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清明節,“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在公交車站等候多時的白曉曉有些焦急了,她還得回家,冒着淅淅瀝瀝的春雨給祖先上墳,以示緬懷。
白曉曉過時不候,她踏着小碎步,從一條條商鋪穿過,來到繁華城市的末尾,進入到有一座座依偎在一起的破舊小屋的小巷子。
那是一條歪歪扭扭,傍水而依的小巷子,青苔蔓上階梯,攀附在牆上,雜草茂盛,野花開得嬌豔,蝴蝶蜻蜓隨處可見。
一羣穿着紅肚兜的胖小娃在巷子裡自由穿梭。一個個揹着竹簍的大爺大媽在四處遊逛,他們在想着買點什麼東西回家,貼補家用,或者是買點什麼菜回家燒怎樣的菜。正午,太陽在正中央時,煙衝中便飄起了一縷縷煙子,他們指引着在外辛勤一天的人回家吃飯。年輕貌美的姑娘們不再拍打衣服,將泡在清澈·溪水中的衣裳打撈起來放入木盆中,端起來,晾在竹竿上,便愉悅的回家吃飯了。
迎面走來的阿公阿婆,大姐大媽,大哥大爺都親熱喊着“曉曉,來了?要不要上我屋裡去吃碗再走呀?”白曉曉給他們閒聊幾句便也就告辭了,她朝着最僻遠的一個小屋走去,小屋旁種着幾顆桂花樹和二,三顆柳樹,壩子前曬着稻米,屋門前掛着大蒜辣椒,屋內坐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穿着一件蜀繡的袍子,戴着一副老花鏡,正看着一本詩詞。見白曉曉來了,立刻起身拄着柺杖迎接。
“曉曉來了啊!”外婆鄒巴巴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來。
外婆像往常那樣起身去到裡屋,熟練的將一個糖果盒裡面的書信拾起來,交給白曉曉。
那一封封信紙寄託的是:外婆和曉曉對祖先的祝福,緬懷,敬重;對來年生活的憧憬與期盼;對父母在天之靈的思念之情。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外婆從媽媽描繪的書畫後面取出了一個用桃木精緻雕琢的木盒子,裡面裝着一塊粉紅的石頭,用堅韌的藤蔓纏繞在一起的項鍊。外婆奮力踮起腳尖給白曉曉戴上,並告訴白曉曉:
“曉曉呀,你今年已滿十八歲,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以後的路呀你得自己走,外婆不能再一直陪着你了,曉曉是一個懂事聽話孝順的好孩子,老天爺一定會善待你的,一切自有他的道理,緣分來了是不可阻擋,外婆也沒有辦法,這是規矩!”,“這塊石頭·是祖宗傳下來的,現在屬於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將它遺失了!”奶奶語重心長,異常嚴肅的囑託道。
白桃夭被震懾道,拼命點頭,並用手握住脖子前的那塊粉色的石頭。(在白曉曉觸摸的那一瞬間,粉紅的石頭放出了微弱的光。白桃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但亮光很快消失了,白曉曉以爲是陽光太過強烈照射在石頭上引起反光,也就沒有在意。)
外婆還用木梳給白曉曉梳理頭髮,再用髮簪挽好頭髮,給她換上了自己刺繡的衣裳,衣裳上繡着開得繁茂的桃花。白曉曉恍惚間感覺外婆在送出嫁的女兒。這時白曉曉的耳畔又響起了那熟悉的旋律,那首外公追求外婆時寫的信,自從外公逝世後,外婆就時常拿着繡花針坐在小溪旁的柳樹下,輕輕呤誦: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蒼蒼,白露未己。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上山掃墓之前,外婆對白曉曉千叮鈴萬囑咐,還上下左右的看着曉曉,好似怎麼看也看不夠。
"哎呀,外婆,我這不是上山掃墓就回來了嘛!等下太陽就跌落谷底啦!"白曉曉苦笑着說道。
外婆拍了下腦瓜,嘆了口氣,說道:“對呀,等下都過了時辰了,太陽該下山了。”
外婆的語氣中流露出不捨,感覺這一別便是許久不見。白曉曉爲了安慰外婆,臨走之前給了外婆一個大大的擁抱!
