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無涯子哈哈大笑,一口飲盡杯中酒,望着無塵,目光殷殷地說:“這不是正和你意嗎?”
“什麼意思?!”無塵不自在地看向酒杯,躲閃着無涯的目光,狀若輕鬆地聳肩說:“師弟我只是盡責行事罷了,師兄的話我聽不懂。”
“喔?”無涯把玩着手上的玉杯,不鹹不淡地問:“那麼說,今晚發生的一切,並不在師弟你計劃之中?”
無塵心中一驚,暗道看來自己的計劃師兄早就知道了,也罷,這琉璃仙境內發生這樣的大事也瞞不住他,只得尷尬地笑了一聲,桀驁不馴地說:“師兄,你可不要怪師弟下手快。我這樣做,並不違反我們的約定,這個賭,我可是想贏的很呢!”
無涯仍是鎮定自若地笑說:“師弟,得失之心不要看得太重,以免輸了無法面對。”
無塵不說話,只是自信一笑。
等着吧,師兄。這回,我一定要贏你!
無塵在心中暗暗說道,不會那麼巧的,每一次都讓我輸給你,我一心爲了琉璃仙境,即使是師傅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怪只怪你太過仁慈,纔會導致琉璃仙境今日的烏煙瘴氣的局面,我必須贏了這一局,才能夠實現我心中的理想!
冰崖山上,林歡焦急地看着夜星越來越虛弱蒼白的臉色,不由暗暗擔憂起來,畢竟他重傷剛愈,在琉璃仙境內剛經歷過一番惡戰,回到冰崖山本想好好休息,卻不料沒多久又遇到一羣找上門來的散仙,激戰再次展開。
櫻舒且戰且退,惱怒地高喊道:“這些人究竟是跟蹤誰來的?”在他看來,必定是逃離琉璃仙境的時候,誰的速度慢了留下氣息,這些散仙才會追了上來。以幾人的實力雖然不至有危險,卻累得夠嗆。對方又是有備而來,真不知道再打下去結局如何。
“肯定不是我們!”紅玉一邊迎戰一邊不忘解釋,她忘了自己還在和南宮孤月冷戰,順便也替他解釋了,南宮孤月聞言則冷冷瞥她一眼,接觸到他的眼神,紅玉頓時心中一涼。
戰局暫時陷入膠着狀態,一時間勝負難分。
秦半仙宛如謫仙,一身白衣白髮白眉自半空中緩緩降落,聲音裡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力:“全都住手!”隨着話音落下,人影也飄然而至,立在戰場中間。
琉璃仙境內的十幾名散仙見來人是秦半仙,不由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雖然分屬世尊與仙尊的屬下,但散仙對上仙的敬畏使他們不得不聽從了秦半仙的命令。
北辰夜星見到秦半仙,莫名地覺得親切,其他人也在他的帶領下停下了動作。
“這裡交給我,你們先回去吧。”秦半仙和顏悅色地對爲首的一名散仙說。
“可是……”爲首的散仙面有猶豫之色。
“怎麼,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秦半仙收了臉上的和藹之色,厲聲道:“有什麼責任由我擔着,聽不懂嗎?”
“這……”那名散仙看了看秦半仙,只好垂頭喪氣地說:“好吧,我們走!”一揮手,十幾名散仙化作一縷雲煙飄蕩開去。
秦半仙則面向他們消失的方向,面露凝色。
林歡激動地奔跑到秦半仙面前,出聲喊道:“秦半仙,謝謝你啊,又救了我們一次!”
“原來如此……”秦半仙喃喃自語道:“我總算知道師傅爲什麼要我來帶走你們了。”
聞言林歡一怔,下意識反問道:“什麼?”難道秦半仙也和那夥人抱着一樣的目的?看着同樣疑惑的北辰夜星,秦半仙嘆了口氣,拂塵一掃,撓了撓頭皮說:“事到如今,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好了。”
“喂,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這個老頭的胡說八道?”櫻舒走過來不冷不熱地說。
“櫻,他跟那夥人不一樣。”北辰夜星簡單解釋道。
“什麼,喂,你搞清楚,他也是琉璃仙境的人,你寧願相信他嗎?”櫻舒挑了挑眉,露出兩顆陰森可怖的獠牙。
“他是雲飛揚的師傅。”林歡悄聲解釋道。
聽了這話,櫻舒不再發表意見。
秦半仙暗澀地說:“飛揚他……如今只怕正在受苦。但願他能捱過這一劫。”
“他怎麼了?”林歡關切地問。
秦半仙將世尊對雲飛揚的懲罰細細道來,衆人不免都替雲飛揚感到擔憂,各自在心裡爲他默默禱告。
“依剛纔的情勢來看,師傅的決策是對的,你們應該都跟我一起回琉璃仙境。”秦半仙說。
“什麼?還要我們跟你回那個琉璃仙境?”櫻舒打量着秦半仙,懷疑地說:“看來你也跟他們一樣不安好心吧?”
