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周書記的離去區裡的政治格局也發生了很變化。
區委秘書長李佩文入常了,區常委會的力量又一次有了變化,不過我無法顧及,此刻就想着將目前所有的精力,和財力,以及物力,都放在城建工作上。畢竟這項工作已經搞了這麼長時間,而且基本上走了成熟的方案和體系,而且已經有了階段性的成果。
如果再給出一段時間的話,以及全部投入的話,城建工作肯定要到達收尾的階段,但是天不遂人願,周書記的離去讓這項工作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常委會上鄭偉提出來黨政機關主要領導,到社區一個星期最少辦公三天,要了解社區中百姓的難題,並且要及時處理難題。
還美其名曰貼近老百姓個體,走進老百姓的生活情境,聆聽老百姓的聲音,解決老百姓的問題。
於是這個意見我報以否定的態度,主要是因爲,工作層面結構不一樣,黨政主要機關領導下到社區去工作,他肯定會陷入到紛繁蕪雜的,瑣碎細小的事務性工作當中去。
更何況在社區呆三天,一週工作五天,剩下兩天處理公務,能處理的完嗎?
現在城建工作正在關鍵時期,黨政機關主要領導都下社區,那麼城建工作怎麼做?難道每個人都跑到社區裡,城建工作就能順利完成嗎?
再有所有的工作都是一個層面順接一個層面,這樣做無疑是打亂了工作層面,一定會造成工作結構以及秩序的混亂,這樣做得不償失,也許問題沒有解決,反而又增添了新的更多問題。
我把意見表達之後,首先劉宇直接說,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說,黨章規定,黨在自己的工作中實行羣衆路線,一切爲了羣衆,一切依靠羣衆,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
他還說鄭偉這一主張,順應了紅橋區自己的羣衆工作路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所以他覺得這個行動很有必要,他認爲黨政機關主要領導下社區是非常有必要,而且是順應了時代的要求。
緊跟着仇亭鶴也說,黨政機關主要領導人下社區,就是要把社區羣衆提出的願望,要求和建議,集中起來加以分析,綜合和提高,想對策找辦法,而不是坐在辦公室想當然,閉門造車弄自己的工作思路。
而這樣的工作思路是片面的,是單一的,相反羣衆的經驗和知識,是多方面的豐富的,所以領導者必須要深入羣衆,使之系統化條理化,從而形成符合實際情況的工作指示方針和政策。
所以他覺得機關主要領導下社區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將這個下社區活動,成爲一種長效的機制,形成紅橋區一種特色,別於其他的城區,乃至市、省和全國,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仇亭鶴說出這番話,我注意到鄭偉的眼睛一亮,緊跟着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同時用讚賞的目光看着對方,微微點着頭。看來這番話說到了鄭偉的心坎上。
一直以鄭偉馬首是瞻的統戰部部長朱建明說,鄭偉提出來的是紅橋區自己的羣衆路線,不但順應了時代脈搏,更是杜絕了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蔓延,能夠及時準確瞭解羣衆所思、所盼、所憂、所急,還能把把羣衆工作做實、做深、做細、做透,所以機關領導下社區很有必要。
李佩文又接着說,鄭偉的提出對黨政幹部新的要求,實際就是要求幹部日常工作中深入居民家,走家串戶,瞭解民情民意,想羣衆所想,急羣衆所急。注重深入基層,摸清情況、摸清底數。
這樣做更能提高領導幹部調查研究、掌握實情能力;注重傾聽民意、集中民智,提高科學決策、民主決策能力;注重直面困難,提高解決問題、化解矛盾能力。
切切實實爲百姓着想不是蓋幾個房子修幾條路,就能夠解決掉老百姓民生的問題。
這廝的話,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我,旁邊張婕說到她不同意這個意見,說城建工程要收尾,這個時候搞領黨政機關主要領導幹部下社區,肯定會對城建工作有影響……。
話還沒有說完旁邊劉宇直接說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
張婕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劉宇緊跟着說道,能把自己這一攤事情管好就不錯了,還要管別人,簡直自不量力。
我立刻說道,劉常務,張婕同志也是區委常委,在區委會有權利表達個人的意見!
劉宇立刻笑了,說對不起他有些犯大男子主義,在這裡向張婕部長道歉,跟着又加了一句,說美女的優勢咱們大老爺們沒法比啊!有人看不下眼了。
讓劉宇說這句話我眉頭一皺,而張婕頓時一拍桌子怒聲道,姓劉的,你這句話什麼意思把話給說清楚!
