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完那兩件後事之後,阡陌又回到了他那座簡陋的小屋當中。
此時,他有四個弟子,都在那裡。
大師兄君有道,二師兄戚長風,蘇恨天,以及李長青都在那裡。
蘇恨天坐在牀邊,緊緊的抱着懷中的女嬰,面色蒼白悽楚而憔悴,眼神茫然而呆滯。
李長青有些擔憂的看着他。
大師兄和二師兄則是在一旁默默無言,兩人雖然面上不顯,但是時不時的遊移到蘇恨天身上的目光,也泄露了自己內心的擔憂。
他們至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到時,只來得及知道,自己的師父和那禍世之子蘇輕盈在小屋內,且他們師父還在給禍世之子接生,而光明聖壇壇主與佛宗玲瓏塔塔主卻是在門外攻擊蘇恨天。
現在,禍世之子把孩子生下來了,也沒給蘇恨天說一聲,直接就跑了,她跑了不打緊,光明聖壇和佛宗的人也跑了……然後,他們師父也不見了。
實在是……實在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們來的有些遲,對蘇輕盈的身份瞭解的並不是那麼清楚,唯一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蘇恨天,卻又一副深受打擊,生無可戀的樣子。
太讓人憂心了。
他們開口問蘇恨天,蘇恨天也不理會,就這麼坐着,抱着那個乖巧的不像樣的女嬰,似乎只剩下了身體軀殼。
畢竟,此時蘇恨天的難過心痛和絕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自己最尊敬的師父與自己最愛的女人只能活一個……
任是誰遇上這種事也會如此難過絕望啊。
就在此種情況下,阡陌回來了。
再一次回到這間簡陋的小屋中。
一感受到阡陌的氣息,幾人除了蘇恨天之外,紛紛朝着阡陌行禮:
“師父。”
阡陌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衣袖,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阡陌看着蘇恨天,看着蘇恨天懷中的女嬰。
蘇恨天感受到他的目光,神情晦澀的擡頭,喃喃道:“師父……”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痛楚,面上帶着難過,周身籠罩着一層濃濃的哀傷氣息。
這般難過,連周圍的君有道,戚長風和李長青等人都被感染了。
正在疑惑,便見蘇恨天抱着懷中的女嬰朝着阡陌跪了下去。
“師父。”
蘇恨天朝着阡陌行了個大禮,然後將手中的女嬰擡起,送到阡陌面前,聲音難言悲傷道:
“師父,徒兒不孝,不管蘇蘇是誰,徒兒都不願她一人去那冰冷的世界,可小女年幼且無辜,還請師父不計前嫌,多加照料。”
他這一番話說的阡陌當即就笑了出來。
“你以爲她死了?》”
此話一出,蘇恨天的身體立即緊繃起來,緩緩閉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痛楚,沒有說話。
“她死了,你如此難過,若是師父死了,你又當如何?”
蘇恨天神情平靜無比: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她傷了師父,便是傷了徒兒的父親,縱然徒兒心繫於她,也定然不可能再與她一起,雖然幫師父報仇徒兒做不到,但是……徒兒也不會再與殺十仇人做恩愛夫妻。”
言下之意,蘇輕盈若是真的殺死阡陌,他與蘇輕盈便是陌路。
以前的蘇恨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從未體會過今日的這種滋味。
這甚至比蘇輕盈禍世之子的身份暴露,還讓他覺得絕望。
蘇輕盈是禍世之子沒關係,因爲蘇恨天知道自家師父和師兄弟的性子,就算不幫他們,也定然不會與他們爲敵,所以,他可以放心的與蘇輕盈一起,站在蘇輕盈身前,與全世界爲敵。
可是,蘇輕盈與他師父不死不休的話,兩者哪一個死去,都會讓他痛徹心扉。
適才,在極度的痛苦之中,他已經想好了。
若是蘇輕盈真的死了,他就將孩子託付給師父和師兄弟們,他與蘇輕盈一起去死。
若是他的師父阡陌死了,他便與蘇輕盈做陌路之人。
無論是第一個決定,還是第二個決定,都是他在心上凌遲自己數次,才做下的決定。
情與義難兩全,竟是如此痛苦。
“呵呵,你這孩子,起來吧。”
阡陌臉上笑意加深:“她是不凡,師父也不簡單,哪有那麼容易就生生死死的。”
大師兄和二師兄,李長青在一旁聽的清楚,爲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震驚不已。
這般抉擇,若是放在他們身上,想必也是非常爲難的。
阡陌前一刻還說自己不容易死,後一刻,又說起了遺言一樣讓幾人心驚膽戰的話:
“小五還有有道,長風,小九,你們且記着,若是爲師真的出了意外,一定不要怪蘇蘇,她不止是小五的妻子,於師父,也非常重要,師父絕不願看到你們爲難她。而且,爲師是不會死的……若是你們真的想念師父,就儘快找到你們拜師之時所攀登的天梯,等你們找到了天梯,師父就會回來。”
“師父……”蘇恨天有些不可置信。
“師父!”大師兄君有道皺眉。
“師父。”戚長風面上也出現了些爲難之色。
“你們且各自珍重,好好照顧自己的師兄弟們,好好保護神州大地……特別是小五,記住,師父真的出了意外的話,你一定要留下她,將她留在這裡。”
“師父……”蘇恨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論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阡陌的話都讓他很難過。
他生平沒有如此難過過。
難過的像是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摧毀了一樣。
“爲師已經將靈院送到了大荒,你們直接回大荒吧。”
“師父你要去哪裡?”
“爲師,自然是要去幫你們把蘇蘇找回來。”
這話其實說的有些奇怪,就算是把蘇輕盈找回來,那也是幫蘇恨天將蘇輕盈找回來,可阡陌說的是你們。
不過,這時候也沒人在乎這種細節。
阡陌的話,都讓他們的心裡充滿了不祥,他們都不是愚蠢之人,相反還都很聰明,所以隱約之間,都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阡陌與蘇輕盈那一戰,阡陌怕是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