份,她也不敢僭越了,只得死死的咬着牙,維持着姿勢,不讓自己在這禮節上出什麼差錯。
但心裡卻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不都說小郡主已經是命喪點蒼山了嗎?
就連那個人也是默認了的,怎麼小郡主卻又好端端的出現在了距離點蒼山極遠的這裡,還說要參加茯苓大比?
那麼,是誰救了小郡主,是小郡主的那個妖公子師傅嗎?
越畫綾想着,心中很是疑惑。
而旁邊,見到這一幕,越書桐立即就明白,在他到來之前,自己老姐肯定是惹着小郡主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那又蠢又笨還會犯花癡的老姐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但眼下這個狀況,他卻只能將那有的沒的黑鍋給全數的扣到老姐身上了。
不然,小郡主發火了,他雖身爲越下城少城主,卻也只是臣民而已,經不起小郡主這等皇室中人的怒火,只能先委屈一下老姐了。
等解決掉了這件事,再好好的和小郡主說道說道就是。
思及於此,當下越書桐就銜着青草,又開始毒舌了:“姐,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麼啊,居然那樣對待小郡主?還有還有,你那一雙眼睛,長得是一雙窟窿眼嗎,身爲城主府大小姐,小郡主的畫像你是沒見過還是怎麼,居然沒能認出小郡主來?真是白瞎了你的窟窿眼,長得跟沒長得似的,要它幹嘛,自己動手剜了纔好。”
這一席話說得語速極快,毒舌指數也是十分之高,直說得越畫綾一張臉難看無比,面部肌肉抽搐着,強忍着才按捺住了脾氣,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出錯。
不過,都說雙胞胎是心有靈犀的,聽越書桐這樣故意毒舌,越畫綾也是明白自己之前的確是犯了錯,眼下這麼個時候,她只能是承受着小郡主的氣,否則,不僅她自身難保,書桐和老爹也是會被波及到的。
而越書桐依舊是沒有停止毒舌,繼續的埋汰批駁人,只這時候說的卻不是越畫綾了,而是和她一同先進來的那些隨從。
“我說,大小姐不懂事就算了,你們都是成年人,總也都是懂事的吧?尤其是你,你說說,你可是化靈師啊,身爲城主府裡少有的化靈師強者,你難道也是沒見過小郡主的畫像?看來你也是長了一雙沒用的窟窿眼,這可真好,你也趕緊自己剜了眼睛,還留着在臉上幹嘛,真當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人家能從你那一雙裝飾品一樣的窟窿眼裡看到你心裡的齷齪心思啊?簡直是蠢到家了,千萬不能放棄治療啊。”
巴拉巴拉的又說了一大長串,越書桐竟然覺得有些渴了,不由吐掉嘴裡的青草,重新揪了一根新的咬在嘴巴里,嚼着草裡頭清新的汁液,望着這些依舊是正俯身行禮的人,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而聽了越書桐這一番毒舌的話,那名化靈師隨從被說得幾乎是要無地自容,本來就在低着的腦袋,越發的埋到胸口去了。
其餘的隨從們也都是滿臉的自責和懊惱還有愧疚。
對啊,又不是沒見過小郡主的畫像,可他們當時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果然少城主就是少城主,都這麼個緊急時刻了,居然還在費心費力的教導他們,真不愧是他們愛戴的少城主啊。
真是讓他們越來越覺得少城主的少年有成了。
見自己的一番毒舌訓話,讓衆人都是明白他們的確是犯了錯的,越書桐這才又看向了褚妖兒,揚脣一笑,笑容竟是非常的燦爛陽光,和他那散漫的氣質一點都不符合,然後就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
“小郡主,我已經教訓他們了。你看,他們都已經知道錯了,小郡主能否先消消氣,將這事兒給緩一緩?畢竟這大太陽的,我那不成器的姐姐身子弱,老這樣站着暴曬,怕是會中暑。”
聞言,褚妖兒眸中光芒一閃,正準備開口說一說這都已經深秋了哪來的大太陽,便見隨着空中的太陽已經是漸漸的夕陽西下,那正照射在越畫綾身上的一抹陽光,也是隨之偏了偏角度,再照不到越畫綾的身上。
於是越畫綾的身體就完全的處在了陰影裡,半點太陽都是曬不到,更談何所謂的中暑。
越畫綾:“……”
衆隨從:“……”
越書桐:“……”
頭頂飛過的烏鴉:“嘎嘎嘎!”
特麼勞資剛說完你就給勞資拆臺,敢不敢再給力點嗎!
好吧既然天不助勞資,山不來就我,我自去就山,勞資自己找天去!
心裡幾乎是要惱怒成羞,但越書桐卻依舊是一臉的燦爛陽光,絲毫不見尷尬的神色,正正符合了褚妖兒對他的第一印象:“看來這太陽很是會爲小郡主分憂,這樣快就曬不到我姐了,啊哈哈,真不愧是太陽啊太陽。既如此,那正好,不用管我姐了,小郡主,我們來好好的聊一聊吧,不知道我姐是幹了什麼,才惹得小郡主竟然如此生氣,若我知道了,定會好好的教訓我姐。”
同時也是心道,來吧小郡主,勞資劃下道道來了,你敢接下來,和勞資好好玩一場鬥智鬥勇的有益身心健康的遊戲嗎?
這種遊戲勞資可是最拿手了哼哼哼!
未成年少城主正滿心的臭屁着,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褚妖兒的接腔,卻聽褚妖兒突然的道:“少城主都放下身段給你們求情了,本郡主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行了,都起吧。”
聞言,越書桐臉上笑容一滯,正艱難的維持着行禮姿勢的衆人也是身體一滯。
這這這……
小郡主這麼快就原諒他們了?
簡直是喜大普奔!
於是以越畫綾爲首的衆人並沒有多想,立即都是直起了身來,卻還不忘道:“多謝小郡主,多謝小郡主。”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衆人的感激,褚妖兒微微的笑着,毫不掩飾的正正看向了越書桐。
越書桐立即就是看清了她眼底的戲謔之意。
褚妖兒眼露笑意:本郡主賣了你一個人情呢。
越書桐滿眼糾結:臥槽勞資纔不稀罕你這個人情好嗎!
兩人短暫的對視了一下,空氣中都是立即產生了噼裡啪啦的火花,隱隱有着一種硝煙味,開始無聲的散發了開來。
顯然這兩人已經是開始較量了。
但很快,兩人就雙雙的收回了目光,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旋即褚妖兒依舊是靠在姬華的懷裡,渾身的放鬆;越書桐卻是微皺了皺眉,心下不由有些鄭重了。
小郡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難纏,不按常理出牌。
其實,有關他那不成器的姐剛纔是否真的要繼續行禮,真正比的就是,是他佔得上風,能讓小郡主主動的開口免禮;還是小郡主佔得上風,讓他老姐繼續的行禮。
而剛纔卻鬧出了曬太陽中暑的烏龍,原本他和小郡主已經是平手了的,可沒想到小郡主最後居然會來那麼釜底抽薪的一招,導致真的推舟送水,送了他個本不該存在的人情。
小郡主的人情啊……
這可真是個燙手山芋。
他接着吧,這個人情就是在無時不刻的提醒着他,他在第一個回合裡就敗給了小郡主,分明是在打他的臉;他不接着吧,小郡主難得的送人人情,他要是還嫌棄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要吐口唾沫淹死他了?
人情這種東西,接與不接,糯 米 T X T 論 壇 “幻 妖” 整 理可真是個技術活。
越書桐正滿心的感嘆着,就聽褚妖兒繼續的開口了,說的卻是有關他那姐姐所幹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