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安小豆那就跟不用說了,安家日子不好過,吃點兒肉有時候都是何花從孃家那邊帶過來的,但那根本也就沒有姐弟兩的份兒,都被何花給安德福和安雲兒姐弟兩挑了。
現在能吃到肉,小傢伙哪裡還顧得上難爲情,說是狼吞虎嚥都不爲過。
春花看着姐弟兩吃飯的模樣就升起一股心疼,這得是有多餓纔會吃得這麼猛啊。
“慢點兒吃別噎着,”春花從食盒又端出了一碗湯放在安紅豆兩人面前,“覺得幹就喝點兒湯。”
“謝謝春花姐,”安紅豆連連道謝,安小豆也學得有模有樣,說得春花是連連點頭。
但過了一會兒安紅豆就吃不下去了,不是她飽了而是她想起了那渾身雪白的雪狼,雪兒去哪裡了,它找到東西吃了嗎?
安紅豆心裡念着雪狼頓時沒了吃飯的心,不過她還是把自己的那碗白米飯吃完了,春花頗爲關心舉着手裡盛飯的勺子問了她一句“吃飽了嗎?還要嗎?”
安紅豆感謝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裡的碗筷道:“多謝春花姐,我已經吃飽了,不要了。”
見安小豆還在吃安紅豆把面前的肉絲往他那邊移了移然後轉頭問春花:“春花姐,你今晚還要回趙家麼?”
“今晚啊,”春花又爲安小豆舀了一碗飯,說道:“今晚不回去了晚上就和你擠擠明天好一起回去,夫人說了你身邊要有個人看着。”
安紅豆一聽就知道趙家夫人也是清楚何花和安德福是什麼樣的人,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她費心來防何花,只是……安紅豆心裡有些落寞地想,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出去找雪兒了。
春花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看着她泛黃的小臉就有些心疼,“你也別想多了,左右也只是今天一天,今兒個你也不用幹什麼活,一會兒我把碗筷收拾了就給你收拾收拾,你這樣子可是不行的。”
春花以爲她是因爲馬上要走了心裡難免就會多想,於是開口勸了幾句,雖然自己沒有那麼想但安紅豆還是感謝得說了句謝謝。
算了,這個世上講究的終究還是緣分二字,雪兒天生就屬於大自然她也沒道理強求,只是希望它能夠平安。
安紅豆這樣一想心裡就好受多了,縱是不捨還是要放下,她是一個人慣了。
“娘啊!”何花可不就是回了何家,一進門就對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張氏嚎,“你是沒看到春花那個小蹄子是怎麼看我的,真是氣死人了啊!”
“春花?”張氏擦了擦剛從鍋裡撈出來的盤子擡眼道,“你怎麼遇上她了,她又怎麼你了?”
何花垮着肩膀癱坐在門檻上,“還不是因爲那個小賤人。”
“我說,你說話能不能說完,定要我問一句說一句,你不累我還嫌累。”張氏已經把碗筷都洗好了,彎着身子在那刷鍋。
何花不滿地看了自己娘一眼。抹了一把臉說:“那賤人明天不是要進門了嗎,趙家派人來盯人了,派的就是春花那死蹄子,老孃真是一早沒看黃曆就出門,碰上那麼一個不乾淨的。”
張氏刷完了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向何花這邊走來,“你老孃在這兒呢,老孃都沒有說老虧你說得出口。”
說完後人已經走到了何花跟前一屁股坐下,這才認真問道:“盯人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害怕你把人給吃了?”
何花看着她無視了之前的那句話對張氏犯了一個白眼。“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還不是怕你女兒把那值錢的傢伙什吞了,春花那小蹄子就仗着自己在趙家做事說起話來膈應我,我呸她孃的,總有一天老孃要她給老孃跪着舔腳!”
何花說得唾沫星子四處飛,張氏卻完全沒有受到感染,她一邊掏着牙縫兒一邊指了指外面,“她娘在家呢你去呸,你那腳你自己怕都聞不了還想着別人舔呢,真是……”
“娘!!”何花有些受不了她娘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在呢,沒聾,”張氏把嘴裡的東西呸在地上,說道:“你說你在這裡抱怨有什麼用?該來的事抱怨也沒有用,與其在這裡和你老孃我說,還不如去好好看着雲兒,我可告訴你她剛纔還和隔壁屋那大娃子出去了,還想把人送進趙家呢,也不看人願不願意。”
張氏白了她一眼就起身去拌豬食了,何花愣是沒有消化過來,半天才尖叫道:“什麼?!你說那李大鴻!!奶奶個腿兒的,看老孃今兒個不打斷她的腿!”