秦半仙沒理會櫻舒的挖苦,解釋道:“那些散仙應該是仙尊派出來的,看來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如此一來,無論你們在哪都不會安全,反倒是跟我一起回琉璃仙境,他不敢明目張膽對你們做什麼。”
“嗤——”櫻舒不以爲然:“林歡就在琉璃仙境,他不照樣派人去偷襲她?若不是我們去得早,只怕現在她已經遇害了。”
秦半仙靜默了一會兒,說:“你們必須相信我,這事關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秦半仙在心中默默懇求師傅原諒他的泄密,然後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一切都始於一個賭注。
打賭的是世尊與仙尊。自從多年前世尊與仙尊分別接管了琉璃仙境的事務之後,這些年由於兩人思想觀念不同,處事方式也不同,多有分歧。同時在上一次的百年一聚的天界、仙界與琉璃仙境的聚會之上,世尊與仙尊對一樁公案各執一詞,最後天界與仙界一致認爲兩人應該決定由一人主管琉璃仙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這就是打賭的由來。世尊認爲,一切生靈生來皆平等,不該對妖魔鬼怪趕盡殺絕,而應該給他們修煉的機會;仙尊則固執地認爲妖魔鬼怪均是骯髒恐怖的生靈,是不該存在於五界之中的事物,必須除惡務盡。
“這就牽扯到你了。”秦半仙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歡一眼。
“我?”林歡不解。
北辰夜星卻隱隱有了預感,心中頓生不安。
“你的命運,從一出生就註定了不平凡。你擁有凡人和魔族各一半的血統,世尊和仙尊都認爲,如果要找一個人從中做判斷,你是最好的人選。”秦半仙毫無感情地說。
“爲什麼是我?!”林歡憤怒地握緊了拳頭,什麼,就因爲他們的一個賭注,自己的命運就該被擺佈,就該接受別人的操控嗎?
秦半仙意外地看了林歡一眼,說:“不只是你一人,被選中的像你這樣的有很多,只不過,他們都沒有你那麼幸運。”
“什麼意思?”
“你以爲,你穿越到異界只是個意外麼?”秦半仙不動聲色地說。
“難道連那個也是你們故意籌劃的?!”林歡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尖叫起來。天啊,要她如何相信,這一切竟然都是老天的安排,而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也許到了現在,這一切還是被那兩個高高在上的神仙所掌控着,說不定他們就在上面像看電視一樣欣賞着自己的反應吧?!林歡冷笑出聲。
秦半仙不解林歡爲何如此憤怒,問道:“怎麼,你不滿嗎?不錯,穿越是天意,但你遇到北辰夜星,接下來的一切都是計劃外的。我們知道你在21世紀最大的願望就是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你怎麼會不滿呢?”果然人類的慾望無止盡,女人的心思更是變幻莫測啊。
林歡啞口無言。是啊,沒得到愛情的時候幻想有一場真愛,真得到了又不免希冀這份感情能夠天長地久,兩個人能日夜廝守……一旦陷入愛裡,這種慾望怕是不會消失的吧。
秦半仙接着說:“在異界你遇到了妖、魔,世尊和仙尊的本意是想通過一系列的考驗,讓你體會作爲凡人,妖魔鬼怪這些生靈該不該存在。可是沒想到後來卻發生了變故,你有了北辰夜星的孩子,這個……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
林歡撫摸着稍微有些凸起的小肚子,滿臉笑容。是啊,這孩子是意外的驚喜,是上天賜給她和夜星的禮物。
“世尊和仙尊打賭的時間快到了,眼看世尊必勝,仙尊急了,這纔有了一系列變故。現在看來,他對你是抱了必除之意。既然他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你認爲,你們還能逃到哪去?還有比琉璃仙境更安全的地方嗎?”秦半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