沒想到劉宇淡淡一笑,說自己剛纔已經說的很清楚,沒有聽清楚的話,那說明耳朵有毛病。?
張婕氣得臉都脹紅了,旁邊馬華正要說話,鄭偉擺了擺手說道,這樣吧舉手表決,同意黨政機關主要領導幹部下社區的舉手。
鄭偉,劉宇,仇亭鶴,李佩文,朱建明舉起手,而鍾興國說自己棄權,紀檢書記陸志清也說棄權,可我沒有想到盧廣竟然也舉手同意。
我詫異的看着他,盧廣下意識的躲避着我的目光,但是手一直舉着。
輪到馬華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他棄權!
可現在就算他說反對也無濟於事,我忽然想到一句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也許這就是我的河東,而現在是鄭偉的河東!
我看見鄭偉笑了,緊跟着宣佈既然這樣少數服從多數,黨政機關主要領導下社區活動那就定了。
稍後,區委辦公室拿出一個主要細則來,然後大家商討一下,看看有沒有欠缺的地方,務求做到全面,具體,可操作性很強。
那個時候我淡淡的說道,對於這個提議我不同意,而且要把我不同意的意見寫在會議記錄上。
鄭偉聽到我這麼說愣了一下,緊跟着看了我一眼,眼中蘊含着惱意,而我淡淡的說道,我還是要堅持我剛纔的觀點。
鄭偉笑了笑說,既然張區長這麼說,那就把這句話記上,緊跟着說了聲散會,站起來向着外面走去。
盧廣匆匆收拾東西,幾步趕了出去,追上了鄭偉的步伐。
而仇亭鶴慢悠悠的收拾的東西,收拾好看了我一眼,扭頭悠然的走了。
其餘的人,收拾好了東西,走出了門外。而劉宇哈哈的笑了兩聲,笑着向外走去,而且嘴裡唱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這聲音在樓道里迴盪着,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得意。
我站起來,慢慢把東西放包裡放,收拾得非常仔細,其實我早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不過我心裡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張婕一直等着我,我收拾好東西,擡起頭看着她笑了笑,但是我注意到張婕的眼圈兒紅了,低聲說了聲對不起!
我笑着擺了擺手說,走吧!就這樣我們兩個人離開了區黨委小會議室。
其實盧廣的倒戈我早有耳聞,姜濤跟我說過,盧廣最近跟那邊走得非常近,而且不止一個人看到他,經常到區委那邊彙報工作。
除此之外,還有人見到他跟劉宇他們在一起吃飯喝酒。
其實有些人就是這麼勢利,也不能說他們錯,官場畢竟是一個很現實的地方,而且現實到近乎殘酷。
每個人都想拼命保住自己的位置,每個人都想拼命的往上爬,一旦沒有了位置,就像被打落塵埃的凡人,曾經的權力,曾經的待遇,以及曾經的優越,都會蕩然無存。
所以趨炎附勢,琵琶別抱,改換門庭不過是家常便飯。
我忽然想起女支女,朝迎晚送只要有錢就是大爺,跟誰都可以曲意奉承,更可以奉上身體。
我覺得女支女要比這些人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是爲錢,一個是爲權,爲了達到各自的目的,一個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一個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但是出賣身體和出賣靈魂,哪一個更高尚,恐怕是前者!
過了兩天黨政機關主要領導下社區的實施方案送到了我的案頭,我看了看感覺只有一點,那就是假,真的太假了,假的我都感覺到牙磣。
不過媒體,重點報導了這件事情,並且在省報上,寫了一篇文章,主要是說黨政機關主要領導幹部下社區,是善民之舉,惠民之舉,親民之舉,體現了新時代下的羣衆路線。
有天我到區閱覽室查閱一點資料,一份報紙攤在桌子上,攤開的版面正是這篇本機關主要領導下社區的文章。
我注意到在這篇文章的題目上,有人用指甲蓋兒大大畫了一個叉兒的痕跡,看來公道自在人心。
黨政機關領導幹部下社區被安排下去,而且被當做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還有就是領導幹部下社區,作爲了年底考覈的一項重要指標。
如果,下社區的次數不夠,或者沒有下社區,輕者給出警告,重則年底考覈評定爲等級不及格,如果年底考覈等級不合格,那麼肯定面臨着調整崗位,所以黨政機關的領導幹部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下社區。
這樣做肯定與城建工作形成了衝突,負責城建工作的一些人問我這事情怎麼辦?
我心中嘆了口氣,能怎麼辦,如果我強迫人家留下來,到年底考覈真給個不合格,我這不是害人家嗎?
我只能說還是一下社區爲主吧,工程儘量不要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