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確實很大,不愧是豪門深院,我順着二樓的走道往前走去,看到一個若大的露臺,露臺上有休息躺椅,甚至那玻璃圓桌上,還放着一個菸灰缸。
因爲陽光大好,我一直走到露臺圍欄處看着遠處的方景,暖暖的微風吹在臉上,只感覺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曬過太陽了。
“阿月,跳下來,我保準接住你。”院子裡站着的小白看到我,便抑起頭來跟我開玩笑。
我問:“就你那小胳膊?”
小白拍拍胸:“有我在,只管跳。”
我瞅了他一眼,大大的‘切’了一聲,表示鄙視。
就在這時候,那位阿姐從遠處走了過來,就站在小白身邊,也擡起頭來看着我,只是,總感覺她臉上掛着的笑意有些不一樣,不像是那個實誠卻又有些大嗓門的阿姐,而是一臉嫵媚,挑眉,抿脣,兩腳夾緊筆直地站着。
嫵媚?這個詞在我腦海裡閃過的時候,不知爲什麼,一股涼意油然而生。
可就在擔心小白的時候,我看到那位阿姐扭頭跟小白說了句什麼,再衝着我笑了笑,然後轉身進屋去了。
我急忙轉身想要下樓去看個究竟,也許剛纔那一瞬間,是我自己感覺錯了。
誰想到轉身跑到露臺玻璃窗前的我,卻驀地一下子愣住了,那個菸灰缸,不見了?
剛剛有人來收走了嗎,是誰,這露臺上鋪了一層木地板,要走到桌子哪裡,至少有兩三米,怎麼我竟沒有聽到一點聲音呢?
四周打量了一下,露臺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是我卻明顯地感覺到,有人在看着我,那如冰樣的目光,從四周,不同角度,正在看着我。
這種感覺着實嚇人,我急忙轉身跑進門裡,匆匆穿過走道下樓。
相比起樓上的冷清,樓下客廳裡卻是熱鬧非凡,大師兄和小白正在打鬧,趙欽穩穩地坐在那裡看電視,呃,看古裝劇,看得他一雙修眉緊緊地皺在一起:“大宋到最後,竟然是如此被滅的。”
老道長就坐在他身邊畫符呢,聽到他這麼說,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電視,卻是不敢接嘴也不敢吱聲,繼續畫符。
我看了各處都沒有那位阿姐的影子,便走到小白身邊問他:“小白,剛纔你在院子裡的時候,那個阿姐跟你說了什麼?”
可能是我此時的表情太過嚴肅了吧,小白便打趣道:“啊,你吃醋?”
我便毫不客氣地打了他手臂上一捶:“正經點。”
小白這才抱着手臂:“她就問我你喜歡喝什麼果汁。”
我:“那你怎麼說?”
小白:“不是橙汁嗎,難道我說錯了?”
我呃了一下,溝通有問題啊,就在這時候,那阿姐真的端着一杯橙汁出來了:“杜小姐,他們都喜歡喝飲料,我看你不怎麼喝,就給你榨了杯果汁,你快喝吧,這大熱天的。”
“哦,謝謝阿姐。”我呵呵一下,仔細的看她,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不由得問:“阿姐,朱家一共有多少個傭人啊?”
“加上我,一共四個。”阿姐笑笑,轉身進廚房去了。
這時候老道長和趙欽才留意到我,趙欽問:“阿月,是不是有事?”
“沒,沒有。”我搖了搖頭,也許是自己太緊張錯覺了,而且,也許是其他傭人收走了茶灰缸,而我卻沒有發現而已。
下午,老道長讓我去街上買塊黑布回來,一仗長,一米寬,他說晚上用得着。
我答應下來,剛轉身,趙欽跟上來了。
“你不看電視了?”我打趣問他。
他搖搖頭:“胡扯。”頭也不回地揮了下手,身後的電視機竟然啪的一下子熄滅了,立刻便響起小白哇哇大叫:“電視怎麼了,好好的怎麼關了。”
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趙欽不說話,只是勾着脣拉過我的手。
我們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回頭看上去,看到朱翠花孤獨地站在露臺上,李小松因爲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原因,早上跟我們把實情說了後,就一直在布過陣的臥室裡休息沒有出來。
此時看着朱翠花,只覺得這女人還真可憐,有錢有什麼好,找個男人回來,男人偷偷揹着她到泰國偷人,之後又帶回這麼多的麻煩事。
朱翠花的目光有些遊離,她塗着鮮紅色指甲的手裡夾着香菸,看着遙遠的風景,長長地嘆了口氣。
轉過頭,趙欽問我:“看什麼?”
我說:“男人和女人的恩恩怨怨,還真是多種多樣。”
趙欽苦笑一下:“那是自然,都說一娘生九種,九種各不同。”
我抿了抿脣,沒再說話。
等我們去街上把黑布買好後,我提議到郊區那片垃圾場去一趟,去看看麻子娘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那裡繼續生長?
趙欽自然是寵愛的順着我。
半個小時沒到,我們便到達了垃圾廠外,穿過那些惡臭熏天的垃圾區後,我們來到目的地,誰知道,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麻子娘不見了。
只見地下有一個人形的紋路,那是因爲一個人久臥在這裡不動,而又經過好長時間的風雨日夜,纔會讓地面顯出這樣的紋路,就好像這個人很沉似的,褐色的泥土被壓下去淺淺的一層。
我詫異的回頭看着趙欽:“難道麻子娘活過來,走了?”
趙欽眼眸微收:“不可能,如果她還有氣脈的話,前兩天晚上老道長也在,不可能感覺不到的。”
“打死你,打死你,我打打打。”
就在這時候,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聲音是從垃圾場邊的排水渠裡傳過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一邊說,還一邊拌隨着嘻嘻的笑聲。
我和趙欽被吸引住,不由自主的往走過去看個究竟。
“打死你,嘻嘻,打死你。”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大,而空氣中,也開始瀰漫着一大股子臭味兒。
我們的視線裡,一點點露出一個頭發很長的乞丐頭頂,只見他長過肩膀的頭髮已經髒得打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不說,此時他的手裡,正一邊攥着一撮綠草.
看到我們出現,乞丐呵呵笑了起來,有些得意地抑了抑手裡的綠草,說了兩個字:“寶貝。”
他手裡的綠草正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水,而這些綠草,竟然就是從麻子娘身上給扯下來的,此時麻子孃的身子,就像一個得了瘌痢頭的人似的,東一塊西一塊的沒有了那些綠草。
被乞丐撥過草的地方,露出紅色的肉塊來,此時再一看乞丐手裡的綠草根上,那一片像膠皮一樣的肉色東西,竟然是麻子孃的皮。
我着實被這一幕惡寒得受不了,轉身便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