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對琅的成見一時半會的也拗不過來, 即使他心裡對這個哥哥有關心,嘴上也一定不會承認的,也不再逼他, 讓親兵扶他進去歇息, 轉身對楊延朗和李守節道:“兩位叔叔忙了一天, 別陪着我們了, 也下去休息吧!”
“是!”李守節應聲退下。楊延朗卻站着沒動, 我奇怪地問:“楊叔叔,還有事?”
楊延朗躬身道:“是,屬下這次既是喬裝而行, 這個名字也該改改。某本想去掉楊姓,佚名嚴朗, 可這個朗, 跟陛下的名諱雖說不同字卻同音, 某想乘此次乾脆徹底換個名字,屬下想請娘娘賜名!”
“我?賜名?楊叔叔說笑了, 我哪會取什麼名字啊?”我忙搖手。 走了不遠的柴熹雲突然回頭道:“那天在金鑾殿上,皇嫂問起楊氏後人,提到的那個楊延昭就是好名字!”
“延昭?那個昭?”楊延朗感興趣地問。
我不悅地瞥了柴熹雲一眼,不情不願地回道:“昭回於天的昭!”
“楊延昭?楊延昭!”楊延朗喃喃沉思。
我在一旁忙不迭地勸道:“這名字未必就有多好!楊叔叔還是再想想,要不回府跟老夫人再商議一下, 改名可不是小事!”
依稀記得歷史上的楊六郎原是叫楊延朗, 後來不知爲何改名爲楊延昭,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肯定不是爲了避諱琅的名諱。其實賜名不賜名我倒是不在乎, 我只是不想成爲歷史的締造者, 我不過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一縷孤魂,這個時代的一切本就與我無干, 改名一事怎麼也不該由我來寫上這一筆啊。
“昭,日明也!爹,孩兒看娘娘賜的這個名字好得很!爹,就它吧!”楊文廣在一旁突然出聲道,我白他一眼,這個人怎麼這麼多嘴,不說話又沒人當他啞巴!再狠狠地瞪柴熹雲一眼,你說這人走就走了,還管什麼閒事!柴熹雲咧嘴孩子氣地一笑,扶着親兵的肩膀進屋去了。
在我這麼一白一瞪的當口,楊延朗,哦,不,楊延昭已經跪地謝恩了:“延昭,謝娘娘賜名!”
嘴角抽搐一陣,我擡手:“楊叔叔起來吧!後日就要出發了,想必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楊叔叔下去吧。”
楊延昭應聲退下,我正準備轉身回屋,正聽茨吩咐門下弟子準備兩口上好的棺材,好生安葬弄玉和澈兒。我問:“你預備把他們安葬在麟州?”
茨點頭:“嗯!”
“這不妥!”我道。
楊文廣眼一擡道:“我看蕭兄這麼安排妥貼的很,難不成你還預備帶着他們的屍身到處跑?”
我一本正經地點頭:“還真讓你說對了!反正我們這次去幷州本就是送葬,也不多兩口棺材!”
聽我這麼一說楊文廣和茨都皺起眉來,茨沉聲道:“琦兒……”
我擡手打斷他:“我知道這麼做很麻煩,可我真的不能把他們葬在這兒,弄玉是宸親王府的家生丫鬟,其父母在幷州張府老宅替張家看宅院,此次她主動跟我回去,本以爲能跟她父母團圓,誰知……無論如何我要把她的屍身帶回給她爹孃,這是唯一能爲她做的了;”
說到這兒我擡眸淚眼婆娑望着茨:“還有澈兒,茨,他也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你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埋在這兒,連給他燒香火錢的人都沒有!”
茨低嘆一口氣:“弄玉一事就依你,澈兒就算了吧!其實論起對澈兒的感情,我絕不亞於你,可是澈兒本就是孤兒,劍泉山莊就是他的家。把他拉回幷州不也一樣沒人替他上墳,燒紙錢嘛,在這兒起碼還有分號的兄弟替他上香、燒紙錢!”
“怎麼沒有,他本就是父王的徒孫,可以把他跟父王葬在一起!說起來,他也是因爲我才……”想到跟澈兒朝夕相處的這一年,想到這一路跟弄玉的嬉戲玩耍,轉瞬兩人就變成了兩具冰冷的屍體,望着他們的屍體,我越想越傷心,淚怎麼也止不住。乾脆慟哭起來。
楊文廣走過來,難得柔聲細語地說道:“莫哭了,依你就是了,蕭兄如果不同意,我去找幾個人來,一定幫你把這個澈兒帶回幷州!好了,莫哭了,莫哭了!”
