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玄意也捶了他一下,喊道:“你怎麼在這裡?”
旁邊立即有從人斥他無理。
張玄意立即自嘲地說道:“是了。是我無理了,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是聖上,整個大宋都是你的呢!”
一恆怔怔看了張玄意一眼,立即斥責身邊的隨從不該對張玄意無禮,並且對他作揖賠禮:“你不要多心,他們不知道你我從前是同窗,冒犯了你,不要介意。”
張玄意自嘲道:“我哪裡敢介意。是我自己忘形了!”說完向我看來。
一恆也隨着他的視線看向我。
我又想哭又想笑,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一恆,恨不得立即拔腳撲到他的懷裡。
可是他看着我的樣子就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看着他的目光,我的心裡只感到一陣淒涼,的確,現在的我對於他來說也的確是個陌生人!
張玄意一臉不愉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立即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擋在了我的視線。
我想扒開他,他卻不讓肯。
他低聲對我說道:“寅娘,我和你打個賭好不好?”
我不解地看着他。打賭?打什麼賭?
他嘴角浮起一抹惡意的笑容,對我說:“你不要說出你是寅娘,我倒要看看趙一恆認不認得出是你,不是都說你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那就試試吧。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心有相通。你要是不敢和我賭。那就證明你自己沒信心。你看,我能憑藉“大德天雷咒”認出了你。爲什麼他就不能認出你來呢?更何況你們還是多年的夫妻!他能不被你現在這副臉影響,直接認出你,我纔是真正的佩服他。”
我喃喃說道:“讓他自己來認出我?”
張玄意點頭。
說實話,張玄意的提議我也很心動。我不禁看向迎面走過來的一恆。他一身普通文士裝扮,衣服上雖然沾有幾點血跡,可是那股脫俗的風采依然不被眼前的殺戮所影響。
他含笑看着我,對張玄意問道:“這是你的妻子嗎?”
張玄意一笑。不答。
我愕然,又爲一恆的誤認感到氣憤!
我閉上嘴巴,狠狠盯着他,氣鼓鼓地說道:“不是。”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連忙說道:“對不起,竟是我誤會了。”
“這裡離保定府不遠,快馬一個多時辰就可以到達,兩位不如現在隨我馬上離開這裡吧。再逗留下去,金人會馬上追過來的。”
他命人分了一匹馬給我們,讓我們趕快上馬離開這裡。我看了一眼他的隨從,也沒有多餘的馬匹。分明是要我和張玄意共乘一匹馬。
張玄意好笑地湊近我的耳朵低聲說道:“看來這是要讓你和我共乘此馬啊!”
我瞪了他一眼,轉念一想,來到一恆的面前,仰起頭看他:“我能讓你帶我嗎?”
他皺起眉頭,從馬上低頭看着我,表示不解。
我指了張玄意說道:“這人根本就不會騎馬,要不然我們何至於一路步行?你讓我和他共騎,那等於是要讓我從馬上摔下來。”
一恆皺眉,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張玄意說:“我和張兄認識數年,他的騎術我也是親眼見過的,要說將你摔下馬,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呢?反正我就是被他摔下來過。再說了,那都是從前,他自己久未練習,忘記了那也是有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不願意帶我?”
不管怎樣,反正我是一口咬定張玄意騎術不好。
我挑釁地看着張玄意,他只是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並不反駁。
一恆的隨從也都已經上馬,有膽大地說道:“姑娘,你是想讓我們聖上和你一起騎馬吧,姑娘可真是好眼力啊!”
他們紛紛調笑起來。原本沉重的氣氛也轉爲輕鬆。
我伸出手對他說道:“帶我上馬吧!”
張玄意這時高聲喊道:“紅豆,你可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紅豆!哈哈,張玄意,這可是你自己喊出來的啊!
我不禁笑着看向張玄意,嘴邊的笑意不可抑制地越來越大,最後笑得裂開了嘴巴!
紅豆,只是這一聲!就足以讓一恆知道是我了!
此時的一恆,也聽到了張玄意的喊聲,他渾身一震,立即跳下馬來,雙手抓住我的肩膀,驚喜的說道:“你是紅豆?你是寅娘?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他急忙舉起袖子爲我擦臉,嘴裡喃喃說道:“是易容嗎?要不然,怎麼會變得我完全不認識了呢?”
我拉住他的袖子,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滑落,笑着哭道:“是我,是我!我是紅豆,我是趙亨的紅豆!”
只是這一句話,便能讓他知道是我!
