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蘇恨天感受到蘇輕盈的溫順,本以爲這個小東西已經有了身爲寵物的自覺和心得,沒想到,今晚她竟然敢質問他?
他是大荒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在大荒之內,無人敢質問他——即使在整個神州大地上,敢質問他的人,也屈指可數,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眼前這個小東西。
她以爲她是誰?
是大荒的皇帝?是,她是大荒的皇帝,但是,在他眼裡,她也只是個討他歡心的寵物罷了,寵物就該有寵物的自覺,若是因爲他對她好言相向兩日就蹬鼻子上臉的話——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寵物。
被質問就好似是自己的權威遭到了挑戰,蘇恨天俊美尊貴的臉龐立即沉了下來,他冷凝着眉眼,俯瞰着比自己矮了許多精緻美麗卻又脆弱無比的小東西:“你在質問本王?”
雖是問句,但他說的無比肯定,語氣更是冷的幾乎能結冰。
蘇輕盈被他的語氣凍的僵了一下,但依舊倔強的擡頭:“沒有,朕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蘇恨天一步一步的逼近蘇輕盈,在靠她極近的地方,低下頭,很有壓迫感的望着蘇輕盈的眼睛:“她犯了錯,本王懲罰她,替換她,有何不對?——即使是你,若是這個皇帝做的不合本王心意,本王同樣可以換掉你!”
他們的話,都開始鋒利起來。
蘇輕盈的面色驀然一白,倒不是因爲貪戀這個有名無實的帝位,而是因爲他那輕蔑的語氣,他瞧不起她……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口泛痛,她蹙起眉:“若不是她,王爺你怎麼可能及時趕到皇宮來幫朕脫困?她明明就是幫了我們!”
“錯。”
蘇恨天嘴角掛着一抹冷笑:“她幫的是你,而非是我們,本王何時曾要一個暗衛來幫?即使當日你的性別被白沉星發現,本王殺了你再換個皇帝就是,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你……”蘇輕盈眼前一陣眩暈。
她有猜測到他可能不會平等的看待她,卻沒想到是如此的輕視。
這幾日,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關心,他的憐惜都是假的麼?是鏡中花,水中月麼?
那當然不是假的,只是這位對女人不瞭解,與女人接觸不多的攝政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些情緒而已。
而此時,蘇輕盈卻是被這樣的事實打擊到了,她緊緊的咬着下脣,將脣瓣咬出了血跡也不自知。
她清澈的美眸中冒着火焰,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的倔強而強勢:“即使她只幫了朕,朕也希望報答她,希望王爺看在她幫了朕的份上饒了她……另外,朕要流雪,不要流風!”
“是流風做的不好?”蘇恨天眉間一片陰霾:“那麼,流風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蘇輕盈倒吸一口氣:“你什麼意思?”
“作爲一個不被主子需要的暗衛,除了死,難道還有別的選擇?”蘇恨天語氣很輕的反問,這輕輕的語調中卻是蘊含着令人心驚膽戰的危險。
“流風!出來。”蘇恨天揚聲喊道,灰暗的身影極快的從暗處掠了出來,垂着頭,半跪在地上,看不到長相亦是看不到表情。
蘇恨天盯着那個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問蘇輕盈:“你確定你要換掉流風?”
蘇輕盈蒼白着一張精緻絕美的小臉,淺色的櫻脣張了又張,沒有說出肯定的回答,她害怕這個流風會真的死在她面前,她忽然想起她剛穿越到大荒的時候,曾向梨落打聽過蘇恨天的情況——據說,蘇恨天喜歡殺人。
“回答本王!!!”蘇恨天似乎被她的遲疑磨沒了耐性,伸手捏着蘇輕盈的下顎,強迫蘇輕盈擡頭看他。
蘇輕盈黑白分明的美眸中盈着水汽,因爲這幾日心態的轉變,此時,被蘇恨天這麼對待,她心底更多的不是害怕恐懼,而是憂傷難過。
之前聚集起的倔強與勇氣,全被現實打散。
“不……不換了。”
這是蘇恨天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蘇恨天覺得蘇輕盈是一個不稱職的寵物,鐵了心今天要讓蘇輕盈認清自己的身份。
“晚了!”蘇恨天眸光冷厲的低聲道:“自裁!”
一道亮光在龍吟殿之內乍隱乍現,那是鋒利匕首反射出的光。
“不!!!”蘇輕盈立即伸手抓住蘇恨天的袖袍:“她什麼都沒做錯,是我,明明是我的錯,沒什麼讓她自裁?”
蘇輕盈雖然出聲反對,但是流風卻只聽從蘇恨天的命令,她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划向自己的脖頸,劃出一條紅豔的絲線,下一刻,細細的血水便迸濺了出來。
蘇輕盈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然後掙脫蘇恨天的桎梏,蹲到流風身邊,伸手去搶她的匕首:“不……不行……”
流風被蘇輕盈抓着拿有匕首的手,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等蘇恨天的指示。
蘇恨天微微眯起眼眸,轉身,眼神複雜的看着蘇輕盈:“你要記住,永遠不要質疑本王的決定,也不要惹本王生氣,否則,她就是你的下場。”
蘇輕盈早就被嚇的懵了,只能點頭,嘴上還在說着:“你放過她,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
蘇恨天揮了揮手,雖沒對流風說話,但流風卻懂了他的意思,掙脫蘇輕盈的手,身形一閃便消失到暗處了。
然後蘇恨天走近蘇輕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萬分的溫存而繾綣,但蘇輕盈知道,這只是假象,她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身體。
蘇恨天爲她身體這樣無言的抗拒而不悅,寧起眉,語氣不善道:
“還想讓流雪回來麼?”
蘇輕盈半蹲在地上,擡頭,有些怔忪的看着他:“流雪還能回來……”
“當然,你若願意求本王,本王自然會讓她回來。”
蘇輕盈怔了下,想到蘇恨天的喜怒無常,讓流雪回來,對流雪而言並非是好事,便搖了搖頭。
蘇恨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挑眉道:“看來,她也是被捨棄的。只是……怕是她就沒流風這樣的好運了。”
蘇輕盈聽此心猛地一縮,難道她不讓流雪回來,蘇恨天也會認爲流雪沒用也要流雪自裁……不……
蘇輕盈立馬又點頭:“要她回來,我要她回來。”
“求本王。”
“王爺,求你。”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盈的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卻讓他心口發堵,於是他的語氣更惡劣了:“求本王就要拿出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