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恩的目光原本是疲憊不堪的, 可是當她聽到他的這句話,眼睛驟然變亮,可是蒼白的臉上卻依然寫着迷惑。
他爲什麼忽然想要結婚, 只是因爲她爲他擋了那一棍嗎?
見她沒有一點反應, 尹真問, “怎麼?不喜歡這樣的求婚方式?”
他沒有問她之所以不回話是不是因爲不想答應, 他的問話將這種可能死死的擋在了死衚衕裡, 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無論使用什麼樣的方法。
將病房打量了一圈, 尹真笑說:“我知道,在這個時間、這個場合向你求婚, 一點也不浪漫。可是, 我不想再等了, 一天也不想多等了。”
明心恩搖了搖頭,輕聲說:“我明白。”
她明白他的心理, 因爲她懷有同樣的想法已經長達四年之久。現在,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對愛情懷有純真設想的不懂事的小女生了,她的愛情不再需要鮮花燭光的浪漫點綴,她所需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的一生有他,足矣!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一切就這樣定了下來。
似乎所有的人都對這樣的結局心滿意足, 失而復得的幸福讓他們的眼中心中只有對方, 而忘記了那些寂寞孤獨卻始終沒有得到幸福的人。
明心恩的傷在尹真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好了起來, 只是頭頂的那塊傷口, 再也長不出新的青絲來了。
拆除紗布的時候,尹真望着那一小塊新長出來的粉嫩皮膚, 很長時間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怕他因此而內疚,明心恩不停的微笑的對他說,沒事沒事。
“你看,我的頭髮這麼長,這樣一梳,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別呀。”她邊安慰着他邊比劃着,“再說了,也只是指甲大小的地方,不影響美觀的。”
雖然明心恩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尹真的臉色卻沒有因爲她的這些話而好轉起來。他沉默的望着她,忽然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
“我會永遠記住,這個傷口是爲我留下的,它是屬於我的印記。”
他的手臂將她箍的緊緊的,有些疼,可是她的心,卻無比的溫暖。
她說:“這是屬於你的傷口,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如果以後我們在茫茫人海中走散了,這個印記就是我們相認的標記。”
尹真的身體一僵,不由的將她抱的更緊了。
“沒有以後了。”他說。
艾朵朵終於知道強盜長的是什麼樣子的了。
現在這個強盜的形象就活生生的擺在自己的面前。
他長的,眼睛像尹真,鼻子像尹真,嘴巴像尹真,全身都像尹真。
尹真,他就是個比索馬里海盜還要猖狂無恥的傢伙,是她艾朵朵想開着軍艦掃射的對象。
暫且放下他讓恩恩受傷這段不說,也不說恩恩住院期間,他以不影像恩恩休息恢復爲由屢次將她拒之門外,就說現在,他竟然膽敢站在她的面前毫無愧色的說是過來給恩恩拿些東西的,他還說恩恩以後就住在他家了。
看這架勢,他是不打算讓恩恩回來了。
這個無恥的傢伙,她堅決不會讓他的奸計得逞,要不她艾朵朵就白混了這麼多年了。
“不許進去!”艾朵朵門神般的將他堵在了明心恩的房門外,“你最好早點將恩恩給我送回來,不然我遲早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尹真冷冷的看着她,說:“對不起,回不回來都是我們倆的事情,與你無關。”
艾朵朵被他氣的直跺腳,“你、你、你是不是把恩恩給軟禁了,我告訴你,人不能無恥到你這個地步。”
艾朵朵是鐵了心的要“擋駕”了。見前路不通,尹真想也沒有多想,扭頭就走。
這次輪到艾朵朵急了,“哎哎哎…..”她跟在後面不停的叫他,“你回來,咱們還沒有說清楚呢。”可是尹真理也不理她,走的相當決然。
本來嘛,什麼東西他買不到,何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還不討好,只是他不想一下子全部掐掉明心恩熟悉的東西。現在尹堂和艾朵朵他是不會再讓她見了,那麼她所剩下的就只有她所熟悉的那些東西了,她不想讓她的生命除了他之外全部變爲陌生,而將她的所有東西搬過去也徹底斷絕了她的迴路。雖然他知道她是不會回頭的,但是還是多做點準備爲好。
不過既然艾朵朵什麼東西都不讓他拿,並且還要求他將恩恩交還的話,那這些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艾朵朵、尹堂,希望他們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
而這一次的交鋒再一次讓艾朵朵認清了一個事實:尹真不是一般的無恥,他是相當相當相當的無恥。
回到尹宅,明心恩看到他兩手空空的走進來時,“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
“又蹭了一鼻子灰是吧,我就說了,無論你要做什麼事情,朵朵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撓的,你偏不聽。”
尹真不理會她的打趣,徑直坐到她旁邊,將她冰冷的手握了起來。
明心恩趁機靠上他的肩頭,問:“朵朵可說什麼時候過來看我嗎?她的事情也該忙完了吧?”
尹真低頭,“我不知道,剛剛她只顧對我吼,沒說這事。”
“唉,朵朵不來看我,連尹堂也消失不見了。”
聽到那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名字,尹真一怔,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
那雙冰冷的手被他暖的稍微有了點溫度,他機械的摩挲了那雙手,腦海中極力搜索了他需要的詞語。
“明……恩恩。”尹真頓了頓,繼續說,“即使沒有他們我也會讓你過的很幸福。”
一直靠在他肩頭上的頭擡了起來,她看着他,“我知道,但是有了他們我的生命纔會更精彩。”
尹真輕嘆了口氣,好像極不願意的說,“那好吧,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把他們都給請來。”
“那是當然,你不會一直都沒想過讓他們來吧。尹真,我知道朵朵總愛和你對着幹,可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說過的,誰先結婚另一個人就要當對方的伴娘,你千萬不能因爲你們倆那一點小恩怨就把她給排除在外了。”
見她如此激動,尹真只得點頭,“我知道,會讓他們注意的。”注意看好她,別讓她搗亂。
“還有尹堂也別忘了。”
尹真勉強點了點頭,說:“好。”
其實一點也不好,他不想讓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出現在他的婚禮上,他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但是,只要她高興,他願意爲她冒這個險。
見尹真點頭,明心恩總算心滿意足。重新將頭靠在他的肩頭,視線穿過寬大的落地長窗投向了室外。
細碎的雪花從天空飄然而下,美不勝收。
明心恩想起了她在圓明園中等他的那個冬季,那個冬天雖然寒冷,但是她的心,卻一直是溫暖的,猶如春天。現在,那個春天又來了。
她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忘情的說:“尹真你看,下雪了。”
尹真笑了笑,攬過她的腰說:“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