邊說楊文廣邊用自己的衣袖替我拭淚,我抽抽搭搭地推開他:“你這衣裳泥裡滾來滾去,不乾不淨的,你就拿來給我擦!”
楊文廣鳳目一瞪:“喂,丫頭!你別過分啊!我這明明是才換的!” “噗!這聲丫頭你終於喊出口了!”茨笑了起來,淚還掛在腮邊,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楊文廣沒好氣地瞪我一眼:“又哭又笑,小花貓似的!”
“你皮癢是……”我的話音未落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託着一塊巾帕伸到我面前,我擡眸居然是柴熹雲!
我尷尬地望着他,正想辯解,別誤會,我跟楊文廣什麼事也沒有!還沒張嘴就發覺這事沒法解釋!我尷尬地接過巾帕,擦乾淚珠,不去理睬他。
柴熹雲似笑非笑的目光在我跟楊文廣身上轉了一圈,溫聲道:“蕭兄,就聽從皇嫂的安排吧!”
他刻意把皇嫂兩個字咬得很重,他這是在提醒我跟楊文廣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嗎?果然楊文廣身子一僵,低首回道:“麟州地面,屬下熟悉,屬下這就去找兩口上好的棺木來!”
我頷首,回頭見柴熹雲溫潤地眸光還定在我身上,幹嗎?捉姦啊?就算捉姦也輪不到他這個小叔子吧!輕哼一聲,我轉身對茨道:“我累了,去睡會兒,就是天塌下來也別來吵我!”身後傳來柴熹雲一聲低低的嘆息聲。切,他這嘆的哪門子氣!
第三天楊延昭一行人扮成鹽商往西夏出發,同一天我們繼續往幷州前行。
柴熹雲的背傷雖說已經好多了,可畢竟沒有大好,騎馬還是有困難,本來一路之上他都跟我一輛馬車的,這次也不知發什麼瘋,居然讓親兵另備了一輛馬車,我想到他有傷在身,尋常馬車只怕他睡得不舒服,就把鳳攆讓給他,自己跟小均則乘坐另一輛馬車,他倒也不客氣登上鳳攆緊隨我們之後。讓李將軍、茨和楊文廣騎馬分別在馬車前左右三個方向保護我的馬車。就連小均都忍不住撇撇嘴:“這個吳王,還真不跟您客氣呢,您讓他乘鳳攆,他就真乘啊!”
我微微一笑:“吳王受傷了,傷者爲大!”
馬車停停走走,不知是大夥保護得好,還是那些殺手黔驢技窮了,這一路上倒沒有再生什麼事端出來。倒是我也不知是累了還是馬車坐的時間太久,人不舒服的很,胃口也不好。一路上爲了能讓我吃點東西,小均是絞盡腦汁。我心裡隱隱有些擔心,我的月事已經推遲一個多月了,如今又是這反應,雖然前世我也沒有做母親的經驗,可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我想我應該是有了,可在這節骨眼上,我不想再讓茨煩心,所以茨幾次問我怎樣,我只說是累了,有些暈馬車。讓他別管我,雖然不全信,可在路上他也沒法子可想,只能一個勁地催大軍快行,早點到幷州,我也好少吃點苦。
快到幷州前的那晚,因爲趕夜路沒來得及住客棧,我們就地安營紮寨。我跟小均就睡在馬車內,茨和楊文廣守在馬車外。我內急起身儘量輕手輕腳爬到車外,可外面烏起碼黑的,一不小心不知踢到了什麼東西,差點摔跤,幸好楊文廣已經被我驚醒,及時抓住了我,在握住我手腕的那一剎,他嚷了起來:“喂,你怎麼……怎麼是滑脈啊!”
我瞪楊文廣一眼壓低聲音道:“閉嘴!”
可是已經遲了,茨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我的手,我急着掙脫:“那個什麼,茨,你能不能等會兒再號脈!”
茨不依不饒地抓住我不肯放:“等等!”
這下我急了,低吼道:“再等我就尿褲子了!”
“撲哧!”
“呵呵!”
茨和楊文廣一愣,同時哈哈大笑起來。我提起裙子就往林子裡跑,邊跑邊罵:“笑,笑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