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王府,芙蓉牀上,寵兒躺在牀上,睡得極不安穩,眉宇微擰,清麗嬌嫩的臉蛋,詭異的潮紅着,即便是睡着了,也藏着一股說不出的媚色和夢幻,讓人止不住被魅惑,狠狠地將其撕裂。
這情狀,詭譎得很。
墨理坐在牀頭,抓着寵兒的手,擡眸看天君痕:“什麼病?”
這病症,太離奇了,簡直像是中了百夜醉情,可百夜醉情藥效只有一天,寵兒從昨天到今天,已經不止一次像中了媚藥似的情動了。
“情蠱。”天君痕冷冷地報出兩個字。
墨理下意識地蹙了蹙眉,西雪堯嘛?
天君痕似是看透了墨理的心思,道:“不是他,寵兒身上的蠱,是從出生就中下的,平時和常人無異,只不過現在病發了。”
“病發?”不太可能突然病發吧!
說曹操曹操到,西雪堯匆匆趕來,見着牀上的女人,單看一眼,臉色就煞白煞白的:“該死的!”
“很嚴重嗎?”墨理問道,屋內的三個男人,只有他一個人不知情。百病成醫,墨理身上試驗過的毒豈止千種,但他卻不懂醫,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權術和陰謀詭詐上。
西雪堯的臉色哀涼,像是蒙了層旖旎的霧氣,華美夢幻:“情蠱的示意是,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開始痛不欲生。寵兒,他愛上你了!”
這是讓西雪堯最悲哀不過的,只有愛上,纔會疼痛。
所有的人都震撼到了,天君痕面色冷若窗外的冰雪,低壓到可怕。
墨理,只是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寵兒,外頭寒冬冷冽,他的心底,花朵怒放。
這世上,只要他想要,就絕不會得不到。
哼!寵兒你招惹我了,就逃不掉的!愛上只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
“可是,情蠱是復仇的蠱,當年蠱師研製這種蠱,只不過是爲了報復心愛的女人移情別戀,中了此蠱,若是動了愛,便會陷入不可自拔,直到被控制,出現迷幻,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當成心愛之人,只爲索歡。若是沒有動愛,那此蠱會左右人的心智,讓女人對男色格外執着直到徹底迷失心智。寵兒的蠱從小就有,影響了這麼多年,絕對不會有正常的心智。我們忽略了這一點,所以一朝病發,如山洪爆發,極難收拾。”
西雪堯本是極其妖孽的人,此刻無比確定寵兒愛上了墨理,頓時心如死灰,連語調也是沉沉的,直說得人心底打鼓。
墨理心疼得很,一直以爲寵兒是最無法無天的存在,卻不曾想,也是這般多災多難。而且陷害她的人何其陰毒,女人清譽最是重要,下蠱之人是要寵兒變成蕩婦,受盡譴責。
誰,這麼狠?想出如此歹毒的計策陷害一嬰兒?
又是誰,能在鳳府給嬰兒下這種蠱?
墨理的眸子擰緊了幾分,一定要查出幕後真兇,要不然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對方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你來上一記狠的。
“這蠱,要怎麼解。”這是墨理最關心的,現下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窮二白爲了權勢不惜毀掉自己身體的少年。
經歷了那麼多,墨理更是知道一個健康的身體的重要,所以他竭力讓自己站起,也竭力治好自己的毒。
只爲和他的寵兒,最正常不過的在一起。
“非天山雪蓮不可清除。”西雪堯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說完,目光直直地看向墨理,他知道,這男人的毒,必須要有天山雪蓮做藥引,他,還是寵兒,怎麼選?
天君痕神色動了動,雙拳緊握,望着墨理,語調近乎哀求:“我先幫你清除體內的毒,蕭寵兒,總會有別的辦法的!我一定替你治好他!”
此刻,天君痕突然發現自己在害怕,害怕那個幾乎擁有不死之身的男人,爲了一個女人,拋下整個世界。
怎麼可以?
他是墨理,輕易地擁有了全天下的墨理!
墨理,自始至終,格外的平靜,即便是這種墨理和蕭寵兒二選一的殘酷選擇面前,墨理也是這般不動聲色的。
或許,心底的答案太過了然了吧。
寵兒,你曾問我,你死了我會不會傷心?
我的答案還是那樣,不會,我不會讓你死。
本就是從地獄掙扎出一條命的亡魂可以隨時消散,但那道光,那道給他溫暖的光怎麼可以消散。
寵兒,我和你的選擇,從來不存在,因爲活下的只會是你。
那些什麼爲了讓你不感受到失去我的痛苦、所以你必須比我先死的話,那都是狗屁,愛就是,讓對方好好地活着的!
然而這時候,面對天君痕的提議,墨理卻也只是淡靜至極:“我知道了,寵兒,最起碼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她還是剛剛病發,而我的身體,絕對撐不過這個冬季。”
西雪堯的目光跳躍了下,想要反駁什麼,卻閉了嘴,這個選擇,如果是寵兒來選,也是這般的吧,要不然,她不會病發。
因爲愛,所以痛不欲生,情蠱,多麼絕望!多麼華麗!多麼狠毒!
“你們出去吧,她要醒了!”墨理清冷地說道,送客,將兩人趕了出去。
所剩的時間,那麼少,突然後悔當年對自己太狠,逼到現在,無路可走。
這絕望的永巷,絕望的愛情,是不是需要鮮血,才得以驗證。如果是那樣,那麼,我定會爲你,以血薦軒轅。
陡然,墨理笑了,虛弱至極的男人,笑容如泡沫一般浮華而虛幻,瀕臨破滅的美感,平添一抹華麗和豔絕。
他脫掉外衣,小心地擠進輩子內,死死地抱着他的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緩緩走向死亡!
就這樣爲你死去,墨理的宿命!
墨理微笑,華美如夢靨!