白曉曉捧着一束小雛菊,提着飯盒,告別目送自己離去的外婆,上了山。
在轉身那一剎那,白曉曉好像看見外婆的眼眶中盈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柔聲呼喚了一聲:“曉曉啊......”
但當她轉過頭時,外婆卻背對着她,正扶着門框往屋內走呢。白曉曉總覺得今日好生奇異,但也未多疑。
殊不知外婆背身之時,已淚流滿面。
白曉曉來到列祖列宗的墳墓前,擺上飯盒中的食物,再將白酒撒在墳邊。在蘿蔔上插上蠟燭,點火,明豔的火光在跳躍,白桃夭畢恭畢敬的參拜,爾後又在先前燒過的土堆灰上焚燒信物,又將花擺放在墓碑上禱告,之後便坐在乾草堆上與祖先閒聊自己的生活,聊着聊着不知怎得竟睡過去了。
胸口處的水晶在發光,那股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耀陽,深山老林放射出一道明晃晃的粉光,鳥獸被驚擾。
這時有個路過的樵夫恰巧看見了,驚恐不已,伴隨着那道璀璨的光芒,剛剛還坐着那打瞌睡的小姑娘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人間蒸發般詭異!
他嚇得臉色慘白,連跑帶滾的下了山,到半山腰時不小心跌落下去,還好人沒什麼大礙,只是當他醒來後,竟記不清自己爲何上山以及在上山幹了些什麼了。
白曉曉在夢裡身體輕飄飄的,她感覺好舒服,好似長了一對潔白無瑕的翅膀在雲端自由翱翔,結果一不小心竟跌落下去,猛地掉進了海里,漂浮在海中,如同躺在軟軟的棉花糖上。海水清澈的從她周圍流過,她屏住呼吸,“咕嚕咕嚕”吐出的泡泡往水面竄去,她的身體開始往下沉,一時呼吸不過來了,“哈”,張開了嘴,水流進嘴裡,白曉曉驚奇的發現這水是甜的,並且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
果然夢中什麼都有呀!
她睜開雙眼發現海水是粉粉的,還有一羣一羣來回遊動地藍色小魚兒,她伸出手去觸摸它們,結果小魚竟然從她的手心裡穿出來,她再一次去捉它,把它包在手心裡,結果還如出一轍。她摸不到它們,白曉曉覺得好神奇,夢境果然神奇。此乃莊周所述的:“蝴蝶是我,我是蝴蝶”的境界吧!
白曉曉發現淡粉色海水的底部有一道亮光,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追隨那道光,自己好像是漂浮在這具軀體上的靈魂。
越往深處遊,海水便由粉色越變越淺,最後竟然變成了藍色,在最深處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還點着燈籠。
“這莫不是東海龍王的海神殿?”白曉曉故作神秘,“但話又說回來,我又怎麼會夢見這些?”
白曉曉到達府邸門前,發現牌匾上無字。白曉曉突然頭疼,不知道什麼地方砸下來一本紅色書皮的簿子,一翻開,又是一片空白。
“無字天書?”白曉曉左右端詳,吐槽道:“奇了個怪!”便將書合上,誰曾想外婆給的石頭放了光,牽着白曉曉來到門前,自己去到門前補上了那個與它形態一樣的空缺,無字天書也自己翻開了書頁,書上出現了一行字“再續前緣”。
白曉曉還未來得及搞清楚是怎麼肥事,眼前便一片空白,只聽見微弱的聲音,於是她就遁着那聲音尋去。
“小姐,小姐?“,”小姐醒了!”
白曉曉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浮現眼前的是一個絲綢的牀簾,前面有一個桃花木梳妝檯,一個青花瓷瓶中插着幾枝綻放地梅花,散發出幽幽的清香,還有圍着我的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是那裡,天堂還是地獄?