一恆驚喜地抱住我,幾乎都要將我碾成碎片!
張玄意卻是納悶極了,他重重跺了一下叫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過就是喊了一聲紅豆,你是怎麼認出她來的呢?”
我擡起頭,臉上還掛着淚痕,對他笑着說道:“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告訴你。”
一恆的一名手下這時突然下馬,耳朵伏在地上聽了一會兒,立即變臉催促着我們:“聖上,趕緊離開這裡吧,我已經聽到了很多馬蹄聲,估計有數千人的隊伍正在向這邊趕來,再耽誤下去,金人就會找來了!”
“趕快走!不要多說了!”一恆上了馬,伸手用力拉我上去,坐在了他的身後。
一行人迅速地向前方奔過去。
一路奔馳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看到了一座城牆屹立在地平線的一端。
“快點,保定府就在前面!大家快點!”
真是,地面彷彿震動了,如雷一般的馬蹄聲在我們後面向我們涌過來!就好像大海上的潮水,一波接連一波,看上去勢不可擋!
“快,大家趕快!”
衆人紛紛催動着胯下的馬匹,一恆帶着我,兩人的負重,胯下的駿馬不知不覺地落在了後面。
有人注意到我們的落後,紛紛停了下來等待着我們。
一恆大聲呼喊道:“不要等我,速速趕去城門報信,打開城門,立刻迎敵!”
騎在前面的人聽到他的命令,大聲答應了一聲,立刻加快馬速,更加飛快地向城門跑去。
我不住回頭,看到後面的追兵果然是越來越近了!
金人善於馭馬,所蓄養的馬匹也比宋人的質量要優良得多。他們能夠趕上我們不足爲奇。
此時,他們離我們已經是一箭之地,我已經可以看到前面一杆大旗,旗幟上有一個大大的“樑”字。完顏宗弼被金國皇帝封爲“樑王”。“樑”就是他的隊伍。
我拍了拍一恆的肩膀,對他說道:“放慢速度,我要攔一攔他們!”
一恆聽了,也放慢了速度。
我慢慢在馬背上調轉了方向,面對着金兵坐穩。
屏息靜氣,合掌運氣,十指互扣,出招!
“天地玄黃,化土裂疆!一葉障目!幻由心生!”
一道波瀾壯闊的大河突然橫在了面前,追趕過來的金兵有的收不住腳步,隨着馬兒一同跌下了洶涌的急流中。一時間,數百人都掉進了河裡,轉瞬被河水帶走。
後到的金兵紛紛收住馬蹄,在河邊不停徘徊打轉,看着我們逃離視線,卻奈何不了我們!
保定府的城門已經打開了,我們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進了城門。
城門立即關上,一恆又帶領着我們立即上了城牆。呆有帥號。
剛纔那道大河已經消失於無形,被擠壓踩傷的金兵此事亂作一團糟!
周圍的宋人守兵興奮極了,個個都說剛纔是天兵天將顯靈,我大宋有天神保佑,纔會突然出現一條河,保佑了聖上進城。
只有一恆和張玄意,心裡都明白,笑着看向我。
金人暫時不會攻城,一恆命令保定府的守兵看好城門,帶着我先去梳洗休息。
直到遠離衆人,一恆方纔放緩了速度,細細問起我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我對他說了完顏希尹爲我換魂的事情,並且問他,怎麼也會來到這裡?
這裡靠近保定府,不是都說他在應天府嗎?怎麼會到這裡來?
一恆唏噓道:“幸虧剛纔遇到了你,要不然我差點都要中了完顏宗弼的奸計了!”
“完顏宗弼已經扎軍在保定府附近,命人到處散發謠言,說是昔日的惲王妃已經隨他一起出徵。爲了讓我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僞,日前,他還帶着那個假寅娘在保定府的城下出現過。當時我看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醇厚的聲音對我說道:“紅豆,我知道你,也信任你,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真心歸順完顏宗弼的,可是看到當日你在那麼多人面前對他的順從,我當時還是氣得要吐血。”
“那不是我!”我覺得好委屈,又覺得很氣憤!雖然知道完顏宗弼一定會這麼做,可是聽到自己的耳朵裡卻又不一樣。
“嗯,我現在知道不是你了!可是當時我是不知道的。爲了解開心裡的疑惑。我昨晚和心腹士兵喬裝打扮,想到金人的地方去探個究竟。誰知還沒靠近金人的軍營,就被他們在外面巡邏的士兵發現,於是就打了起來,幸好遇到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