何花嘴裡一路罵罵咧咧地往李家跑去,但安雲兒的腿卻沒有被打斷,因爲何花走到一半路的時候就看見自己那個平時走起路來都要昂起下巴的女兒此時正一臉嬌羞地低頭和她對面的一位男子說話。
那不是李大娃啊,何花貓着身子躲在一棵大樹旁儘量把自己的眼睛睜得最大,最後終於看清楚和安雲兒說話的人是誰。
我的個親孃誒,那不就是趙家的大少爺嗎?!他兩啥時候搞到一塊去了?
僅僅是一刻的時間,何花心裡已經閃過千萬種想法,當她再看向那樹底下的兩人時那趙家大少的身影不見了,安雲兒正往她這個方向走來,臉上的紅色還沒有退下,不過看得出來很高興。
安雲兒走到何花所在的樹旁時,何花一個兔子跳竄了出來一掌拍在安雲兒背上,“我說你個死丫頭,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何花的這一巴掌着實把安雲兒嚇得不輕,“哪個不要命的?!”安雲兒正心裡高興着呢,被何花一嚇什麼心情都沒了,一轉身就罵出口。
但何花不幹了,伸手又是一巴掌,“好你個安雲兒老孃你都敢罵,找死是吧?!”
安雲兒這纔看清打她的人是她娘,火氣沒來由更大了,“誰讓你躲在這兒嚇人的,活該。”說完也不等何花開口就轉身走了。
她原本心情好好的,這下好了被她娘一嚇什麼高興勁兒都沒了。
“喲呵,”何花看着安雲兒背對着自己走了有些好氣地說:“有你這麼說自己孃的嗎,死丫頭!”
但想想自己還有事要問她,連忙跟了上去問道:“快說,剛纔那個不是趙家大少爺嗎,你怎麼和他說上話了?說什麼了?”
聞言,安雲兒停下腳步眼神怪異地看了看何花,最後什麼都沒說地又走了。
“誒,我說你這死丫頭,”何花叉腰停在原地看着安雲兒的背影,本來是想開罵的,但又想了想自己女兒的脾氣最後還是跟了上去好聲好氣地追問:“乖女兒,快告訴娘剛纔你和趙大少爺說了什麼?”
等春花從衣服底下拿出一件東西的時候安紅豆想說她終於見到鏡子了。
“來看看,這樣好不好看。”春花把一面銅鏡推到安紅豆麪前笑着說道。
安紅豆從她手上接過銅鏡然後對着鏡子好生打量了一番,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不得不說春花果然是大戶人家隨身伺候的,這梳頭的手法嫺熟不說,梳出來的樣式還那麼好看,雖然安紅豆叫不出自己現在這種髮式叫什麼,但也覺得比自己先前一頭的亂髮要好看到不知多少輩。
“真好看,謝謝春花姐,”安紅豆照了照鏡子然後羞澀地笑着和春花道謝。
春花比安紅豆大五歲,此時更是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她摸了摸安紅豆的腦袋,“看你,總是謝啊謝的,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記住明兒個進了趙家可不能像現在這樣,要是被下人看見會說閒話的。”
大戶人家規矩多,下人和主子之間也是分得很開,像安紅豆這樣低姿態的主子在多數大戶人家都是不許的,不過也不排除少數。
春花這麼一說安紅豆就明白了,不過她也沒打算改變,畢竟別人幫你做了事說聲謝謝還是無傷大雅的,她可不認爲人必須要把三六九等分得那麼清,不過當着春花的面安紅豆還是點頭答應了。
下午的時候安紅豆依着春花的話收拾了自己的隨身物品才發現她自己的東西真的是少得可憐,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就只剩下一件像樣的,還不是棉衣只是普通的粗布衣服。
安紅豆拿着那件被洗得沒有顏色的衣服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些東西也一併帶走,畢竟也是“隨身的”。
剛糾結了一半,手裡的衣服就被春花奪了去,“這些東西就沒必要帶去了,到了趙家有你好穿的。”
春花說得輕巧,但心裡卻是對安紅豆憐惜不已,想想這孩子都已經快十五歲了竟然連一件可以穿出去的衣服,想那安雲兒幾乎兩天就換一身,雖然不是頂好但那也是錢啊,安家本來就緊巴何花還將錢都花在了和別人生的女兒身上,是人想想都覺得過了。
安紅豆沒有去爭那件衣服反正她也不想穿,只是看到春花扔在地上的衣服安紅豆就不自覺地想起那件被她撕了給雪狼包紮傷口的衣服,早知道就不燒了也好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