她四處張望,好奇怪,她暗自低估着。
正當曉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愁容滿面的如西施般纖弱的女子扶着白曉曉的牀角,痛哭淋漓。
白桃夭一臉疑惑,呆若木雞的望着她。
這是在幹嘛,奔喪?我剛剛不是在做夢嗎?不對呀,這真實的感覺點也不像在做夢!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屋子裡圍着一羣穿着古裝的人在哭哭唧唧,一個個的臉上都掛一雙雙哭腫的紅蟠桃。
那個埋頭痛哭的女子,拿起帕子輕輕擦了擦眼,急切的詢問:“小夭,小夭,身體可有那點不適?”,“孃親吩咐了廚房燉了幾壺雞湯,待會讓孫姑姑端來給你補補身子。”
我一臉詫異,急忙打住她的話語:“孃親,你是說,你是我孃親?別開玩笑了,我娘不早死了嘛?”我瞅見在場的人,都張大了嘴,驚住了下巴。
“嗯?”我一臉懵逼,爾後怯怯的問道:“難道你們在拍戲?”
半晌,見沒人說話,只好弱弱的說道“ 那俺告辭了,你們玩好哈,玩好!”尷尬的起身,準備穿鞋溜號,才覺渾身痠痛麻木。
哪位女子緩過神來,慌忙將我扶着躺下。一位髻角斑白的老頭微微屈躬,惶恐的說道:“夫人,興許是小姐頭部撞到了樹樁上,又受了驚嚇,難免一時半會記不清事。”
眼前的女子神情憂鬱,唉聲輕嘆了一聲,用瘦削的手摸着我的面龐,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的桃夭。”她久久慈愛的凝望我。
我一時半會有點受寵若驚,白曉曉感覺到一股暖流流淌在身心,她感受道了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擔憂,關切。眼前這位女子,讓她體會了一次母愛,她有點恍惚:
白曉曉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沒有看見過爸爸和媽媽的身影。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外婆在她成長時給予她愛和對生活的熱愛。小時候,白曉曉哭着鼻子問外婆:“外婆,外婆,我的爸爸媽媽呢?爲什麼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
奶奶對白曉曉溫聲說道:“曉曉呀~你的爸爸和媽媽有很重要的使命,她們雖然沒有陪在曉曉的身邊,但她們一直在暗中保護曉曉呢。曉曉乖,要聽話,這樣爸爸媽媽纔會開心哦!”
白曉曉聽完奶奶的話語,如沐春風,心靈得到一絲慰藉,她擦擦哭花的雙眼,又笑嘻嘻的跑到院子裡玩耍。
直到有一次......
她發現奶奶在對着二座堆積如山的小土包偷偷哭泣。白曉曉從未見過奶奶哭的那麼傷心,她躲在石頭後面也開始抽泣,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已經逝去,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她記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猛烈,大得要將白曉曉吞沒。白曉曉躲在被子裡,淚水打溼了枕頭,那天夜裡很冷很冷,白曉曉凍得渾身哆嗦。
白曉曉的眼角開始泛紅,留下一串剔透的珍珠。她委屈的抱住眼前陌生的“孃親”,她想抱住那遙不可及,似真似幻的母愛。
她隨後緩緩起身,她的身姿窈窕優雅,只是看起來有點柔弱清瘦。(由於擔憂白桃夭,夜不能寐,茶飯不思。)她再三囑咐站在身旁的一位婢女,柔聲吩咐道:“靈兒,照顧好小姐,拜託你了。”
名叫靈兒的侍女,誠懇的說道:“放心吧夫人,我會仔細照料好小姐的!”
隨後,她溫柔的摸了摸白桃夭的腦袋,便緩緩離去。
白曉曉望着她離去的身影,隨後才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叫道:“靈兒,靈兒?”
靈兒伏下身軀問道:“怎麼了,小姐?”
我的腦袋又一陣劇烈的疼痛,我開始懷疑自己穿越了,但這種事情毫無科學依據呀!
我詢問道:“我是誰,我在那裡?剛剛那個女子是誰?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我的腦殼爲什麼像有億萬只螞蟻在撕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